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恬幾乎是落荒而逃地來到帳篷外面,外面的世界都被晨露打濕了。記住本站域名
一陣寒風吹來,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帶不走臉上的熱度。
而此刻她的耳邊還縈繞著桑醫生剛睡醒時暗啞的嗓音透著慵懶。
低沉聲線的餘震使得耳蝸發癢,她抬手捏了捏耳垂,心跳如擂。
無意識地在門口來回踱步,顯示著她此刻的無措。
直到桑銜枝從帳篷里出來,她才回過神,怔怔地看著睡眼惺忪的英俊男人。
男人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洗漱用品,挑眉問:「一起?」
「啊?」盛恬愣了一下,然後順著他視線往下看,才反應過來,「哦!」
桑醫生看出她的侷促不點破,只是悶笑一聲,然後率先去公共洗手間走去。
盛恬的臉紅得像極了一夜綻放的桃花,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洗漱完畢,兩人便徑直往露營東邊的林地走去。
這會兒天還是黑藍色的,朦朦朧朧的光線撒在那片花開滿樹的桃林上。
白日裡熱鬧非凡的打卡勝地此時安靜無比,清醒的空氣中混合著泥土的腥味,就連枝椏的桃花都是新開的。
盛恬踩著鬆軟的土地,嗅著淡淡的花香,宿醉的頭疼在這一刻得到緩解。
鞋底踩著泥土與枯枝發出聲響,在寂靜里格外明顯。
穿過桃林順著上坡走,天色已經逐漸明朗了。
盛恬沒走昨天那座山,只是想找個高一點的地方看日出。
這個小山坡周遭沒有高山林木遮擋又在東面,是個看出不錯的選擇。
山路也不難走,兩人並肩地往前,誰都沒有出聲打破這份寧靜。
攀上最高處,盛恬才發現不止他們來這邊看日出,已經有幾個遊客先他們到達山頂了。
十分鐘後,魚肚白的天際就能看見火紅的顏色。
盛恬目不轉睛地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地升起,看著陽光穿透雲層折射在山坡,在樹上,在草地,以及在腳下……
桑銜枝側過臉看著盛恬微微仰起的面龐,看著她光滑肌膚逐漸白皙復又染上緋紅,惟有那雙杏眸不變地明亮透徹。
從剛剛……不,從昨天起,他就在一直在注視著盛恬。
一開始是擔心她到戶外會不適應,然後發現她其實是享受置身大自然中的。
欣慰的同時也移不開視線,越了解他就越發現,雖然盛恬如今孑然一身,看似自由,但手腳卻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其實是不自由的。
但這一天下來,雖然短暫,他卻看到了盛恬不被束縛的樣子,像一隻展翅的蝴蝶,自在且絢麗的。
這麼想著,他的目光又不自主地追隨著盛恬,看她因為日頭升起而彎起眉眼,看她近乎眷戀地盯著那輪紅日,既雀躍,又傷感……
有那麼一瞬間,桑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跟前,告訴她「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他想知道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麼。
於是就這麼問了:
「可以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嗎?」
這是桑醫生上山後說的第一句話。
盛恬聞聲偏頭,對上他專注的神情,頓了一下,釋然一笑:
「其實也沒什麼。」
說完她重新將目光投放在那還不算耀眼的火球上。
「我一直在想,」她說,「為什麼無論世間萬物怎麼變遷,太陽卻總能周而復始地升起落下。」
為什麼它會日復一日地遵循這條規則,不知疲倦?
桑銜枝儼然沒想到這個答案,怔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這個想法很有意思。」
然後在盛恬疑惑的目光中補充:「把太陽擬人化。」
盛恬幾乎立即反應過來,無奈地笑問:
「我可以解讀為桑醫生內涵我幼稚麼?」
一般把事物擬人化,是幼兒剛認識外界事物時會有的行為。
作為心理醫生,桑銜枝對這個階段再熟悉不過,只是沒想到盛恬會聯想到這點,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是幼稚,童真是成年人極其可貴的品質。」
盛恬挑了挑眉梢,「我就當你是在誇我咯。」
「本來就是。」桑醫生不置可否。
兩人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日光逐漸強烈。
剛剛親身體驗了一次從黑暗到光明的過程,盛恬受到了感染,突然有了與過去做爭鬥的勇氣。
她忽然出聲,問道:
「付醫生怎麼說?」
桑銜枝聽她主動提起心理干預的事,有些欣慰:
「正想跟你說,昨晚確定了,付驍逸下周就會來C城。」
盛恬點了點頭,認真地對他說:
「到時候幫我約一下付醫生吧。」
桑醫生展顏頷首,「一言為定。」
所有黑暗,都終將迎來黎明。
*
車子準備駛入小區大門,一旁站崗的保安小哥認出桑銜枝的車,也看到副駕駛座的盛恬,便上前打招呼:
「桑醫生、盛女士,歡迎回來!」
這個保安年紀與他們相仿,但待人接物都很溫和,工作也盡責,業主對他的評價都很高。
就連盛恬這麼一個社恐,如果碰到他當值,進出都會主動和他打招呼。
識別車牌到放行這段時間,保安小哥像是想到什麼,對盛恬說:
「對了盛女士,前兩日有個人來找您。但因為說不上您的具體住址,我就沒放她進去,不知她過後可否聯繫過您?」
盛恬頓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想到了前段時間被人跟蹤偷拍的事,秀美不由皺了起來。
桑銜枝看著她一下煞白的臉色,率先開口問:
「是什麼樣的人?」
保安小哥想了想,「哦,是個四五十歲的大嬸兒,她自稱是盛女士的表姨,姓……姓陳!」
盛恬聽著他的描述,逐漸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桑銜枝問她:「認識嗎?」
盛恬搖了搖頭,「不認識。」
保安小哥見她一臉疑惑,應該是真的不認識,於是笑道:
「我就說嘛,讓她自個兒打電話給您,她支支吾吾的說沒帶手機,還要硬闖進去,看來恐怕是看到網上消息想渾水摸魚的。」
雖然盛恬被網暴的事件發生後現實中沒有什麼人去打擾她,但這不代表他們不知情,有時候裝作不知情,也是一種善意。
盛恬點頭笑著感激:
「麻煩你了。」
十年前盛氏集團破產及當家人盛明庭跳樓自殺一事本來在C城已是人盡皆知,時間或許會沖淡記憶,但不會篡改現實。
年輕一代或許對此印象不深,但經過零二十一對盛恬的人肉網暴,盛氏破產一案再次被推到民眾跟前,而且還有後續——盛明庭獨女竟然是某小說網站的新銳大神作者,月入千萬以上!
C城裡當年因盛氏集團倒閉而隨之失業的人成百上千,多少人因此吃盡了苦頭,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得知盛明庭的獨女過得比他們好,怎麼甘心?
還好盛恬宅,加上小區里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這個姑娘文靜又有禮貌,不由心生憐愛。
何況上一輩的罪孽已經還清,又何必還揪住活著的人不放呢?
因而即便網上不少人在重金求盛恬的住址,知情的小區居民都不約而同地保持緘默,物業和保安亦然。
突然接收到女孩兒的甜美笑容,保安小哥有些靦腆擺手:
「沒事,我應該做的。」
與此同時,桑銜枝看著升起來的車杆,偏頭提醒了一句:
「勞煩你們最近多注意一下外來出入人員。」
「好的好的。」
車子緩慢駛進小區,盛恬卻不由地陷入沉思——
表姨?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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