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6章 割地賠償俱誤會
不顧自己生病的身體,也不管路途的漫長,竹下純一郎用最快的速度趕路,從船上來到岸上之後,花掉五十貫錢,從一村子的某個農戶手中弄了兩匹山馬。
去馬市的話,兩匹平時用來載貨物,忙時用來耕種的山馬並不需要五十貫錢,但人家農戶不想賣,聽話中的意思,分明是把兩匹馬當成自己家的孩子來養。
竹下純一郎無奈之下,只好說是借,五十貫錢為押金,借兩匹馬一用,回來以後,留下十貫錢給農戶的『孩子』買草料,農戶琢磨著五十貫能買四匹馬了,認為對方能夠把馬還回來,這才借了出去。
竹下純一郎則是根本沒打算把馬送回來,對比起國家的安穩來說,幾十貫錢又算得了什麼?
騎在馬上竹下純一郎不停地追趕,好在路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難行,即使是到了山坡的地方,依舊有修好的路出現在眼前,並向遠方延伸。
同時也不需要擔心被野獸襲擊,凡是路上兩邊十幾里內的野獸,早被前面的隊伍清理掉,別說虎狼,即便是一隻山雞也沒留下,全被人打了吃肉。
如是,竹下純一郎連續追趕了七天,終於看到了前面的隊伍的尾巴,當見到人家隊伍尾巴的時候,他也同樣被人家發現,給攔住了。
攔住他的隊伍中的人一時沒看出來他是日本人,常年呆在大唐,他的身上的打扮,還有表情,幾乎與大唐人沒有什麼區別,即使長的略微帶了些日本的特色,也無法馬上確認出來。
即使是大唐,各個地方的人也並不是一樣的。
攔住他的人還以為他是路過的時候某個村落中的人,急著趕過來有事情,看其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想幫他一下,讓他先休息休息,有事慢慢說。
結果等聽到他說自己是日本人,攔住他的人,一個個臉色瞬間就變了,由原來的關心和溫和,變成了冷漠與敵視,目光中透露著不善的神色。
見到對方的臉色,竹下純一郎情緒越發的緊張,知道現在大唐很多地方對自己國家的人開始疏遠。
通過在潯陽時得到的情報,很多來到大唐的日本人根本不敢隨意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人知道自己是日本人,雖說還沒出現有人攻擊的情況,卻出現了一種於之差不多的危機。
那便是沒有地方吃飯,如住在楚州的日本人,有兩個以前在那裡住的,平時鄰居也知道他們是日本人,相處的還算是可以。
結果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鄰居開始疏遠,根本不與他們說話,而且還不知道是哪一個把他們兩個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兩個日本人上街餓了,想到某個小店中吃點東西,結果一進去,直接被人家趕出來,想喝碗茶水,人家擺攤子的人不賣。
一個傳一個,周圍很大的一片範圍之內,都知道他們兩個是日本人,凡是他們要買東西,別人不賣,凡是他們想要找活做,別人不收,他們即使是想多湊些路費,把自己身上的東西典當出去,當鋪的人也不收。
兩個人發現了這種情況之後,只好把家中剩下的糧食給做熟了,帶在身上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想換一個地方,然後隱瞞身份活下去,不然的話能被餓死。
所以自己現在被人家冷眼相待也很正常。
於是竹下純一郎只好說明,自己是日本過來的主事的人,想要跟皇帝解釋一下事情的經過,同時為某些人隱瞞平城京的天皇,自己做出了對大唐和日本關係有所損害的事情的行為進行譴責。
「諸位兄弟,讓我去見一下皇帝陛下,我們是真的不知道情況,之後才發現的,我們國內絕對沒有支持山本他們的做法,若是知道的話,我們定會提前阻止,給我一個機會。」
竹下純一郎對著攔下他的人哀求起來。
攔住他的人才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呢,用來搞破壞的東西運過來,你日本會不知道?日本現在國內大部分的東西全是依靠著大唐,每一樣運過來的東西,賣出多少錢,換回去多少東西,日本會不清楚?
「一言之詞,陛下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不見,我好言勸你一句,你還是快點找機會回國吧,不要留在大唐了,不日……不日我們百姓生氣了,對你可能有所傷害。」
攔住他的人根本不給他見皇上的機會,還威脅了一句。
竹下純一郎心下焦慮,他想的是,這回要是見不到面,無法把事情說清楚,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說不定等著自己回國的時候,大唐的雄兵已經登岸了。
那可是炮艦,大炮一響,岸上有誰能守住?都怪那些人,非要挑釁,現在如何?大唐生氣了,絲毫不容忍,當初怎麼說來著,試探下大唐的底線,現在看到了吧,大唐的底線就是惹了我,我馬上出兵。
竹下純一郎不敢放棄眼下最後一次機會,又苦苦哀求道:「兄弟們,我……。」
「你跟誰稱兄道弟?我們與你不熟,快走,否則以你試圖刺殺為由抓起來。」對方根本不給任何機會。
「罪民知道不能直接見到皇帝,能不能見一下其他對外主事的人呢?拿著,幫個忙,救我一命吧。」
竹下純一郎繼續哀求,從懷中掏出來一大把的紙幣,硬要往對方的手中塞。
攔著他的人連忙把手向後縮:「拿走,我可不敢收你的錢,我有命拿沒命花,等著,我給你報一聲,看看有沒有人願意過來見你。」
說著話,這人朝身邊其他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看住過來的日本人,自己轉身離去發報。
他們是留下來掃尾的人,離著前面的隊伍還遠著呢,至少得趕兩天的路才能追上去。
電報傳到李隆基這裡的時候,李隆基正在吃著張小寶給弄的涼拌雞絲,最近幾天,他們一直吃素菜來著,天熱,山路上又是潮濕。
所以一個個吃不下葷腥,甚至是小貝一群孩子早上吃飯也不想吃雞蛋了,只是喝點豆漿,就著小鹹菜吃兩個包子,飯量明顯在下降,餓了的話就用水果來塞肚子。
根本吃不下其他的東西,只有王鵑和張小寶無所謂,兩個人該吃還是吃,似乎對環境的適應能力非常強。
昨天中午的時候,張小寶發現弟弟妹妹,還有李隆基等人總是一副困頓的樣子,知道是身體缺乏營養。
今天中午的時候便做了幾樣葷菜,有涼拌雞絲,有醬牛肉,還有最主要的羊湯,配合著甜蒜,逼著弟弟妹妹們吃。
尤其是羊湯,用羊骨頭熬的,裡面沒放羊油,乾貨全是羊下水切的,多放醋和胡椒麵,跟弟弟妹妹們說,喝了之後,出一身汗,就涼爽了。
小貝等人咬著牙嘗試,結果一口熱湯喝下去,發現確實比直接吃的炒肉舒服,不膩味,弄點辣椒麵進去,又酸又麻又辣的,跟麻辣差不多,果然不錯。
李隆基喝的也不錯,主食是麵食,張小寶用苞米麵給煎的小餅,很小的餅,直徑在兩厘米左右,一口一個,吃著方便,而且視覺上會給人一種能吃掉許多的感覺。
如果是換成大饅頭和大的餅,讓人一看見,就會覺得吃不下去。
又讓張小寶添了次湯,李隆基滿身大汗地向湯中倒醋時,對張小寶誇讚道:「多虧有小寶跟著,不然我來一次,估計能餓死在路上,所以說啊,一個不能在任何條件下做出讓人喜歡的吃食的節度使,就絕對不是一個好狀元,是不是小貝?」
李隆基誇讚完,還對同樣低頭猛喝的小貝詢問。
小貝不喜歡吃碗中的羊下貨,她是覺得喝湯的時候,酸酸辣辣的過癮,實在太辣了,就吃一個小餅,苞米麵的小餅味道不錯,裡面放了蜂蜜,濃郁的玉米香味中還有一絲的蜂蜜特有的香甜。
還有那似粗實細膩的口感也讓她喜歡。
這可是張小寶用細磨給磨出來的,不然一般的苞米麵沒這麼細,拿磨香油的小磨來轉,費了不少工夫,別人來弄他不放心。
「是,是,好吃,明天中午還吃這個,好不好,哥?」小貝被醋給酸的臉都皺在一起了,卻依舊是猛喝,抬起頭來問啃著羊骨頭上肉的哥哥。
「明天再次就膩味了,明天給你做麻辣燙吃,一小串兒一小串兒的,不用擔心吃多了,能吃串就吃幾串,明天早上我就想給你把雞湯熬好了,涮起來更好吃。」
張小寶對著妹妹說道,他自己無所謂,即使是現在吃的看上去油忽忽的骨頭上的肉也能下咽。
他決定採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來改善眾人的飲食,天悶熱,那就吃麻辣的東西,出過汗就舒服了。
至於隊伍中其他的人,平時吃什麼,現在依舊吃什麼,根本享受不到這個待遇,東西帶的少。
實在難受,就讓跟隨隊伍的廚子給他們做過水的大米飯或者是高粱米飯,加上同樣過兩次水的麵條做成的炸醬麵,不可能有其他太多的照顧。
眾人正邊吃邊聊的時候,電報傳過來了,來人對著張小寶說道:「小公子,後面追來一個日本人,他說他叫竹下純一郎,想要見陛下而不得,退而求其次,要見見管著外事的官員,說有要事相商。」
「竹下純一郎?很熟悉的名字,呵呵,先不管他,吃飯,吃完了看心情,心情好了見一面,心情不好就讓他繼續在後面跟著吧,我不急。」
張小寶一聽竹下純一郎的名字便想起來對方是誰了,打過兩次交道,也從對方的手中弄到了一些錢,沒想到對方還能代表日本一部分利益來做事,沒被叫回去砍頭。
看情形,日本也是無人可用了,所以即使有人犯了錯,依舊要堅持著讓犯錯的人繼續呆在大唐。
小貝聽到消息,又使勁喝了兩口湯,要求道:「我去,我去見他,我負責外事,我看看他帶了多少錢過來,先補償一點損失,我吃好了,現在就去。」
「後面兩天的路呢,你現在飛去?水雲倒是可以抓著你過去,你不怕掉下來?」王鵑對小貝說道。
小貝遺憾地重新拿起匙子:「哦,兩天路,好遠,讓他來吧,我明天中午還想吃麻辣燙呢,不去,等他來了,我見他好不好?」
「好,小貝去。」李隆基先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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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半的時間過去,竹下純一郎終於是趕到了地方,聽說能夠見到官員了,他使勁地趕路,如果不是隊伍中的人占了道,他估計用不上一天就能跑到地方。
他到的時候,小貝正在吃雞蛋羹,三個雞蛋蒸出來一碗,上面淋的鹵,還有搭配進去的蚝油,鮮鹹味道的。
聽到有人過來報竹下純一郎抵達,小貝想了想,讓人把竹下純一郎叫過來。
「我是誰你知道吧?」看到竹下純一郎,小貝直接問道。
竹下純一郎愣了一下,來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要見的是哪個官員,正在想著大唐能夠跟著李隆基一起出行的官員能是誰,有什麼愛好呢。
此刻見到前面的折迭桌子旁坐了一個女娃子,再一聽對方問的話,馬上點頭,說道:「您是大唐巡查使,我知道。」
「很聰明嘛,是不是感覺到十分榮幸?能夠被我親自接見?」小貝用匙子舀了一塊雞蛋羔,呼呼吹兩下,吃進嘴裡,聲音模糊不清地問道。
竹下純一郎已經聞到了香味,暗自吞咽了兩下口水,點頭道:「是,榮幸,從來沒有今天這樣榮幸,我的來意是……。」
「不急,我正在吃飯,你來也不找一個好時候,我這人有個習慣,吃飯的時候不談正事,你還沒吃早飯吧?是不是?」
小貝用筷子夾起個包子,肉包子,非常非常小的肉包子,正好是能一口一個,張小寶知道做大了以後看著無食慾,只好費工夫給製作小的,別看包子比尋常的羊眼包子還小,包子上的褶卻不少,而且還能做到薄皮大餡。
面也是揣得好,帶著光滑的色澤,晶瑩剔透,擺在盤子中跟工藝品一樣,尋常人見到這樣的包子都捨不得吃。
竹下純一郎看到了包子,也聞到了香味,又咽了兩下口水,說道:「吃,吃過了,來時的路上吃的。」
他其實在說謊,他只是昨天中午的時候吃了點東西,一直到現在,水米未進,甚至是趕路的過程中沒有休息片刻。
他到是想要好好睡一覺,卻清楚,大唐的軍隊不會等著他睡醒了再前進。
小貝似乎很遺憾的樣子,又吃了個包子,說道:「吃啦?我還以為你沒吃,賣你一份早餐,可惜,錢我賺不到了。」
「吃是吃了,但我沒吃飽,現在又餓了,不如賣我一份。」竹下純一郎很機敏,聽到小貝的話,知道是送錢的機會來了,別說他真餓,就算是吃飽了,現在也得繼續往肚子裡塞。
「好,我讓給你五個包子,我哥哥親自做的哦,你說值多少錢?你仔細看看包子,只這手藝,你以前就沒見過,對吧?想好價錢哦。」
小貝十分不舍的樣子,重新拿過一雙筷子和一個小碟子,從自己面前的盤子中小心地揀出來五個包子,推到桌子的另一邊,示意別人給竹下純一郎送過去。
竹下純一郎接到手上,托著,仔細看包子,心中承認,做得確實好,若是平時能吃到的話,心情應該不錯,但此刻卻沒有品嘗的心思。
盤算了一下,竹下純一郎對小貝問道:「無價,我覺得是不應該用金錢來買,您說值多少錢?」
他說話顯得很恭敬,絲毫沒把面前的女娃子真正當成孩子來對待,關於小貝的事跡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被人傳得神呼其神的地步。
「讓我說價錢?好啊,一文錢一個,買不?」小貝給出了個價錢。
「啊?一文?一文不行。」竹下純一郎連連搖頭,真要是一文一個,自己還如何行賄?不用說包子製作的工藝,就是平常的包子,說是由張小寶給妹妹做的,價值就已經可以讓別人捨得拿出來無數的錢財來購買了。
小貝停下吃飯的動作,問道:「一文不行,幾文行呢?一萬文?」
「文不行,應該是貫。」竹下純一郎咬牙說道,他已經想好要多付出了。
「一萬貫一個?好,拿五萬貫出來。」小貝很大度地答應了。
「沒有太多現錢,我有大唐錢莊的憑證,這裡……這裡有一個……有一個五萬七千貫的,您看成不成?」
竹下純一郎從懷中掏出來一把存在的憑證,於裡面找到了一個數量差不多的,捏在手上問道。
「我不占你便宜,拿來吧,大數額的,別人取不出來,給我,我可以取出來,還剩七千貫,給你一碟子醬油,好不好,沾著醬油吃包子,要麼換成醋也行,你喜歡吃哪個?」
小貝一招手,馬上有人拿來醬油和醋,她的桌子上沒有,雞蛋羹里的鹵鹹淡是正好的,包子中同樣也放好了鹹淡。
「醋,還是醬油為好。」竹下純一郎聽人家說七千貫買一碟子醬油,覺得這是天下最貴的醬油,而且不像包子,包子是張小寶做的,醬油絕對不可能是張小寶親自釀出來的。
他其實平時喜歡沾著醋吃,現在卻不得不選擇醬油,他身體都快脫水了,不補充一下鹽份,估計等一會兒,還沒有說事情,自己會先暈倒。
又一個碟子送過來,竹下純一郎接到手上,直接把醬油倒進放包子的碟子裡,把兩個碟子羅一起,他好用手拿包子吃。
小貝也接過錢莊的存錢憑證,看了看,不是假的,放在一邊,對竹下純一郎說道:「吃吧,我也吃,吃完了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說完話,她低頭吃起來,不再搭理竹下純一郎。
竹下純一郎用手捏著包子也跟著吃,卻沒吃太快,本來就是一口一個能吃下去的包子,他用牙一點一點剃,需要看著小貝吃飯的速度,到時候一起吃完才行。
包子一入口,竹下純一郎便深吸口氣,心裡承認,張小寶給妹妹做的東西確實好,豬肉蝦仁餡的,半個蝦仁,還有一點豬肉在包子當中,鮮香的味道。
以前從未吃到過這麼美味的包子,果然是有錢人過的精細,已經不能用奢侈來形容了。
小貝吃的不快也不慢,等著吃完了,漱過口,擦擦嘴,這才對著也剛剛吃完五個小包子,覺得更餓了的竹下純一郎說道:「你見我所為何事?」
竹下純一郎把碟子還給旁邊的人,做出一副我很冤枉的表情,回話:「我來是想澄清一個誤會。」
「什麼誤會?」小貝急著追問。
「是關於有不聽話的我國的人到大唐來,給大唐造成損失的誤會,他們做的事情,我國內一直不清楚,根本沒有與我們說,我在大唐才是一直代表著日本,若是國內知道,我同樣也會知道。
由於他們給你們造成了損失,所以我要強調一下,並不是我國天皇允許的,是他們自己的行為,請不要對我國進行報復性攻擊。」
竹下純一郎說著推卸責任的話,眼睛盯著小貝看,想看看小貝的反應,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知道,卻不阻止。
小貝最近跟哥哥在一起,又學到了不少知識,專門是外交上的,人顯得沉穩多了,換成以前,她一定生氣的大喊,說不是誤會。
但今天她卻點點頭,一副認同竹下純一郎所說事情的樣子,又馬上變成了沉痛的表情,說道:「確實是有人過來搗亂,不僅僅你們國家的人自己過來了,還聯合起其他的國家,在大唐當中尋機算計我們。
給我們造成了非常大的損失,行為十分惡劣,目的極不單純,是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國家之間的戰爭事件。
不僅僅造成了我大唐在錢財上的直接損失,也給我大唐的百姓造成了生命的損失,錢財上,我們一次性地就損失了一億貫,至於其他方面延續的損失則是無法估量。
讓我們很痛心,也很氣憤,對此,我先表示出強烈地譴責與抗議,同時強調,這是一次戰爭行為,我們有能力,有決心把這次的損失通過其他的行為彌補回來,給大唐的百姓一個交代。
你應該儘快回國,把我朝的意思告訴給你們的天皇,讓他拿出來讓我們滿意的解釋,並且保證以後不再出現同樣的事情,懸崖勒馬。」
竹下純一郎已經在心中高看小貝了,但此時卻依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這還是孩子嗎?這樣的話找個朝廷的官員來說,估計都說不出來,難道是提前背的?
心中思忖著,竹下純一郎露出同樣難過的表情,低著頭,說道:「是,給上國造成的損失,我們願意想辦法賠償,只是一億貫……。」
「直接在錢財上的損失是一億貫,還有間接的損失,一個地方亂起來了,想要平復下來,並不僅僅是花錢能辦到的,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精力,要耽誤其他許多重要的事情,把原有的計劃打亂。
同時,因為你們的行為,讓我朝百姓失去的民心,更需要很長的時間來彌補,民如水,而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不定以後會出現動亂,難啊,想要平息下去,實在是難。
故,我們不會只接受一億貫的損失賠償,我們更需要在精神上的補償,非是一點點錢財能做到的,比如潯陽,當初我過去,炸了我,雖說沒有把我炸死,但也在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創傷。
潯陽的百姓已經抱成團要與朝廷對抗,我們光是安撫他們就已經快要心力交瘁了,還有都昌,以及杭州,加上其他江南到亂起來的人心,你們必須要給出更多的補償。
否則的話,對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會形成非常不好的影響,我們熱愛和平,但我們絕對不害怕戰爭,我們願意為了尊嚴,流盡最後一滴血。」
小貝不等竹下純一郎把話說完,打斷對方將要說出的日本沒錢的事情,把自己國家遭受的損失又重複了一遍,同時表明一種模糊的態度。
竹下純一郎傻了,他已經確認,面前的孩子剛才最先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教給她背,全是她自己想的。
不然的話,教給她背的人除非是能算計到自己過來說的每一句話才行。
懷著震驚的心情,竹下純一郎覺得眼下也是一次機會,如果答對的能讓小貝滿意,說不定可以讓日本穩定一下,避免戰爭。
但對於對方說的那麼大的損失,他絕對不敢苟同,先前說的一億貫,就根本不對,一億貫啊,不是一億文,一個江南到的部分地方而已,若是在這等小事情上損失一億貫,你大唐一年的國家收入得有多少?豈不是要上萬億貫?
至於說潯陽的百姓抱成團,確實,自己看見了,但潯陽百姓抱成團不是要造反,是要把整個地方建設得更好。
其他的地方也不需要多說,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沒有遇到過任何的事情一樣,穩定、團結,如果非要說出什麼變化的話,絕對是變得比以前更有凝聚力了。
心中如此想,竹下純一郎也知道不能說出來,於是說道:「是,是給貴國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我們願意賠償,只是我們國家的錢並不多,而且您也應該清楚,我們國家的很多的權力並不是天皇完全掌握的,內部也有鬥爭,一時間湊不出足夠的錢來。
但我們願意用我們擁有的一切來補償,您說我們應該怎麼做?重要貴國不要繼續對我們發起戰爭就行。」
「願意賠償?好啊,得等我回頭問問皇上伯伯才可以,我也不知道用什麼來換,但你不需要擔心,無非是兩點,一個是割地,一個是賠款,不會把你日本的地全要來,至於戰爭,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們熱愛和平,不會輕起戰事。」
小貝說話的時候,覺得口渴,對旁邊的人看了一眼,那人不需要小貝吩咐,馬上就知道小貝需要什麼,連忙取來冰鎮的酸梅湯。
竹下純一郎又咽了口吐沫,他來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喝水了,剛才吃包子的時候發現上當了,包子中本身的鹹淡是正好的,但他把醬油倒上面,想不吃也不行,吃了現在發現更渴了。
「你要一碗嗎?可是哥哥親自給我做的,我算你便宜點,三萬貫,有沒有?邊喝邊商議事情。」
小貝看出來對方也渴了,關切地詢問。
竹下純一郎目的就是行賄,點頭,掏出錢,從中找出來兩張兩萬貫的憑證,說道:「四萬貫吧,我沒有零的。」
「不占你的便宜,給你多加兩塊冰進去,把一萬貫頂了,喝吧,要不是遇到了我,你想在現在的地方吃到冰,只能是夢中,雖說價錢高了一點,但也不是很過分。
你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時候,給你一碗救命的水,你說值多少錢?命沒了,懷中的錢還不是要被人拿走,對吧?」
小貝喝了口酸梅湯,給人說著她要的不貴的解釋。
「是不貴,命是最重要的,先前我們說到賠償的事情,我們願意,希望貴國把兵撤回去,不要打我們。」
竹下純一郎又說起他來的目的。
「我們沒打你們,更不曾發過兵,你何來一說?」小貝眨著眼睛,疑惑地問道。
「怎麼會沒有?你們陸州出動了兩個艦隊,積利州的艦隊也開始向外海移動,還有幽州的兵朝渤海都督府過去,山南東道的人也向著淮南道挺進,加上從別處的你家物流運送的東西正在朝著杭州集結,天上還有熱氣球。
如此陣仗擺出來,你們不是打我們,難道真是護衛您的母親大人,還有到渤海都督府去采松子?」
竹下純一郎也顧不得其他了,馬上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事情說出來。
小貝眨眨眼睛:「有這等事情?哦,那你說對了,真如你想的一樣,我們沒打算攻打你們,要不然的話,我們應該先把在你們那裡的我國人撤回來再動手,萬一一動手,你們把他們殺了怎麼辦?
誤會,你誤會了,你要相信我們,就如我方才相信你說的誤會一樣,我們要和平相處,你放心吧,正好,你跟著我們走,我帶你去陸州看看海景。
我就是在陸州出生的,那時也不知道看景色,沒有一點印象了,幾次在夢中,常聽海潮聲,天或飛鳥盼,鳴叫思更濃,去吧,路上你帶的錢,估計夠費用了。」
竹下純一郎冷汗冒出來了,到是讓身體清涼些許,吃驚地看著小貝,說道:「我們已經知道錯了,不要打了,不是誤會,絕對不是,你相信你家出動那麼多的人手,會是一個誤會能解釋的嗎?」
「為什麼不會呢,我都信你說的,你也應該信我,將心比心,難道你說的誤會也是假的?並非是山本他們自己的決定,是你們安排他們過來發動戰爭?」
小貝反問道。
竹下純一郎一時間,無言以對,話套來套去的,把自己又套進去了,怎麼就沒把眼前的這個精明的孩子給炸死?
「說不出話來了吧,果然是你們故意的,不行,我要找哥哥去說,讓哥哥和姐姐出兵,你們太壞了,居然明明知道,還跟我裝糊塗,想騙我一個孩子,哼!」
小貝說著話就打算起身離開。
竹下純一郎連忙出聲阻攔:「沒,沒騙你,我們真不知道,後來我才打聽出來,借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給你們添麻煩。」
「是發動戰爭。」小貝強調著。
「對,對,是戰爭,我們不敢,好商量,一切好商量。」竹下純一郎順著小貝的話說道。
心中則把國內支持山本的人給恨死了,你們不是說大唐要打多食,抽不出來兵力再打日本,進行全面戰爭麼,現在怎麼辦?看看人家的反應,剛剛抓完人,隊伍就出動了。
「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好吧,我給你們一次機會,你現在就立即回去,告訴你們的天皇,我們不會輕起戰事,但我們會謹慎出兵,如果不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們不保證有軍隊中不聽從命令的官兵違反命令,親自出去打仗。」
小貝又是表現出理解又無奈的態度。
「一定,一定,可是,時間上來不及了,我從此地到杭州的海邊要不少時候,再從杭州回國,又得耽誤太多的工夫,如果你們的軍隊,哦,是不聽命令的官兵,自私衝過去,該如何是好。
你們能不能先加強一下軍隊的紀律,把有其他心思的官兵勸說一番,攔一攔他們,給我一個回去的時間。」
竹下純一郎央求著,他真怕大唐不顧一切發起進攻,即使炮艦不可能跑到陸地上去,但海邊失去了,大唐的軍隊會源源不斷地送過去,血肉之軀,如何面對槍炮?
小貝也跟著著急的樣子,幫忙想,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有錢沒?我們租你一個熱氣球,讓你快點飛到杭州,到了杭州,再租你一艘快船,你趕回國,跟你們的人商量。
你路上的時候,我們整理一下損失,把需要得到的賠償告訴給你,你傳給你們的人,看看能不能接受,你放心,在你回去有了結果之前,我們儘量壓制住下面的官兵,不讓他們亂起來。
但是,要快哦,最多三個月,希望你能回到大唐,帶著誠意,與我們商量,你看好不好?一百萬貫吧,路上我們負責你的安全。」
竹下純一郎一聽數額,明明知道對方是故意多要錢,卻也沒有辦法,本來想著行賄一下,然後表明態度,大唐就立即收回軍隊。
現在看來,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自己帶來的一點錢,根本不夠對方改變主意的,對方要求的是更多。
但除了這個,沒有別的辦法了,說不定國內還沒有人發現大唐的動作,最好是自己快些回去,讓支持山本的人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把錢全拿出來,數了數,連著身上揣的紙幣一起,竹下純一郎雙手托著遞給旁邊的人,說道:「我身上沒有一百萬貫,現在手上還有三十五萬貫多點,其他的能不能先賒欠著,以後放到賠償當中。」
「欠呀?也可以,但不是放到賠償當中,跟賠償沒關係,是我給你安排,錢歸我,你寫個欠條,如果你不回來給我錢的話,我就出動屬於我的護苗隊,親自到你日本去要,你拿不出來,我管你天皇要,即使你死了,他也得給我錢。」
小貝遺憾地招下手,有人拿過來筆墨紙硯,讓竹下純一郎寫欠條。
竹下純一郎嘆息一聲,低頭開始寫,心中則是十分悲哀,弱國呀,就是如此,明明知道讓人欺負了,卻不敢反抗,否則直接亡國,雖然那樣做,大唐估計打了日本,再想打多食會很難,給多食更多的準備時間。
但誰知道張小寶和王鵑怎麼考慮的?
寫完欠條,竹下純一郎突然覺得光是自己的國家被欺負不行,於是對小貝說道:「此事我來之前聽說了,還有其他的國家也參與進來,不能放過他們,我們的是誤會,但他們的絕對不是。」
「我管不了,需要問我哥哥和姐姐才行,我會把你的話傳過去,你看看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沒有的話,我讓人升熱氣球了哦。」
小貝接過存錢的憑證,還有錢,以及竹下純一郎寫的欠條,對其說道。
竹下純一郎心急如焚,哪還需要收拾什麼東西,當下跟著人離開,去乘熱氣球,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至於路上能得到大唐傳給他的賠償條件是什麼,則不需要他考慮了,反正是自己該做的全做了,生死要看國內人的想法了。
看著竹下純一郎離去,小貝興奮地數起錢來,連續數了兩遍,這才抓著錢跑去找其他的人。
錢確實是歸她了,這是她過來之前說好的,能從竹下純一郎手上弄到多少錢,是她的本事。
「走了走了,飛走了,發財嘍,我們發財嘍,哥,你快點想想要日本人賠償多少東西,他們估計拿出去多少錢了,只能要東西,來,人人有份,分分。」
小貝揮舞著手上的錢,跑到隊伍這裡,高興地對哥哥和其他人喊道,把價值四十多萬貫的憑證給另外八個人看。
「小貝,你還缺錢?」李隆基問道。
「缺,很缺呢,別看我在大唐有四千個寶貝連鎖糖果屋,可是賺來的錢還要拿出來很多幫著孩子們改善生活,剩餘的錢,我不敢隨便動用,萬一遇到了著急的事情,我不能一文錢沒有,對吧。
今天這回是額外得到的,外來之財,當然高興了,我們的寶貝糖果屋,還要開發新的糖果,不僅僅是適合大唐的孩子們的口味,以後占領了其他的地方,也要給當地的孩子吃。」
小貝解釋著,低下頭,看看手中的錢,又露出滿足的笑容。
李隆基看著猜謎一樣的小貝,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其他地方的孩子你也要照顧?」
「照顧?我照顧他們幹啥?我是想著賺他們的錢,你們去賺大人的錢,我來賺孩子的錢,同時也幫著把一些個治療兒童疾病的藥物賣過去,讓他們健康成長。」
小貝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賺錢的執著。
「你還打算讓他們健康成長?長大了之後,難道讓他們組成軍隊反抗?」李隆基又問。
「才不是,等他們長大了,我們就有更多的人手來修鐵路了,還有挖礦什麼的,哥哥和姐姐說了,無論多麼先進的技術,跑到地下去採礦,總會出現危險,會要人命的。
何況我們現在的技術還差很遠,現在我大唐挖礦的人就總有死掉的,我每每聽到哪個礦出問題了,就覺得心疼。
如果別人不來挖,不把他們的孩子給養大了,以後我們自己的孩子長大繼續挖礦,還是要死人的,他們的家人該多難過。」
小貝悲天憫人地說道。
李隆基無語地點點頭,他發現了,小貝只把大唐的人當成人來看待,別地方的就像是養牲口似的,養大了,幹活,干不動活的殺了吃肉,也不知道小寶和鵑鵑是怎麼教的。
扭過頭,李隆基看著張小寶,問道:「打算要什麼賠償?朕也不與大臣商量了,你說的為準。」
張小寶早有打算,回道:「簡單,錢他們拿不出來,也不需要讓他們拿錢,東西我也不要,東西還留著他們以後換錢呢,他們也不容易。
我的要求只兩點,一,割地,把日本好的地方割出來,形成租界,給我們的人用,不准他們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過去,而且還要寫著,日本人與狗,不得入內。
二,陪人,既然不要東西,就用人來抵,運至淮南道,從那裡幫忙修鐵路,但修完了之後,沒有積分,這部分人要好好對待,不要輕易讓他們死去。」
「留著他們做什麼?」李隆基沒明白張小寶留人的目的。
張小寶笑了笑,說道:「為以後做準備,我大唐是愛好和平的國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