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管不了?」齊夏表情愕然。
吳笛吐出一圈煙霧,緩緩說道:
「這裡面的事很複雜,你別看灰爺只是濱海一把,但實際上他的地位,放在整個南省,都是首屈一指的,整個南省這麼多市,才幾個一把手你想過沒有?」
齊夏動作微滯,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
吳笛看他這表情,無奈的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
「你別看我爸跟灰爺,是一個級別的,但是其實灰爺的權利,比我爸更大,省裡面的各種司長一抓一大堆,這些司長能不能在省里有話語權,靠的是什麼?」
「靠的就是一個個市政會會長,給不給他們面子,我爸要是死磕灰爺,就會有其他司長,想辦法跟灰爺拉好關係。」
「最後的結果就是,我爸的文化司在濱海下屬的文化局,被徹底排擠,說句不好聽的,文化局看起來是文化司的直系下屬,但是真發生點事,你猜他們是聽我爸的,還是聽市政會的?」
齊夏怔然。
吳笛繼續道:
「我為什麼說省裡面的司長,全是靠各地的一把捧起來的,我就問你,假如我爸的文化司,沒各地一把的擁戴,各地的文化局,根本不鳥我爸這個司長,又或者是各地的文化局,全都被排擠了,你覺得這個司長,還當的下去嗎?」
「這……」
齊夏突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突然想到了,官方體系中,有個什麼公式。
按照那個公式來計算的話,灰爺這個會長含金量,拋開其他各市的會長不談,光放在省里,恐怕地位能排進前五。
而且還是一個個司長,想拼命討好關係的前五,畢竟誰都想自己的工作,更好開展。
工作好開展了,成績也就出來了,事關到了自己以後的上升之路。
齊夏懂了,除非省一把親自下命令,否則濱海市自己的事,沒人會強硬的,去跟當地的市政會會長硬剛。
吳建華或許能幫忙跟劉老爺子磕一磕,但很難為了他,去跟市會長撕破臉皮。
吳笛見齊夏沉默了下去,笑問道:
「怎麼樣,你現在搞清楚了?」
齊夏搖頭苦笑,嘆了口氣說:
「搞清楚了,不過……心裡卻不怎麼痛快。」
吳笛點點頭,他明白齊夏現在心裡在想著什麼,說道:
「你也別太擔心,孫司長還會在濱海盯幾天,市政會那邊一大堆爛攤子需要灰爺去處理,他暫時不會,也不敢對你亂來。」
齊夏點點頭,苦笑道:
「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對你來說,確實是個好消息。」
吳笛拍拍他肩膀。
和吳笛聊了一陣過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柳欣然打來的。
看來電話備註,齊夏愣了一下,想了片刻後,接通電話說道:
「餵。」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柳欣然幽幽的聲音。
「見一面吧,市區最大的那家咖啡店,我在那等你。」
她語速緩慢,帶著些無奈,還隱隱夾雜著幽怨。
齊夏想了半響,最終應了下來。
「好。」
掛斷電話,齊夏看向吳笛,有些抱歉道:
「笛哥,我現在有事要離開一趟。」
「嗯,沒事,你先走吧。」
吳笛點點頭,又叮囑道:
「記得有空的時候,你給我爸打個電話。」
齊夏知道吳笛指的是什麼意思,點頭答應。
隨即,齊夏轉身離開了,他坐車趕往了與柳欣然約定的那間咖啡店。
十分鐘後,齊夏來到了咖啡廳門外,抬步走了進去。
來到前台一問,馬上就有服務員,帶著他走進一個典雅的包廂中。
推開包廂門,齊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座位,眺望著窗外的性感女人。
他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了桌旁。
「請問要喝點什麼?」
服務員拿起菜單,微笑著詢問道。
齊夏搖頭道:「和她一樣就行,謝謝。」
「哦。」
服務員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包廂內,氣氛一下顯得安靜了起來。
柳欣然端著咖啡杯輕抿著,齊夏坐在一旁,目視著她。
兩人都沒有率先說話,直到過了半晌,服務員端來了齊夏的咖啡,退下去關上門後,柳欣然才視線,放在了齊夏的身上。
「小弟弟,別犟了,跟灰爺和好吧,雙方各退一步行嗎?」
這一聲小弟弟,把齊夏的思緒,拉回了之前,各種變故都還沒發生的時候。
齊夏深吸一口氣,問道:
「這是灰爺的意思,還是柳姐姐你的意思?」
柳欣然沒有急於回答,反倒是問道:
「有什麼區別呢?」
聽她問出這句話,齊夏苦澀一笑,好像確實沒什麼區別,這是他的底線,說什麼也不可能改變。
柳欣然目光灼灼的看著齊夏,抿著嘴唇說道:
「齊夏,你鬥不過的,同時得罪劉家和灰爺,濱海再無你的容身之地。」
「那又如何?」
齊夏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道。
柳欣然秀眉緊蹙,她嘆了口氣,幽怨道:
「你以前不會這麼不聽話的。」
齊夏目光複雜的說道:
「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我經歷了這麼多,現在還能保住小命,也和我這倔脾氣有關,如果能有人一直給我遮風擋雨,我倒也想躺平。」
「你在怪我之前刻意跟你保持距離?」
柳欣然俏臉露出一絲愧色,低聲道。
齊夏沒有回答。
柳欣然咬了咬粉潤的薄唇,似在猶豫掙扎著什麼,最後解釋道:
「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會給你帶來麻煩你知道嗎?我也是迫不得已才那麼做。」
齊夏搖了搖頭,皺起眉頭問道:
「什麼麻煩?你是說灰爺?」
柳欣然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是,你接近我太多,可能某一天,就會從濱海徹底蒸發,而前段時間,我讓你躲在灰樓,並且私自跑到市局去給你講情的事,已經觸動了灰爺的底線。」
「……」
聽完柳欣然的話,齊夏怔怔出神。
他忽然發覺,相比於柳欣然對他的了解,他對柳欣然的了解,還太少太少了。
濱海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他不想去往深層次的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