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只是微微亮,但高坡攝像頭是有夜視功能的,圖像非常清晰。夏青用手機調整攝像頭的角度和焦距後,發現紅松鼠眼巴巴望著的,正是她種向日葵的梯田。
向日葵已經處於生長晚期,再過幾天就可以收割了,這小傢伙眼光不錯。
紅松鼠完全有能力破開防蟲網,鑽進大棚偷吃葵花籽。但被夏青教訓了兩次後,它已經明白偷人類的食物會被抄家,所以只能在梯田外看,不敢進去。
向日葵還不能吃,但夏青有更好的禮物送給紅松鼠,感謝它昨天在進化林幫自己撞飛了啄繩子的進化烏鴉。
夏青穿衣服起身,從冰箱裡拿出兩粒專門給這小傢伙留的,洗掉果肉的香榧果核,又聽到手機報警聲。她打開攝像頭,發現紅松鼠從高坡梯田,來到玉米棚邊的一塊石頭上,又被玉米棚邊的攝像頭捕捉到了。
這次紅松鼠站的位置比較遠,因為它和玉米棚之間站著一個威風凜凜的領地守護者——狼犬老二。
在自己休息時,狼犬老二還在盡職盡責地守護著領地。夏青很感動,給紅松鼠放好果核和泉水後,就下樓給老二熬營養豐富的肉粥。
羊老大?老二回來後它撂挑子了,一晚上除了出去尿尿,就沒離開過它的榻榻米。不過羊老大是沒有夜視能力的力量進化者,讓它守夜本來就是趕鴨子上架,現在老二回來了,它卸下兼職重歸本業,夏青一點意見也沒有。
查看四個攝像頭,確認領地內沒有異常後,夏青沒急著出門,而是先把浴桶里的藥水舀進水桶裡帶到樓下,用加熱棒重新加熱。這個加熱棒是夏青知道要泡藥浴後,專門向鍾濤訂的,昨晚試過了,效果很不錯。
加熱到合適溫度後,夏青招呼同伴,「老大,過來泡澡。」
羊老大倒嚼的嘴停住了,轉頭看夏青的眼神好像是在檢查她是不是腦子有病。
昨天不是剛洗過,大早晨又泡?
夏青早就料到它會這個反應,從冰箱裡拿出半根冷藏的玉米棒子拎在手裡,都不用她叫,羊老大就眨著亮晶晶的大眼,顛顛跟進了浴室。
夏青手裡的玉米棒子往哪轉,羊老大的腦袋就往哪隨,「老大看到沒,這是藥水,泡了會讓你變得更厲害。現在你是全藍星最牛的羊,泡了這個藥水後你會變成全星系、全宇宙最牛的羊。進去泡夠一小時,這根玉米就是你的!」
夏青把羊老大提起來,放進浴桶里,開始時羊老大還眯著眼睛挺享受,二十五分鐘後它開始掙扎,要從浴桶里跳出來。它感到難受的時間比夏青晚了十分鐘,這應該是因為夏青已經泡過一次,水又放了一夜,藥效已經下降了。
羊老大的力氣比夏青還大,如果它發怒,一腳就能把浴桶踹的四分五裂。夏青立刻掰下幾個玉米粒,塞進羊老大的嘴裡。貪吃的羊老大不掙扎了,決定先吃吃完再說。
夏青柔聲細語地哄,「好吃吧?我知道泡在裡邊不好受,但泡過之後可舒服了,我今天就覺得肩膀輕鬆不少,老大再堅持會兒好不好?」
「咩!」又堅持了五分鐘,羊老大叫了一聲,聲音有些痛苦,夏青立刻往它嘴裡放了三個玉米粒,繼續哄,「老大,你是咱們領地的頂樑柱,領地以後還得靠你守著呢,這點苦都受不了,你就別當老大了,以後你叫小三吧!」
四十分鐘時,羊老大真扛不住了,連玉米粒都不吃,堅決要夏青把它從水裡弄出來。
夏青把疼得直抽抽的羊老大從浴桶里提出來,擦乾抱到榻榻米上,揉著它的毛,聲音輕柔,「謝謝老大肯相信我,你睡一會兒,疼過之後肌肉會很舒服的。」
如果不是全然信任夏青,羊老大不會在讓它感到疼的藥水裡待這麼久。
羊老大連支棱腦袋的力氣都沒了,躺在榻榻米上不搭理夏青。
夏青又揉了一下它的腦袋,招呼叼著小籃子從養魚的工具間出來的病狼,「老二辛苦了,過來泡個澡。」
狼老二剛才聽到了羊老大的掙扎尖叫聲,不過它還是乖乖走到了夏青身邊。
夏青試試水溫,認真跟病狼講為什麼要泡澡,「這裡邊是藥水,泡的時候不舒服,但它能治病,會讓你的肌肉和骨骼更結實,跑得更快,跳的更高。老二進去泡一會兒?」
病狼聽話地踩著小凳子進入浴桶里,乖乖泡著。一開始,它還吐著舌頭哈哈,泡了三十分鐘後,它的嘴巴閉上,表情變得嚴肅。
再乖巧聽話,病狼也是一隻在進化林里長大的野狼。夏青不敢在它感受到疼痛的時候碰它,柔聲細語地哄,「老二身上有些疼吧?再忍忍,這水裡邊有能讓你身體變得更好的藥,你在水裡待的時間越久,效果就越好。」
現在這桶藥浴的藥效更低了,疼痛感也該降低了,但夏青還是認為病狼感到疼痛後不會待多久。因為它是警惕性很高的猛獸,並不能能像羊老大那樣信任她。
但令夏青沒想到的是,病狼竟然撐到了一個小時。哪怕浴桶內的水都因為它身體顫抖而哆嗦,它也沒鬧著要出來。夏青把它從水裡抱出來擦乾後,輕撓它的下巴,對這隻狼既敬佩又心疼。
這是一隻曾在渾身皮膚病、滿肚子寄生蟲,眼睛還被草籽刺瞎的狀態下,一步步從危險的進化林深處走到人類的領地的進化狼。它能走到三號領地,靠的就是強大的求生意志和忍耐力。也正是這樣的品質,讓它在知道浴桶里是藥水後,哪怕疼得直哆嗦也要泡著。
活下去,是天災年間所有生命相同的意志。
或許是感受到了夏青的情緒,病狼居然用柔軟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夏青低頭盯病狼快睜不開的眼睛,第一次正式發出邀請。
「老二以後就留在這裡吧。你老了,身體也不好,進化林對你來說太危險了。留在這裡跟我和羊老大一起守護領地,咱們有吃有喝有房住,一塊安心活下去。」
病狼又舔了一下夏青的手心,毛茸茸的腦袋壓著她的手就睡著了。
手掌在病狼溫熱潮濕的脖頸下,夏青第一次在這隻進化狼身上感受到了全然交付、全然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