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保護費

  桑醫生不僅做飯的樣子賞心悅目,做出來的飯菜也十分誘人,色、香、味俱全。

  這讓做飯只達到「能吃」水準的盛恬大受震撼,想起之前自己煲的雞湯——時隔半個月,一種名為「班門弄斧」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不過也只是一瞬,因為她那潛伏了大半天的飢餓感被飯菜香味勾了出來,而且很快占據了主導位置,以至於其他感受沒有發酵的餘地。

  一樣的家常菜,為什麼桑醫生做出來就令人食指大動,而自己做的卻食之無味……

  但這個念頭稍縱即逝——盛恬向來有自知之明,對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她一向不會多做糾結,接受得十分坦然。

  填飽了空虛大半天的肚子,盛恬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這一天裡的擔驚受怕與提心弔膽在充斥著煙火氣的溫暖封閉空間裡憑空消散了。

  她往後靠在餐椅背上,掀著薄薄眼皮,懶懶地看著跟前幾乎光碟的飯菜,像只饜足的貓。

  盛恬確實很像貓,在感知到陌生危險時,表面看上去似是不為所動,實則渾身上每一根毛髮都在警惕,一旦察覺到不對就會伸出爪子撲上去或者迅速逃走。

  但一回到熟悉安全的地方,她就會收回爪尖,懶洋洋地梳理著自己身上的毛髮,肆無忌憚地翻著肚皮,毫無戒備。

  此時此刻的盛恬,就像一隻吃飽喝足慵懶的貓,傲嬌卻可愛,讓人想伸手揉一把……

  桑銜枝斂目收回視線,蜷起桌上修長的手指,壓下上揚的唇角,再抬眸看去,問:

  「怎麼樣?盛作家覺得我可以競爭上崗嗎?」

  盛作家滿意地表示:「非常可以。」

  「那就住下了?」

  舒服得眯起眼睛的盛小貓像聽到什麼動靜似的頓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睜大杏眸,看向方才投餵了自己的人,眨了眨眼,慢慢地收起懶散。

  其實桑銜枝此行是多此一舉,她既然已經跑過來蹲在門口等他,答案就很明顯了。

  但他卻像是不確定,又像是不想讓自己覺得主動說要和他合租會不自在,所以就用這種方式讓來緩解氣氛。

  被這樣認真溫柔地對待,盛恬沒法不為所動。

  「嗯,」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但我要交房租,水電費還有伙食費。」

  既然是合租,那就不能不清不楚地住下。

  而且桑醫生已經幫了她很多,她暫時無法回報,至少在日常支出這方面要一起分擔。

  桑銜枝沒有拒絕,只是挑眉問:「還有呢?」

  還有?

  他的這個反應有點出乎盛恬的意料,但她也不由地查漏補缺。

  「物業費?日用品的費用?還有崽崽的寄養費……」

  每說一個她就觀察一下桑銜枝的表情,直到把她想到的都說出來了,也沒看到他露出滿意的神情,到最後實在想不出來了。

  桑銜枝見她小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忍不住給她「提示」,「我記得我應聘的是可以合租還會做飯的保鏢職位。」

  盛恬聞言一怔,然後就見他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自顧自地說:

  「職稱是有點長,或者可以簡稱為——管家?」

  她猛地想起了什麼,但又不確定,「保……保護費?」語氣躊躇。

  桑銜枝看她睜大的雙眼猶疑的神情,笑了出聲:

  「不逗你了,你可以按照之前的房租來就行。」

  盛恬看著清雋的桑醫生戲謔一般地笑了起來,不似平時的疏離,更像朋友圈那張畢業照,多了幾分暖意,明朗得像個少年。

  隱約地與夢裡背著陽光的少年重合,她緩慢地眨了眨杏眼,少年的光芒有些耀眼,於是垂眸。

  桑銜枝將笑意收進星眸,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次臥洗手間裡的毛巾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看看還有沒有缺什麼?急著用我現在就下去超市買,不急的話就明天一起去。」

  盛恬想都不想就搖頭:

  「不缺,我帶了的。」

  行李是昨天晚上收拾的,本來先去住酒店,她不習慣用酒店的洗漱用品,住酒店都會自己帶。

  所以現在她的行李箱裡除了換洗衣物,日用品也很齊全。

  桑銜枝見她回答得這麼幹脆,像是料到了她心中所想,便正色道:

  「盛恬,我這裡不是酒店,長住的話還是準備齊全些好。」

  被看破心思的盛恬聞言頓了頓,她之前沒想在外面久住,只帶了住三四天的行李,洗漱用品也是旅行裝的。

  現在決定要合租,再像住酒店一樣隨住隨走,確實不妥。

  光想著不能再給桑醫生添麻煩,倒忘了這茬,是她考慮不周了。

  只是……

  她想起臨走前門口一片鮮紅情形,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但很快鬆開,總歸是要面對的。

  「那我明天回7樓拿吧。」

  反正那裡她是不能再住了,早晚都得回去收拾般東西。

  桑銜枝點點頭,問:「跟7樓的房東談好了?」

  「嗯,說了要退租,一個星期內會搬走。」

  她下午蹲在門口的時候已經跟房東說了情況,也答應了會賠償被潑紅漆和踹得凹凸不平地門。

  桑銜枝:「我明天正好休息,跟你一起過去。」

  「不用了,」盛恬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拒絕過後又覺得自己有些不識好歹,於是趕緊補充,「桑醫生不是連續加班了幾天了麼?好不容易有假期,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桑銜枝沒立即開口,只是挑了挑眉。

  盛恬有些受不住他個眼神,莫名心虛地收回視線,小聲解釋:

  「我其實沒什麼行李,就是那個書櫃,叫搬家公司搬就行了……」

  就是頭越來越低,聲音越說越小,沒什麼說服力。

  「我這才上崗沒幾分鐘,就被嫌棄了?」

  桑銜枝見她驚恐抬頭又搖頭否認的樣子,牙尖有些癢——看著實在太好欺負了。

  但不是現在。

  他不能嚇跑好不容易才主動走到他領地的盛小貓,只好耐著性子說:

  「明天我們過去先把東西打包好,能縮短搬家時間。」

  知道桑銜枝剛剛是在開玩笑,盛恬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聽到他說:

  「次臥有點小,你先住著,不習慣的話可以搬到二樓。二樓的客廳你可以隨意改造,書櫃也可以放在那裡。」

  盛恬錯愕:「可……」她記得二樓只有一間房,是桑醫生的書房。

  她一開口,桑銜枝就知道她的顧忌,便搶先開了口:

  「我在家的時間不多,活動範圍基本都在一樓,沒有你,二樓的客廳和書房也基本是空置的。」

  這話倒不假,他之前沒想過能和盛恬住一起,就打算把樓上的臥房改成書房。

  但其實他平時的工作已經很忙了,幾個月過去,他連收拾書房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用了。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盛恬也不再推脫,畢竟她那一面書牆確實需要地方安置。

  「那二樓的客廳改成書房,你一半我一半?」

  桑銜枝聞言,想像了一下他們在同一個空間工作或看書的情形,不由地眯起了雙眸。

  「好,明天一起看看怎麼改。」

  盛恬點完頭,覺得這對話怎麼那麼像小兩口在夫妻商量新房裝修,臉「蹭」地一下就紅了。

  桑銜枝沒注意到她這一細微變化,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對她說:

  「十點多了,今天就先休息吧。」

  音落起身,著手收拾碗筷。

  「我來!」盛恬趕緊攔住,「哪有讓做飯的人洗碗的道理。」

  吃人的住人的,要是再不讓她洗碗,她就要無地自容了。

  桑銜枝卻不在意,「一起吧,快一點。」

  盛恬猶豫了片刻便妥協,畢竟她對這個廚房還不熟悉。

  於是兩人在這小小的廚房裡,一個收拾一個洗碗,配合還算默契。

  果然不到十五分鐘就搞定了廚房,兩人互道了晚安便各自會房。

  盛恬洗去了一身疲累躺在床上,枕頭與杯子是清新的洗滌劑香味,很陌生卻不會讓人不安。

  一向認床的她,這次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睡著了。

  春寒霧氣給上弦月蒙上了一層白紗,卻也增添了絲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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