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城流言四起的時候。
京城之中,一座異常幽靜的院落里。
這裡可是京城最中心的地段,說是寸土寸金也絕不為過。
但,就是這處地段,卻有一片綿延的小土山,三面小土山裡面,卻是,蔓延如海的竹林,竹林之中,坐落著一個小小的院落。
將京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下來這麼一大片土地,非有極大權勢與極大的財力不可,而買下這裡的人,卻要將買下來的土地的十分之二,化作了土山,十分之七,變成了竹林。就只有最裡面,只得土地面積十分之一的區域,蓋了一座小小的幽靜院落。
這院落主人的豪奢程度,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然而豪奢的付出,總有不菲的回報!
院落之中,微風徐來,竹林沙沙的響起,流溢了一種難言的詩情畫意的謐靜。
此刻,在微風中,在竹林里,正有一段若隱若現若有若無的琴音飄飄渺渺的響起;似乎是九天之上傳下來的琴音。
此曲只該天上有,今朝凡塵竟得聞!
院落中,一具琴架,一個渾身白衣的青年人,正坐在一張輪椅上,十指靈活而優雅地在琴弦上跳動,而悠揚的琴聲,如同流水一般靜悄悄地流瀉而出。
一枝香,在琴架前方點燃著,青色的煙霧裊裊升起,在空中盤旋,消散,如是往復。
另有兩名白衣少女,在那青年身後靜靜地站立。
以三個人的風采,縱然只是一動不動,卻也是足以構成一幅極美好的畫境。
似乎縱然是千軍萬馬的敵人一起前來,也能讓他們產生一種不忍破壞這種意境的感覺。
輕柔的衣袂飄風的聲音響起。
此刻,黑藍相間色的光芒一閃,突然有一條黑影如一陣風一般,穿過竹林,飄然落地,雖然來者身法輕盈,不帶絲毫的煙火氣息,但就從來的移動快速來看,定然是有急事。然而當這個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後,卻是一言不發,靜靜地站在了一側,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竟是大氣也沒有喘一口,唯恐一不小心打擾了眼前的這片寧靜。
雖有不速之客到來,那白衣青年臉色仍自不動,如白玉一般的臉上,依然是一片沉浸在音樂中的迷醉,十根手指從容不迫卻又快速之極的在琴弦上跳躍著,兩眼微微的眯起,兩道好看的長眉入鬢,自然舒展著,似乎全然沒有發現眼前的變故。
終於,在『錚』的一聲之後,琴聲乍然停止,悠揚餘音仍舊在空中縈繞不絕。
那白衣青年緩緩收回自己的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仰起頭,閉上眼睛,一頭黑髮就這麼自然而然滴披落了下來。
那道黑影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說話,白衣青年靜靜地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搖了搖。
黑衣人默默地又退了回去。
良久良久,白衣青年再一次的睜開眼睛,淡淡的笑道:「萬物,皆有魂魄;一曲既終,也是我彈奏的這一曲魂魄的離去。感應琴音琴魂,與自身的神魂交融……這乃是一件對生命尊重的好事,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莫大尊重。」
「在這個時候,尤其不能打攪。」白衣青年淡笑著,下了結論:「所以,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一等。」
「是,公子。」黑衣人恭敬的低頭,滿臉儘是謙恭受教之色。
這名黑衣人的修為恐怕已經是到了地元境高峰的層次,除去一些個超級門派,在這世俗界可說已經是頂級高手,但在這白衣青年人面前,卻像是奴僕尊敬自己的主人一般。
表現得是那樣的卑賤,但他自己的表情顯然是甘之如飴,發自心底,甚至是非常榮耀的!
似乎能夠為這個白衣青年當奴才,便已經是人生之中的最高興的事情,一生的莫大成就!
「現在可以說了。」白衣青年端坐在輪椅上,微笑著伸手,一邊,一位明眸皓齒的白衣少女就遞上來一塊雪白的絲巾,白衣青年隨意的接過來,隨意的在自己手上擦了擦,隨意的又遞了回去。
一連串的動作完成,卻連頭都沒回,但那白衣少女卻是雙手恭敬萬分地接過。
「是慕氏家族的慕城白,死在了京城;而據說,下手的乃是鎮北將軍府的葉笑。此事至今依然引起了軒然大波;慕氏家族方面連夜派出高手,趕赴辰星城,調查事件始末緣
」」由。」黑衣人低著頭說道。
「嗯?」白衣青年雙手放在小腹前,緩緩點頭。
「慕城白的死,疑點很多,但,目前能夠確定的是,絕不是葉笑所殺!所以……慕氏家族這一次恐怕是中了別人驅虎吞狼之計。按說,慕氏家族不應該如此盲目……」黑衣人恭敬的匯報:「疑點一,葉笑本身乃是一紈絝子弟,絕沒有殺死慕城白的能力,更何況慕城白身邊還帶著兩個高手護衛,一舉擊殺三名人元武者,豈是易事……疑點二……」
他林林總總地說了七八條疑點,每一點,都是有理有據,條理分明。
由始至終,白衣青年平靜的聽著,並不曾插言,直到聽完黑衣人的分析後,這才道:「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
黑衣人臉上掠過一抹幾不可查的興奮,甚至黑臉都激動地紅了一下,大聲道:「謝公子誇獎。」
「但……」白衣青年嘴角牽動,微笑了一下,道:「你所有的疑點,分析,都是建立在第一條的基礎上,就是……絕對不是葉笑殺的。其他的才能成立。」
「但,若是這第一條就是錯誤的,那麼,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全盤反轉,甚至,因為這個錯誤,我們會掉進無窮無盡的陷阱……因為,那葉笑既然沒有嫌疑,那麼定然是其他人下的手,若是一直查不到這個其他人……怎麼辦?只能徒然的樹立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而我們自以為有道理,這些敵人卻全部是冤屈無辜……那就是無數的……不死不休的血仇!」
白衣青年冷靜的看著黑衣人。
「但……」黑衣人臉上冒出汗來:「但這個葉笑,卻實在是沒有這個實力……這一點有目共睹,人所共知……」
「嗯?人所共知?」白衣青年又是微笑起來:「人所共知的事情就是事實麼?你真的知道葉笑沒有這個實力麼?你從小看著葉笑長大的?還是親身試驗過他的實力?」
「我……不曾。」黑衣人愕然。
「那麼,慕城白死的時候,你就在現場,見到了兇手另有其人?」白衣青年繼續微笑。
「這個……也沒有……」黑衣人又是愕然。
「那麼,葉笑殺不殺得了慕城白,又有沒有殺慕城白,你是從何處下的定論?」白衣青年兩道眉毛輕輕皺了一下。
「……」黑衣人啞口無言。
「世間事,從來只有想不到的,卻沒有做不到的,你有這麼多的事情根本想不通,沒證據,卻自己就先給自己定下來了方向……」白衣青年淡淡道:「不智。」
「是。」黑衣人大汗淋漓:「公子教訓的是。」
「葉笑為什麼殺不了慕城白?為何不能殺慕城白?慕城白為何不會是死在葉笑手裡?」白衣青年輕輕抬起眼皮,淡淡道:「世事無絕對,縱然葉笑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更小的可能殺死慕城白,那麼……就真的有可能是他殺死慕城白!」
這段話真的很繞。
但在場眾人卻都聽懂了。
「那麼這件事情……究竟該如何做,還請公子示下。」黑衣人低下頭。
「推波助瀾。」白衣青年溫和的笑了笑,輕聲道:「死的人越多越好。慕氏家族來的人,太子的人,官府的人……死多少都沒關係。不過,那個葉笑不能死。」
「這個……為什麼?」黑衣人徹底糊塗了。
公子爺剛才不是還說得那葉笑頗有嫌疑?怎麼卻又不能死?
「葉笑一死,這段恩怨就斷了,就淡了,就消失了,就沒事了。」白衣青年臉上有一種奇異的冷笑,道:「風平浪靜了可不是好事呀。」
「是的。」黑衣人尊敬的說道。
「所以,慕氏家族方面不管這一次來的是誰,我要他們全死!」白衣青年溫和的笑著,道:「死了……可以是其他的家族下的手,也可以是葉家下的手,還可以是其他幾位皇子下的手,也可以是江湖門派下的手……黑九,你明白麼?」
「屬下明白!」黑衣人心悅誠服的抱拳行禮。
「還有……各大家族的消息,還有另外兩國和草原的事情,如今進展得怎麼樣了?」白衣青年溫和的笑著問道:「我已經多等了一天,還要讓我等下去麼!?」
…………
<猜這白衣人是誰,猜對了有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