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得意弟子那通紅的美眸，懷石靈宗宗主內心猛地一動，之前可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難道……
不過旋即，懷石靈宗宗主又苦笑搖了搖頭，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反正，那人都死了，還能再挖出來不成？
「露兒，今日之事，天照靈宗年輕一代天驕全軍覆滅，黎元照卻只殺了一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恐怕，就算是神明降臨，也不可能讓黎元照一人不殺就咽下這口氣。」
聽到懷石靈宗宗主的話語，石碧露眼中的淚花卻沒有半點消退。她知道師尊說的都是對的，但她就是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只是很快，石碧露又仿佛想到什麼，眼中帶上了一絲疑惑：「照理來說，天照靈宗只殺了蘇塵一人便作罷，這也不像他們的作風……」
「沒錯。」
懷石靈宗宗主點了點頭，眼中有著一絲欣賞，仿佛是在為自家徒兒在如此悲傷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冰雪聰明的思維而感到欣慰，「黎元照匆匆離去，應該不會是因為他內心的仇恨這麼快就消了，而是因為，還有著比仇恨更重要得多的事情在等著他。」
「會是什麼事情？」
石碧露喃喃自語道。
懷石靈宗宗主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雙眼望向天際，低語道：「就怕黎元照匆匆離開的原因，是因為在剛才那機緣破滅的那一刻，他得到了什麼感悟……」
「如果讓他突破到虛峰境以上境界，那麼，我懷石靈宗，就真的危險了。」
懷石靈宗宗主滿腹心事，心緒極為沉重。
至於蘇塵，雖然他的確感到幾分惋惜，不過實際上，之前石碧露所說的救命之恩，他卻是並不認同。
以他看來，那只不過是他們懷石靈宗，恰好與蘇塵有共同的敵人而已。如果這樣就說是救命之恩的話，這救命之恩的範圍未免太過於寬泛。
所以，之前能夠出言勸說天照靈宗就此作罷，放過混元靈宗，在懷石靈宗宗主看來，已經算是對得起蘇塵了。
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工夫再去想蘇塵，因為他要考慮的，是如何應付天照靈宗接下來的打壓。
至於混元靈宗麼……
懷石靈宗宗主看向滅雲子，遙遙一抱拳。
「滅雲宗主，一切禍福皆由天註定，我也幫不上更多忙，很遺憾……不過，你們混元靈宗能出蘇塵這麼一個人物，我還是很羨慕的，可惜了。」
話音落下，懷石靈宗宗主便一揮手，帶領弟子們匆匆離開焚城廢墟，他還急著回宗門去部署應對天照靈宗的方案。
而與此同時，岳峙也終於掙脫了宗門長輩的壓制，來到五嶽靈宗宗主面前，那一向沉穩的面容，此刻也滿是怒容。
「師尊，懷石靈宗已經走了，莫非你也要和他們一樣麼？繼續你平時韜光養晦的那一套？」
岳峙直言不諱，就仿佛這些話，他已經憋在心中很久，今日終於有機會說個痛痛快快。
「岳峙，不可對你師尊無禮！」
一旁的五嶽靈宗長老立刻喝道。
「讓他說吧。」
五嶽靈宗宗主卻是淡淡道。
「如果剛才，師尊你能和懷石靈宗聯手，去幫混元靈宗的話，那麼天照靈宗也未必就能像剛才那般囂張！」
岳峙直言不諱。
「怎麼，你現在成熟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就覺得為師懦弱了，是麼？」
五嶽靈宗宗主淡淡問道。
「難……難道不是？」
岳峙咬著牙問道。
「是。你不甘心屈居天照靈宗之下，我理解。」
五嶽靈宗宗主點頭承認，但下一刻，目光卻是變得嚴厲起來，「如果我出手的話，或許能夠暫時對抗天照靈宗一二，但更多的可能性是，我們這些老一輩，在天照靈宗手底下重傷甚至隕落！」
「到時候，五嶽靈宗連屈居天照靈宗之下的資格都沒有，甚至有可能被剔除出十二靈宗的行列！」
這話一出，岳峙終於身形一震，沉默下去，無法反駁師尊這話語。
「可惜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天才。」
五嶽靈宗宗主眺望遠方，良久之後，嘆息一聲。
回頭見到岳峙仍然面帶痛苦糾結之色，五嶽靈宗宗主便道，「岳峙，等到你有朝一日，像為師這般站在一宗之主的位置上，你便會明白今日為師的選擇。」
「說實話，如果今天換成是你落入蘇塵的境地，那麼為師拼著這條命不要，也會想辦法保住你。」
「但是……蘇塵又是誰？不過是一個非親非故的外人而已。」
「先不說在天照靈宗的怒火之下，要保住他有多難，就說哪怕是真的將他保住，誰又能保證，將來他蘇塵，不會成為第二個黎元照呢？」
五嶽靈宗宗主這話一出，岳峙終於身形劇顫，臉上也是露出了駭然之色！
「這……」
岳峙瞠目結舌，他之前從沒想到過一點，若是蘇塵活著，往後崛起了，也成為黎元照那樣，甚至比黎元照更為霸道，那五嶽靈宗又該如何自處？
從這個角度來說，五嶽靈宗明哲保身的做法，對於目前的他們來說，是最合適的。因為……他們沒法斷定蘇塵到底是怎樣的人。
岳峙終於不再言語，而五嶽靈宗宗主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五嶽靈宗眾人跟他一起撤離。
臨走之前，五嶽靈宗宗主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滅雲子。
雖然他能料到，不久之後天照靈宗肯定會打壓五嶽靈宗，但也僅僅只是打壓而已，一時半會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
所以，與其冒著身死的危險，去救一個外人，倒不如加重對年輕一代的栽培，讓年輕一代更快的崛起，這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至於混元靈宗即將面臨的一切……
不僅僅是他五嶽靈宗，十二靈宗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幫得上忙。
岳峙也是回頭頻頻望向已變成一片廢墟的焚城，面色複雜。今日之事，他沒有對蘇塵履行自己的承諾，內心終究還是留下了陣陣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