待謝長生走到馬車邊的時候,身後早就開始血肉橫飛。
「諸位好漢,如何稱呼?」
謝長生對身後事根本不管,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帶頭的莽漢上前一步,行了抱拳禮,然後說,
「謝二公子,俺叫張大牛!這是劉二蛋、許三強、胡四海,俺們是一個村出來的異姓兄弟。」
張大牛說話的時候,四人已經沒了之前大大咧咧來時的輕鬆樣兒,全都站得格外筆直,壯碩的身材透露著小心翼翼。
前邊的情景,四人看完也是後背發寒。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很清楚小金小紅的速度多麼可怕!
這兩隻可比當初瞧見的豺狼群還要快、要強!
便是他們四人上去充數,轉瞬也會斃命!
而許三強更是暗自慶幸,好在大哥在那些貨色來找他們一起加入的時候拒絕了,不然他們兄弟四個,今日怕是直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你們若是願意,就當我謝家流放路上的護衛?銀錢每月每人十兩,包每日吃食,如何?」
謝長生直接發出邀請。
今日小金小紅的本事雖然威懾全場,但謝長生不能只讓兩隻豺守家。
他需要發展自己的人手。
眼前四人的底細,謝長生雖未去了解,但瞧著是貧苦出身,言行舉止雖粗魯,但心中卻有大義。
地上躺著的那十幾個人,最開始就找過他們四人。
結果卻被張大牛拒絕了,他當時的理由是,
「俺們兄弟不會對忠烈之後出手。」
其實僅憑這一句話,謝長生就看上他了。
但張大牛幾人,除了偶爾去張家那邊蹭鐵鍋之外,平時也不花錢買謝家的野菜湯,更不同旁人爭搶拍賣的肉,也不去收集草料和撿柴火來謝家這邊露臉,倒是讓謝長生沒機會拉攏。
原以為這四大金剛是不喜束縛。
可今日,他們出手相幫實屬在謝長生意料之外,送還獵物之後也沒急著離去,便是心中有想法。
既如此,謝長生就給了足夠的條件。
十兩銀子在外算是一個護衛的正常月錢,沒啥特殊。
但每日包吃食,在流放路上卻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謝家的吃食是什麼水平,誰都看得到。
許三強哈喇子當即就掉了下來。
另外兩人眼角都是笑的,顯然也是願意的。
只是張大牛許久沒吭聲,急得旁邊的劉二蛋使勁推了推他,
「大哥!大哥!大哥!」
「哦哦哦!」
張大牛是沒想到能得如此大的好處!
他當時衡量一番才出手,就是看明白了那十幾人的本事,才敢動的。
只想結個善緣,沒想到換來天大的好處!
張大牛「噗通」一下,高大的身形當即就給謝長生跪下了。
「多謝二公子賞識,俺們兄弟四人一定好好做事!」
其他三人也跟著跪地,一頓效忠保證之詞,然後就是哐哐哐磕頭。
謝長生……
自己剛只說了流放路當護衛,都沒說長長久久呢,怎麼看這個架勢,就像要貼著他以後都不走了呢?
「都起來吧,你們跟著王霸天。」
收歸四人的工夫,小金小紅已經吃飽。
它們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招人嫌,還知道原地坐下優雅的舔毛毛。
自己夠不到的地方,就彼此幫助。
溫順豺上線,有人就來了膽氣。
「差爺,謝家如此縱豺傷人,你們不管嗎?」
姜月瑤剛都要嚇死了,接下來一路都有這兩個畜生跟隨,那豈不是隨時都有沒命的可能?!
於是,在緩過心神,確認小金小紅不狂暴之後,她就站出來反對!
謝長生轉頭,看著姜月瑤。
這話他沒接,畢竟是問衙差的。
賀承志晃悠悠的走出來,該他上場了!
他蹲下去將地上的銀票都撿起來,然後當眾揣進自己的懷裡,順手又摸了摸小金和小紅。
這番動作,衙差們瞧見當即歡喜,犯人們看了心驚膽顫。
前者期待,那些銀票難道歸他們?
後者則在想,兩個畜生會不會咬死賀承志?
結果小金小紅溫順的蹭了蹭賀承志,絲毫沒有剛才兇狠的模樣。
「誰下令傷人了?你聽見了?」
賀承志似笑非笑的問。
姜月瑤搖頭。
其他犯人也才恍然,謝長生之前的話是說要賠錢的,轉身之後什麼都沒說。
「雖然沒說,可是謝家的豺咬死人,這兩個傢伙就不能跟著流放的隊伍一起走!」
姜月瑤梗著脖子道。
「一群人自己搶銀票打起來,兩隻豺跟著學,同他們玩玩,結果就變成這樣,怪誰呢?」
「惡事做多了,連豺都看不下去!」
賀承志攤手。
他的話,雖然聽著不太對,但剛剛的確就是這樣的情況。
別說是豺了,就是看熱鬧的犯人當時都有心想跑上前去搶銀票的!
當然了,動物不懂銀票好,但它們看那幾人打來打去,引發了兩隻豺的戰鬥欲,似乎也……的確如此?
「不管因為什麼,這兩隻畜生能咬死人,就是危險的!」
姜月瑤轉頭就要鼓動大傢伙,
「你們說是不是?難道我們……啊!」
「啪嗒!」
姜月瑤還沒說完呢,天上忽然掉下來一團東西,剛好落進她微微昂著頭的嘴裡。
不等姜月瑤反應,她頭頂不知何時齊聚一群鳥,都跟憋了許久似的,把肚子裡的垃圾一窩蜂的往姜月瑤身上甩!
噠!
噠!
噠!
下雨似的,姜月瑤抱著腦袋跑,天上的鳥就追著她拉。
賀承志……
他眼皮抽抽。
謝家的御獸高手,是真高!
其他犯人哪裡還去想兩豺危不危險?
全都笑姜月瑤是個倒霉蛋!
張順生……
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倒下去的十幾個人雖然慘,但荷包銀子還是有的,小金小紅一走,立刻有不少人犯人上去一搶而空。
許三強也要動,結果被張大牛攔住,
「以後這事都別去。」
許三強不懂,還是胡四海上前說,
「三哥,咱們如今是有東家的人了,別干那晦氣事,以免讓東家不喜。」
在四兄弟看來,雖然沒簽賣身契什麼的,但是謝家就是他們的東家了,做事要顧及東家臉面。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犯人們對謝家再次生了敬畏之心。
之前的敬畏是流放前的地位。
而流放後,這回是真怕。
然而,謝長生卻將目光放在張順生的身上。
這小子,最近過得是有些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