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新的戰爭在此廂
兩個人邊說邊走,結果還沒有等到達東市比賽的地方的時候,兩個人就被人給攔住了。
「這位可是司農寺的少卿蔣大人?」來人一臉的恭敬。
蔣岑卻不管別人恭敬與否,他可是少卿的身份,怎麼也不能是隨便有個人一攔,他就得和人家說話,根本就沒出聲,繼續向前走去,他身邊帶著的下人則是非常不滿地看了眼攔在前面的人,問道:
「你是幹什麼的?這裡乃是京師重地,你想要做什麼可得先想清楚了,我家老爺沒有工夫搭理你。」
「知道,知道是京城,沒想幹什麼,就是過來送錢來了。」攔在前面的人見蔣岑繞過去了,也不敢再次阻攔,只好跟在旁邊陪著笑地說道。
蔣岑的下人不清楚情況,以為是有人想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賄賂自己家的老爺,連忙把這人給擠到一旁,說道:「我家老爺不收任何賄賂,也沒有什麼能夠給你的,你快點走吧,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誰知這個時候蔣岑卻站住了腳步,回頭問道:「怎麼給錢?給多少錢?想要什麼?」
見蔣岑沒有繼續走,來人終於是長出口氣,說道:「五千貫,只要蔣大人能把最近種出來的蘿蔔,和種蘿蔔所用的種子給我,五千貫就是大人的。」
「五千貫?不少啊,可惜,我就怕有命拿沒命花,那種子和蘿蔔是司農寺的,又不是我的,我如何給你?」蔣岑一聽價錢,就非常不滿意,給的也實在是太少了,多少種子,又有多少的蘿蔔,這次損失就不只一個五千貫了。
別人不知道過來買蘿蔔和種子的人是誰,難道自己也不知道,那背後可是一個國家,就給出來這麼一點錢,做夢。
來人一聽蔣岑拒絕,似乎還不死心,又說道:「司農寺難道大人還無法做主?大人可是司農寺的少卿,司農寺還不是大人說的算,難道有人不大人更厲害?」
這就是用起了激將法了,如果蔣岑不是得到了具體的消息和命令,真的可能會一衝動就把非常不值錢的東西給賣出去,但現在根本不可能。
盯著來人看了一會兒,蔣岑笑著說道:「司農寺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無法做主,要不你去找聖上說說,只要聖上下了旨意,你就是一文錢都不拿出來,我也會全給你。」
「對,你別想從我家老爺的手上得到什麼好處,我家老爺才不是你想的那種貪官,想要要東西就去找別人吧。」蔣岑的下人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主動找到自己家的老爺,但他得幫著老爺說話。
至於是不是貪官,那就自己心裡清楚了,現在不能說出來。
來人一聽到對方拒絕,只好繼續加價道:「蔣大人,有話好說,七千貫,再多可就不行了,畢竟那蘿蔔又苦又小,真的不值這個價錢,我買回去也是用在別處,能從中賺到一千貫就不錯了,實在是賺不了太多,再多我就賠了。」
「誒呦,賠了?那我勸你還是別買了,我這人就是不願意看到別人因為我的關係賠掉,不賣,為了你我也不能賣。」蔣岑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方才說笑了,其實不是只能賺一千貫,若是大人賣給我,我其實能夠賺的是四千貫,那不如這樣,我先給大人八錢貫,如果賺的錢超過了三千貫,多的錢全是大人的,如何?」
來人馬上就還了一個說法,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來回變給人的印象是什麼樣子的,應該是練出來了。
蔣岑家的下人不敢相信地看了看來人,再看看自己家的老爺,見老爺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蔣岑自然不能同意這樣的價格,真賣了,他就容易死無葬身之地,不用說張王兩家,皇上就不能饒了自己,聽完來人說的話,連搭言的想法都沒有了,直接朝著目的地走去。
來人緊跟兩步「大人,大人,有事兒好商量,要不您說個價錢,只要我能拿出來的我就願意。」
「真的?」蔣岑再次停住腳步問道。
「真的。」來人點頭。
「那行,蘿蔔的種子一粒一百文,還沒有挖出來的蘿蔔一個四百文,你干不干?如果願意,拿錢,我讓人把種子和蘿蔔都給你送去,如果不願意就算了。」
蔣岑把張小寶給定的價錢翻了一倍,漫天要價麼,好等著對方坐地還錢。
這次不僅僅是來人吃驚,就連蔣岑家的下人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真的想用自己的手去摸摸老爺的額頭,是不是病了,要是熱的話,趕快去宮中找醫生,宮中的要是無法治療,還能趕時間到德藝醫院,想來是慢病,快病宮中都能控制住。
「大人說笑了吧?」來人臉色難看地對著蔣岑問道。
「那你還和我說什麼?就這個價,我還沒問你幹什麼的?敢和本官這般言語。」蔣岑的臉也沉下來,眼睛看著來人一眨也不眨。
來人的臉色變幻了幾次,終於是不敢和蔣岑對視,猶豫了下,說道:「大人,您可要知道那是多少錢?財帛動人心啊,不用說那麼多錢,就算是一半也沒有人捨得拿出來,何況我也沒有那些錢。
大人可能覺得能夠多要錢,這個機會不容易,但很多人,比如宰相,還有尚書,他們或許就覺得有個一兩萬貫就非常多了,大人您可想好了。」
這就是威脅了,紅果果的威脅,那意思就是告訴蔣岑,你要是不同意,我拿出來兩萬貫,直接買通你的上面,到時候東西我得到,你不僅僅是一點好處沒有,官也很容易丟掉。
蔣岑這下不走了,也不出聲了,站在那裡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就好象鞋上面有什麼希奇的東西一樣,他的下人緊張地護著他,眼睛瞪向來人。
來人則是嘴角露出了一絲的笑容,以為自己的話說到了蔣岑的心中,正等著蔣岑就範的時候,蔣岑抬起頭來,嘆息一聲,說道:「不用找什麼宰相和尚書,前面皇上也在,不如本官領你去見皇上,你與皇上說。
若是皇上聽你的,本官馬上告老還鄉,正好可以過過清淨的日子,別看本官年歲還不大,卻已經厭倦了官場,多謝你了。」
說完這話,蔣岑邁開大步向前走去,下人也緊緊相隨,扔下突然出來的這個人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自然不敢去見皇上,否則不管怎樣說,他也別想好,就算是不死也要脫成皮。
望著遠去的兩個人,這人咬咬牙,又追了上去,跑到蔣岑的旁邊,再次說道:「大人,您給的價錢實在是太高了,能不能降降。」
「你去找尚書和宰相吧,別來跟我說,我這個人官小,怕。」蔣岑根本就不鬆口,旁邊的下人則是使勁地推了來人一把。
「你再過來找事情,我打死你,我家大人也是你能隨便威脅的?找死。」
這回可就不緊緊是蔣岑的下人推一把那樣簡單了,旁邊還有巡邏的人,一見有人起了矛盾,馬上趕過來,再一看蔣岑,認識,而另外一個人不認識,馬上就問道:「什麼人,敢衝撞朝廷命官?來人啊,抓起來。」
「誤會,誤會,沒衝撞,就是遇到了隨意說兩句。」這個人想要離開,一邊解釋一邊向後退。
「給本官抓起來,竟然敢賄賂本官,賄賂不成還威脅,說是有尚書收了他的好處,還有宰相也是如此,帶回去嚴加拷問。」
這時蔣岑說話了,周圍巡邏的人衝上來就把這個人給按倒於地,用繩子給綁牢靠了往回帶。
「冤枉啊,冤枉啊,我沒說,我什麼都沒說。」這人不敢使勁掙脫,卻是大聲喊起來,引著不少百姓圍觀,一見人多了,他又說道:「我是從日本來的,大唐不能這樣。」
他以為他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周圍的百姓好面子,會想用一種高姿態讓人把他給放了,畢竟欺負個別國的人大唐也實在是太丟人。
哪知道他不喊這一嗓子還好,一喊完,百姓反而是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就好象看猴子一樣看著他。
大唐的地位多高了,百姓又怎麼可能看得起別的地方的人,別的地方的人過來,百姓不去主動招惹正是因為瞧不起,現在有人竟然犯了事情,那就看熱鬧吧。
巡邏的人把這個自稱是外來的人往外押的時候,蔣岑湊到了這個人的近前,小聲地說道:「本官最反感別人威脅,你進去好好享受一下,等著有人來見你,記得告訴他,在本官面前不要像你這樣說話。」
說完了話,蔣岑高興地帶著下人離去,這人則是被人拖著往衙門走,至於進去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那就不好說了。
蔣岑收拾了一個人,覺得等以後再有人過來找自己的話,談起價錢就更主動一點了,高興地晃蕩著腦袋,不時地念出一首詩。
他家的下人到現在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兒,剛才做的就是一個下人的本分而已,想了想,壯著膽子問道:
「老爺,能不能跟小的說說,那種又小又苦的蘿蔔,為什麼會賣的那麼貴?知道的是蘿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便宜賣的人參呢。」
「怎麼就苦了,前幾天給你們做的魚你們沒吃?那魚裡面就加了這樣的蘿蔔,狀元樓的方子。」蔣岑心情好就多給下人說兩句。
下人點頭「吃了,好吃,原來是這樣,可那也賣不您說的價錢。」
「你當是我要賣這麼貴?是皇上下的命令,別問,回頭就知道了,快點走,不然趕不上了。」蔣岑真想跟下人好好說說,可不行啊,別說是家中的人,就是司農寺的其他官員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必須要保密,能不能賺到錢就看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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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比賽的第一天,就在熱鬧的氣氛中度過了,有的人高興,有的人則是在牢中遭罪。
翌日中午的時候,比賽的工匠還有看熱鬧的人繼續吃飯休息,蔣岑今天也沒出來,就呆在司農寺給下面的眾官員開會。
一個是強調在當前形式下,不能放鬆對農產品的研製工作,第二點是關於菜籃子和米袋子一同緊抓,第三是要本著合理的科學的提高農產品的產量,深入基層,提高覺悟,在開元盛世的初中階段繼續完善理論基礎,並且加深思想認識。
前面的三點就是說廢話,沒有任何實際的效果,第四點才是最主要的,那就是跟隨建設帶有特殊的開元盛世,圍繞皇上的思想理論,一斤蘿蔔該賣多少就是多少錢,一粒種子也不能放鬆。
司農寺的眾官員聽懂了,於是開始進行熱烈的討論,就是關於又苦又澀又小的新蘿蔔在當前形式下的歷史作用,一個個都深刻地認識到了蘿蔔這一農作物對整個時常的衝擊,理解了皇上的思想精神,並且在此基礎上繼續發揚光大。
堅決地站在以皇上思想理論為指導的,司農寺少卿為根基的,司農寺穩步發展的隊伍一方,不貪污,不受賄,不怕敵人的威脅,更能分辨糖衣煙花。
做到人人警惕外來資本對本國農業的衝擊,沒事兒的時候不來做事情,就縮在家中躲起來,不讓人發現,就算是別人找到了,給出了很多錢,為家人,為自己的生命,哦不,是為大唐,為盛世的情景也絕對不妥協。
在和諧的氣氛下,蔣岑把會議開完了,接著就是大家共同去吃工作餐,到狀元樓的三樓樓頂那裡去吃,非常節省的那種,只要是沒達到一品,一律是四菜一湯,按人頭算。
不是價錢昂貴的鹿肉,更不吃牛羊肉,只吃便宜的魚,海里的那種,鮑魚,鯊魚鰭,湯是甲魚湯,酒也不喝高度的蒸餾酒,以免影響工作,只喝低度的葡萄酒。
司農寺的人在吃飯的過程中,知道了艱苦樸素的重要性,都很開心,覺悟也提高了,帶著木耳回家,再也沒有人提蘿蔔的事情,一切由少卿做主。
三天之後,工匠的比賽還在繼續,那天在街上攔蔣岑的日本人神情恍惚地被放了出來,遇到了本應該在褒信縣中與張小寶和王鵑周旋的山本。
「山寺君,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這一次把你救出來就花掉了兩千貫,我們的錢也不是白來的。」
山本恨鐵不成鋼地對著放出來的人說道。
「嗨!」山寺還能說什麼,他其實也沒做什麼,可就是被逮起來了,最主要的是沒有完成其他人的囑託。
「你馬上回到褒信縣,把其他的人看好了,千萬不要讓他們輕舉妄動,張小寶、王鵑,不是易與之輩。」山本真不願意進京城,前一段日子他就聽說這裡的進展非常的不順利,這才乘船過來。
沒想到剛一到京城,第一個得到的消息就是山寺被抓了,問明了原因之後,在心中狠狠地罵了山寺一頓。
跟人家官員作對,那還能好?何況還是個不小的官,分明就是自己找彆扭,竟然還威脅人家,現在好了,威脅沒成,還花了不少的錢。
「嗨!」山寺依舊是非常恭敬地答應著,他確實也說不出什麼,至於委屈了,誤會了,沒用,大家看的都是結果,過程那是辦事之人的事情。
山寺找了一條船離開了,山本準備親自坐鎮,把這裡的蘿蔔都收走,好種成人參啊,人參的價錢和蘿蔔那可不一樣,何況就算是不再賣回給大唐,本國也非常有用。
於是,在山寺被放出來的第二天,自以為學到了很多經濟戰本事的山本就開始了他的計劃,一時間京城的各個酒樓和茶館都流傳起一個事情,那就是司農寺在花掉了大量的錢之後,培養出來的蘿蔔又苦又小,吃多了還會中毒。
流言傳的速度那叫一個快,沒用上多大的工夫,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百姓當然不敢說是把誰誰誰給弄下台,但是議論的聲音卻非常大。
大到正在觀看今天工匠比賽的李隆基都聽到了,坐在台上,李隆基聽著下面人的匯報,眉頭是一皺再皺,看看高力士,吩咐道:「把賀知章和韋述都找過來。」
很快的,兩個侍郎一同到了上面,大家都不陌生,平時就總見面,今天到來之前在朝堂上還互相看過呢,不知道這剛剛分別,就被叫來是什麼事情,但兩個人知道,絕對與思念無關。
李隆基好不容易有點自己的私人時間,又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心情很不好,對著賀知章先問道:「賀卿可是聽到了最近的傳言?說是司農寺的耗費了大量的錢財,結果種出來的蘿蔔又苦又澀又小?」
賀知章還為皇上找自己過來是問問禮部的事情,或者是工匠比賽的情況,沒想到一下子就牽扯到了戶部和工部來回爭奪的司農寺上去了,這上哪知道去啊,想不回答還不行,只好略微琢磨一下說道:
「回陛下,臣以為司農寺確實是浪費了很多的機會,張王兩家給了他們那麼大的幫助,他們竟然在沒有進行論證的情況下就種了很多的蘿蔔,以至於蘿蔔長的又小又苦。」
「那如何辦呢?」李隆基又問道,明顯對賀知章剛才說的不怎麼滿意。
「應該追究一部分人的責任。」賀知章回道。
「那然後呢?」李隆基又問。
「然後就讓司農寺的人進行深刻的『檢討』,對自己的行為進行糾正。」賀知章再次回話。
李隆基氣笑了「既然如此,朕把你找來幹什麼?讓你來做,你會怎麼做?」
「這個,臣有罪,臣不知。」賀知章終於是不敢隨便說了。
見他低頭了,李隆基又對韋述問道:「韋侍郎可有辦法?最近你們一直和戶部的爭司農寺,不如朕今天把司農寺交給你們工部,你們接受這個事情如何?」
韋述不敢像賀知章那樣去說了,要是最先問他的話,他也會打一個套路,但現在不成,皇上的氣被勾起來了,自己再那樣說,倒霉的就是自己。
想了想,韋述說道:「陛下,臣認為一定是有人造謠,不如讓人把造謠之人抓起來,凡是說的,全抓。」
「方才力士就於朕說過此事,難道要把他抓起來?朕也對你二人說過,誰來抓朕呢。」李隆基問道。
「陛下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追尋根源,找到最先傳出此話的人。」韋述嚇一跳,連忙補充。
「臣認為不可,若是派兵去抓,先前造謠之人定是早已躲起來了,百姓見官軍去抓人,只會更加相信此事為真。」賀知章覺得找到了一個贖罪的理由,連忙反駁韋述。
李隆基把兩個人左看右看,說道:「這便是朕的侍郎,朕現在就問你二人,有什麼辦法馬上把事情平息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非常老實地跪了下來,就在那等著,他們兩個也明白,不說不錯,多說多錯,反正皇上不能就因為這個事情把自己二人如何,這本來就不是自己兩個人的事情,自己二人現在是負責工匠比賽,找別人吧。
「讓人送一杯加冰的葡萄酒。」李隆基心中有氣,卻也知道,事情與面前的兩個人沒什麼關係,要說有關係的人那就是蔣岑,怎麼處理的,竟然讓人給逮到了把柄。
高力士一時也想不到好辦法,讓人把葡萄酒和冰拿來,看看送東西的人,乃是狀元樓張家莊子的老人,自己先準備一份喝兩口,覺得沒什麼,放心地點點頭,給李隆基也準備一份。
這個檢驗的步驟實在是太少了,但李隆基就敢喝,品了一口酒之後,感嘆地說道:「若是所有人都能如張王兩家讓朕放心,朕哪裡用得著如此憂愁。」
「臣該死。」賀知章二人同時說道。
就在空氣都要凝結的時候,突然又有新的消息傳來,張王兩家突然在京城各門面貼出告示,高價收購司農寺的新品種蘿蔔,連種子都要的那種。
看著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卻馬上把百姓的想法給扭轉了過來,剛才還想著司農寺浪費錢財,現在馬上有讚揚起司農寺,原因很簡單,張王兩家不輕易動手,一旦動手,那必然是說明這個東西好。
聽到這個消息,李隆基一愣,不知道是誰領頭做的,對高力士吩咐道:「去問問,張家買賣誰來了。」
高力士領命就準備去找人問,還不等他動作,下面有人來報『三水縣宋靜功過來送好吃的了』。
「宣。」李隆基一聽到來人的名字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這邊的事情其實都是宋靜功在做,張王兩家沒有空管這裡的細節,既然他來了,那麼告示想來也是他讓人貼出的。
說完了讓宋靜功上來,李隆基就感慨地說道:「都說朕偏向張王兩家,說朕不公,可關鍵的時候人家做起事情來那讓人真舒服,問你們一點解決的辦法,就知道請罪,人家那邊隨手就給處理了,朕不偏向他們,難道還想一碗水端平?」
「陛下息怒,張王兩家不過是用人用的好,做事兒謹慎一點而已,其實眾位大臣也不錯。」高力士怎麼可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一聽到皇上說了,馬上就在旁邊『勸解』。
他不勸還好一點,一勸起來李隆基就更生氣了,這麼多的人,兩個侍郎想不到辦法,還有其他的官員,就不相信他們此時沒有聽到消息,卻是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更甚至是連見自己都不來見一下。
躲,真的能躲過去,現在可以躲自己,到了關鍵的時候難道還能連敵人也一起躲開?
宋靜功不知道上面的事情,他確實是剛剛趕過來,三水縣那邊也有事情要忙,他把事情給分了下去,讓別人幫忙做,他就到這裡看看比賽的情況。
結果一到京城,就聽到了這樣的流言,換成別人或許沒有什麼辦法,但狀元樓的負責人卻是已經在寫告示了,別的店鋪好點的人也同樣是馬上派人進行反對抗宣傳,都在努力,他直接就下了一個命令,把告示貼出來,用張王兩家的信譽來挽回。
帶著從三水先拿來的幾樣小吃,他就來到了看台這邊,別看他僅僅有一個舉人的身份,但別人卻不敢僅僅把他當成個尋常的舉人,哪個舉人能夠為張王兩家坐鎮後方?
他管的不是別處,是三水縣的兩個莊子。是一個醫院和一個醫學院,還有兩個船塢,以及京城的事情,這要是都平常的話,天下似乎就沒有不平常的事情了。
宋靜功在別人友善的目光下上到了看台的最高處,一見到皇上就行禮道:「草民拜見陛下,草民從三水縣過來,順便帶了些吃食,陛下可嘗嘗。」
「恩,免禮,不如朕封你一個官噹噹如何?」李隆基一看到宋靜功就高興了,宋靜功管的事情多啊,而且還代表了張王兩家在這邊的言行。
宋靜功不知道皇上哪裡出了毛病,怎麼一見面就說給官,上次也是說給了,結果官太小,還是個散官,自己就沒要,那今天給什麼官?
不行,給什麼官,自己能當與否要問問小公子才可以,小公子答應了就當,不答應絕對不能當。
一想到這裡,宋靜功就說道:「回陛下的話,這個事情草民得問問小公子和小娘子才行。」
李隆基也不生氣,忠心的人誰都喜歡,宋靜功忠心與張王兩家,張王兩家又忠心於自己,這就可以了。
示意高力士把吃食接過來,對著宋靜功問道:「剛剛貼出來的告示可是你命令的。」
「是草民下的令,但不是草民的主意,狀元樓早就開始寫上告示了,而且各個張王兩家的鋪子都開始進行宣傳,草民無非是趕上了。」
宋靜功沒有說瞎話,事情是怎麼樣的就是怎樣,不能搶別人的功勞。
李隆基喜歡聽這樣的話,又問道:「那你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如何?」
「回陛下,沒什麼大不了的,無非就是一場輿論戰而已,簡單,興不起絲毫的風浪,不用說草民過來,就是隨便一個張王兩家內院的人都能很好的應對下來,太輕鬆了,我們做的就是輿論宣傳,打這種戰爭實在是有意思,不知道對方是誰。」
宋靜功說著說著都快要笑出聲了,張王兩家如果說別的方面比較厲害的話,那這種宣傳方面那就是最厲害的存在,竟然還有人和張王兩家玩這個,太好笑了。
他沒笑出來,李隆基卻是開懷地笑了「哈哈,好,這就對了,賀侍郎、蔣侍郎可聽到了,這叫輿論戰,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知道怎麼做了麼?」
「陛下臣知道了。」賀知章一琢磨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處,先開口,又接著說道:「臣會以禮部的名義先出聲,接著找其他人家一同幫忙,這樣對方的流言就會不攻自破。」
韋述也不想落人後,跟著說道:「臣也懂了,此事根本就是傳播流言的人瞎說的,臣會找京城的各個飯館和酒樓來讓人品嘗那個蘿蔔。」
「瞎說的?不,這個事情確實如此,司農寺的一次研究失敗了,損失了很多錢財,是真的,但朕要說的不是真假,而是遇到了問題,不要總是來回推脫責任,而是怎麼去解決問題,這才是朕想要的。」
李隆基承認了司農寺的事情,卻是一點也沒有要追究責任的意思,對著依舊跪在面前的兩個人說道,接著看看宋靜功,問道:「若是張王兩家的人做錯了事情該怎麼辦?」
「陛下,若是我們家中出了事情,那就是誰負責這個事情誰來承擔責任,但承擔責任未必就會受到懲罰,如果他能自己想明白了原因所在,並且把問題給解決了,就不會被懲罰。
如果他無法解決,那就需要上報,上面會評價他的這個問題的損失程度和他本身的能力,無論是不是他最終的本事不行,都不會說是把他趕出去,只是讓他繼續學習,上面的人會把他的責任接過來,把問題解決了。
就比如草民,如果在這邊的指揮不好,主家那裡會來質問,草民需要給出解釋,該如何就是如何,不用掩飾,想欺騙也不可能,草民運氣不錯,在這裡一直沒有犯過太大的錯誤,所以主家也不管。
草民會把每一段時期犯的小錯誤上報主家,主家就會有針對性地送來信箋,告訴草民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解決。
主家說過,誰的責任需要在事情之後進行總結,主要的事情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誰能夠把問題解決好了,誰才是真正的人才,所以草民已經習慣了去主動解決困難,而不是推卸責任。」
宋靜功所說的主家,其實就是張小寶和王鵑。
聽完宋靜功的話,李隆基想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那如果派出的人出了問題,誰的責任更大,總不能是絲毫不追究吧?」
「那最主要承擔責任的不是被派出去的那個人,而是組織部和監察部的人,人是組織部選出來的,監察部又負責監察的責任,如果選的人好,那自然不會出問題,如果是監察的到位,也同樣不會出問題。」
宋靜功想了一下,又回道。
這下李隆基沒話可說了,官員的任命,比如侍郎什麼的都要經過他的首肯,他若是不同意,別人就不用指望能當上,如果按照宋靜功的話來說,真的追究起來,他的責任同樣不小。
「你們兩個起來吧,回頭找張說去問問,還有吏部的人,以及御史台。」李隆基對著賀知章兩個人說道。
他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既然有別的人可以承擔,那麼就找別人的麻煩,尤其是御史台,他們就是監察部門的人,怎麼就沒看好,還有吏部,可是專門負責官員的,就算是張說也跑不了,宰相是那麼好當的。
賀知章兩個人非常感激宋靜功,正是因為他的到來,兩個人才能站起來,而且不用擔心被罰,其實和他們確實也沒什麼關係,真要追究責任的話,宋靜功有句話沒說,真正負責人不是他說的兩個地方,而是情報部門。
能夠出現輿論攻擊,情報部門管什麼的?指望的就是他們在別人謀劃的時候就提前知道並且做出相應的對策,一旦事情出現了,那就是情報部門失職。
但這樣的話他不能說,張王兩家明面上沒有情報部門,都是正經的買賣而已。
賀知章兩個人算是沒事兒了,李隆基也放下心來,吃著宋靜功給送來的幾樣小吃,味道還不錯,告訴宋靜功回去問問,是不是可以讓他當官。
但有的人就不舒服了,山本剛剛把輿論給造出來,還沒等著這個輿論讓他利用呢,突然間又沒了,找誰說理去,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京城這裡實在是太複雜了,想做點事情確實不容易,想了想,他只好再想辦法去找蔣岑。
蔣岑現在更高興了,今天一上午的時候,被人給說的都快抬不起頭來了,每想到的是,轉折這樣快,下午就變了一個樣子,再也沒有人說司農寺的不是。
在『辦公室』呆的無聊的他,真想著是不是要出去溜達一下的時候,有人來報,外面有個人想要見見他。
蔣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準備買蘿蔔的人,也不知道對方使了什麼樣的手段,竟然直接到了司農寺,這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不行,我得跟陛下提一提,司農寺乃是重地,不可以隨便什麼人走走關係就能進來。」蔣岑嘟囔了一句,對著報信的人又說道:「讓他進來吧,其他的人各做各事兒,不要管別的。」
就算他不說,別人也不想參與進來,大家都看明白了,這種情況下所出現的事情不是尋常的人能夠處理的,有人頂在前面那再好不過了。
山本很快就走了進來,進來的快,走起來缺非常的慢,他想好好打量一下司農寺,當然,倒不是因為他想從這條走廊能看到的地方發現多少秘密,他就是想多看看而已。
因為他花的錢太多了點,只是進來,就花了足足五百貫,要是不好好參觀一下,那都對不起花出去的錢,旅遊才多少錢啊,到陸州,也不過是二百貫,還是連吃飯和睡覺的地方全包了的那種。
進個司農刺,連正主還沒見到了,五百貫就沒了,不知道見到了對方之後,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可以。
轉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司農寺在這邊也有不少的地,為了方便查看,就把迴廊修的到處都是,隨時都可以跳下去到地里看看。
這樣轉著山本好受多了,如果能轉上一天,他更會覺得五百貫花的值。
可不等他繼續深入呢,蔣岑就親自帶人迎了出來,讓他非常的遺憾,他還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種的東西出現。
山本一見到蔣岑,就非常熱情和恭敬地說道:「蔣大人,您怎麼親自出來了,等我過去看您就行。」
「我也不想啊,可是司農寺本就是歸我來管,竟然有人能夠直接進來,我膽子就是再大,也的過來接一接,何況前幾天還有人說過,要找什麼部的尚書,什麼宰相之類的把我給弄下去,我實在是怕了,你說在自己的地方不能自己做主,該怎麼辦?只好迎接了。
這就像張王兩家說的那樣,養貓啊,比如養狗,因為貓你在養它們的時候,它們也在認為它們是在養你,缺少了什麼階級性,但養狗就不同了,狗要是覺得自己打不過人,那就只能屈服,聽人的話。
我現在就覺得自己像只狗一樣,得知道屈服人,我自己的地方別人說進就進,這就說明比我的本事大啊。」
蔣岑也不要什麼面子,把自己的不滿表達出來,當然,他這也只不過是做樣子,其實對方能進來還是他故意安排的,又賺了五百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