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傾眼中的冰冷暴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怔忡。
待她看清,男人的頭被敲出血,她瞳孔,頓時一陣劇烈收縮。
她低頭朝自己手上看了一眼。
她手裡還拿著一個沾著血的菸灰缸。 ✪
是她打的!
準確來說,是她的第二人格打的。
顏初傾身子不穩地晃了晃,臉上血色褪去,變得蒼白一片。
傅硯雙手扣住顏初傾纖細的肩膀,「傾傾,我沒事,你別怕。」
她怎麼可能不怕呢?
她親手將他的頭打破了!
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啊,她竟然打傷了他!
她長睫劇烈顫慄,小手握住他手臂,聲音哽咽的道,「我送你去醫院!」
傅硯看到她恢復成了自己的主人格,稍稍鬆了口氣。
「我先去浴室處理下臉上的血漬。」
顏初傾連忙將小藥箱拿出來遞給她。
傅硯進到浴室後,拿出顏初傾的手機,將給她發視頻的號碼發到自己手機上,然後將視頻刪除掉。
顏初傾站在浴室外面,她心裡焦慮又害怕。
「傅隊,我進來幫你吧——」
她話沒說完,浴室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
好像是什麼倒地的聲音。
他摔倒了?
顏初傾立即推開浴室門,朝里看去。
果不其然,男人倒在地了上。
顏初傾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她從他手裡拿到自己的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搶救室門外。
顏初傾雙手緊握成拳頭,焦急又心慌地走來走去。
她沒想到,自己的第二人格,連傅硯都會傷害。
她就是個怪物吧!
鼻頭酸得厲害,眼眶裡盈滿了淚水。
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是他。
可他的傷,又切切實實是她造成的!
蹬蹬蹬,高跟鞋扣地的聲音響起。
得知傅硯受傷消息的傅夫人,在大兒子傅南川的攙扶下過來了。
傅夫人看到顏初傾,她臉色變了又變。
她不是跟她二兒子分手了,為什麼還能傷到他?
傅夫人推開傅南川,她走到顏初傾跟前,揚起手,狠狠朝她的小臉甩來。
「你非得害死我們家阿硯才甘心是不是——」
顏初傾看著朝她扇來耳光的傅夫人,她緊抿著唇瓣沒有閃躲。
是她的錯。
是她傷害到了傅硯!
這一巴掌,她願意承受。
但是巴掌並沒有落下來,被急匆匆趕過來的唐菀月攔住了。
唐菀月早上醒來從顏初傾公寓離開後,她回到自己家裡洗了個澡,吃早餐的時候就得知了傅硯受傷的消息。
因為傅家、唐家有人在薄氏醫院上班,傅硯受傷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瞞得住傅家和唐家。
唐菀月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傅夫人準備扇顏初傾一耳光。
傅夫人怒不可遏,她朝拉住她手臂的人看去。
看到是唐菀月,傅夫人眉頭緊皺起來,「菀月,阿硯還在搶救室,你別忘了,阿硯現在是你男朋友。」
唐菀月攔身擋到傅夫人和顏初傾之間。
「伯母,其實我和阿硯只是逢場作戲,我們並沒有真正交往過,他最愛的女人是顏初傾,你若打了她,阿硯只會心疼,和你的母子關係也會愈發疏遠!」
傅夫人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和阿硯只是逢場作戲?」
唐菀月點頭,「是的。」
傅夫人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逢場作戲,但現在最不能讓她接受的是,傅硯受傷,生死不明!
傅夫人將唐菀月拉開,她指著顏初傾,疾言厲色的問道,「阿硯頭上的傷,是不是你造成的?」
顏初傾垂下纖長濃密的羽睫,沒有否認,「是。」
傅夫人氣得不行,「菀月,你聽到了?她刺傷了自己堂姐,現在又打傷了我兒子,她就是個瘋子,魔鬼!」
顏初傾指尖用力嵌進掌心,唇瓣嚅了嚅,「對不起!」
「若是你覺得對不起,以後就不要再纏著我兒子不放了!」傅夫人臉色鐵青,怒不可遏,「且不說你身世配不上我家阿硯,就是你這種一個不開心,就將身邊人打傷、刺傷的狠戾,也配不上他!」
「我希望,你這個怪物,以後離他遠遠的!」
顏初傾腦子裡嗡嗡作響。
耳邊一直縈繞盤旋著傅夫人所說的那兩個字:怪物。
是的,她是個怪物!
她的存在,極其危險!
她不能再讓自己傷害到她最心愛的人了!
她不能讓他被人詬病,不能成為他的累贅。
只要沒有了她,他就不會再有任何軟肋,也不會再受任何人的威脅!
顏初傾長睫顫了顫,聲音沙啞的說出一個字,「好。」
唐菀月看到顏初傾這個樣子,她心臟倏地一緊。
「初傾,你別輕易答應,一切等阿硯從手術室出來了再說——」
傅夫人見唐菀月替顏初傾說話,她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她二兒子被顏初傾迷得神魂顛倒,現在生死不明,怎麼菀月也向著顏初傾說話了?
她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麼蠱?
傅夫人將唐菀月拉到身後,她面色凌厲地看著顏初傾,「既然你答應了,現在就給我走,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們傅家人面前!」
顏初傾緊抿著唇瓣,好半響,她才聲音沙啞的說出一句,「等醫生出來,說他沒事了,我會走的!」
「顏初傾,你臉皮怎麼這麼厚?我們傅家上輩子欠你的了?我現在看到你就上火,你再不走,我叫保鏢將你轟走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傅南川走過來,他輕輕攬住傅夫人肩膀,聲音溫雅的安撫,「媽,既然顏小姐答應你以後不會再纏著阿硯,我們應該相信她。現在阿硯情況不明,她擔心也能理解,先讓她在這裡等結果,我相信阿硯會平安無事,顏小姐也會遵守承諾的!」
傅夫人在傅南川的安撫下,她沒有再強行將顏初傾趕走,她讓傅南川扶著她站到另一邊,不與顏初傾站在一起。
唐菀月走到顏初傾跟前,她握了握她的手,「你別太擔心,傅二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顏初傾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謝謝你,菀月。」
不知過了多久,於顏初傾來說,就好像過了好幾個世紀。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護士走出來,一臉凝重,「傷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