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傾被男人粗魯的推到了牆壁上。
她後背的蝴蝶骨被撞疼,纖眉緊擰起來。
「你幹什麼?」
她羞惱地瞪住男人,雙手抵上他胸膛,想要將他推開。
但下一秒,男人大掌扣住她手腕,壓至頭頂。
高大的身子,陡地朝她靠近,兩人幾乎貼靠到一起。
他下頜線條收緊,輪廓凌厲冷峻,眉眼漆黑暗沉,像是要將她刺穿。
顏初傾被他身上凜冽強勢的低氣壓震懾到。
他怎麼突然這個樣子?
她只是沒來病房看他,有必要動怒嗎?
她被他傷透了心,都沒有對他發過脾氣好嗎?
「放開我!不然,我喊非禮了——」
男人非但沒放開她,英俊正氣的臉,還不斷朝她靠近。
彼此的鼻尖,差點碰觸到一起。
顏初傾看著他漆黑深邃得像是兩汪漩渦的眼眸,未說完的話,悉數咽進了喉間。
他,到底要幹什麼?
想到他肩膀上的傷,她又不敢太過使勁推他。
垂下眼斂,她決定不再看他。
但男人修長的手指,直接掐住她下頜,將她的小臉抬了起來。
他指腹粗礪,帶著淡淡的薄繭,她細膩的肌膚被他指腹的薄繭磨得有些發癢。
她看著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纖眉擰得更緊,「說話就說話,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男人眼底像是翻滾著黑壓壓的烏雲,掐在她下巴上的大掌加重了幾分力度,「之前勾我的時候,怎麼不讓我離你遠點?」
顏初傾愈發羞惱。
明艷的小臉浮現出尷尬又羞恥的紅暈。
「你不是沒上鉤嗎?」她垂著眼斂,長睫如同受到暴風雨侵襲的蝶翅,細細密密的顫動。
男人盯著她濃密卷翹的長睫,眸色深暗,喉結動了動,「想知道原因?」
顏初傾猛地抬起頭朝他看去。
可能是那晚的失落和傷心,太過強烈,以致於現在他想要對她說出原因,她內心竟有些膽怯和慌亂。
很怕他再往她受傷的心口,再捅上一刀。
若他直接對她說出,他並不喜歡她,那麼,她寧願不想聽他的解釋。
自從爸爸車禍後,她就感覺自己墜進了黑暗的深淵。
她曾經歷過許多同齡人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她撩他、追他、想要正式成為他女朋友,可是她也沒有完全向他坦露過自己。
她內心隱藏了不少事情。
她也害怕他得知她曾經經歷的一些事情後,會如同江辰逸一樣嫌棄她。
可即便這樣,她在被他拒絕之前,也不曾退縮過。
可能在黑暗裡呆得太久,忽然有束光照進來,她就特別想要抓住那束光。
他正氣、凜然、威嚴,剛正不阿,有太多的品質,讓她心生嚮往。
她被他牢牢吸引著,想要用力攥進掌心。
可她也明白,光是攥不住的。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她雙手抵上他胸膛,用力將他推開。
不再看他一眼,她將手放到門把手上,準備將病房門拉開。
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那天你給我的信,我只看到幾個字。」
顏初傾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一緊。
她忍不住回頭,朝他看去。
「你給我信那天,一回到救援隊,就出現了緊急任務,我還沒來得及看!」
顏初傾渾身血液,瞬間凝固成冰。
男人薄唇緊抿成線,眸色又紅又沉,「那天有幾個小孩溺江,情況緊急,我直接去了救援現場,當時九死一生,費了很大功夫才將幾個小孩救上來。」
男人聲音極其低啞,像是回憶到那天發生的事,仍心有餘悸。
他看著女人疑惑又震驚的眼神,繼續說道,「等回到救援隊,我想起那封信時,已經打濕了一大半,我只看到你寫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以後互不打擾!
當他看到這幾個字時,心口仿若有團烈火在灼燒。
他想起了幾年前,他也滿懷期待的去赴約。
結果——
他也不知從何時起,有那麼一個人,已經變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執念。
因為太過在乎,所以膽小害怕。
當他看到她和祁景坐在餐廳里有說有笑時,他甚至不敢上前質問。
生怕她親口對他說,她對他的感情,從沒有認真過,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以後要跟他劃清界線,互不打擾!
想到這些,傅硯輪廓線條緊繃,漆黑的眉眼之間浮現出一絲猩紅色澤,他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情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他眸光幽沉地看向顏初傾,「後來我去找你,看到你和祁景在一起吃飯,你笑得很開心。」
顏初傾睜大眼睛,腦海里有些嗡嗡的。
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他們互相,都誤會了彼此!
她長睫遲緩的眨了眨,聲音澀啞的開口,「我以為你拒絕了我,那幾天很不開心,祁景那時是為了哄我,我不好拂他的意,才會勉強的笑了笑。」
男人點了點頭,「經過密林的相處,我看得出你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顏初傾,「……」
男人黑眸深深地看著她,「所以,你能將那天想對我說的話,重新再說一遍麼?」
顏初傾貝齒用力咬了下唇瓣,死去的心跳仿若又重新活了回來。
怦怦怦,激烈如戰鼓。
「我說了,你會答應嗎?」
男人舌尖舔了下後槽牙,「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的答案?」
顏初傾腦子裡有些混亂,情緒也有些激烈。
她想過無數種他為什麼不去赴約的原因,可唯獨沒有想到,他居然沒有看到她寫給他的完整的信!
這一刻,她的心情,就好像撥開了層層迷霧,重新見到了陽光。
可是,她又無比害怕,怕自己的陽光傾刻間又會變成烏雲。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我想先一個人靜靜。」
不待傅硯說什麼,顏初傾拉開病房門,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她並沒有去隔壁病房,而是跑到了樓下。
不知跑了多久,她才停下來。
心臟,還在激烈的跳動著——
……
祁景看到顏初傾跑出傅硯的病房後,桃花眼裡露出疑惑。
怎麼,那個男人又讓她傷心了?
他都從情敵變成神助攻了,還是幫不到她?
祁景拿出手機,撥打顏初傾電話。
響了許久,就在祁景以為沒人接聽時,顏初傾略顯興奮的聲音傳來,「祁小爺,你知道嗎?那天他沒有去赴約是有原因的。」
「我去,害得小爺還以為你又沒戲了。」祁景挑了下眉梢,酸不拉嘰的道,「怎麼,你倆現在看對眼了,確定關係了?」
「還沒有,他讓我重新問他一遍,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但我還沒問。」
「你傻啊,他是男人,若是想做你男朋友,怎麼不讓他先開口!」祁景咬牙切齒,怒其不爭,「你他媽別再主動表白,他若對你有意,就讓他先開口,你別那麼沒出息!」
「拿出你對小爺的狠心勁,拿喬拿喬他——」
祁景話沒說完,忽然發現後背有些涼嗖嗖的,他回頭一看,恰好對上了一雙冷冽如霜的漆黑狹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