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在每一個跪在地上的人臉龐掃過。
這些臉孔他都很熟悉。
昔日在他落難之前,這些人全都對他笑臉相迎。
可是在他落難之後,這群人立馬變了副臉孔。
在張北鎧被綁上柱子打斷雙腿的那一天,他竭嘶底里的求饒呼救。
他以為這麼多人中,肯定有人會來救他。
可最後卻萬萬沒想到,不僅沒人站出來救他,反而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落井下石,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向張允浩表忠心。
而這群張家的人就更不用說了,當年栽贓陷害張北鎧那件事,雖然幕後主使是程紅玉和張允浩,但這些人幾乎都有參與,否則那個計劃也不會完美的實行。
此時對張北鎧來說,弄死這群人就像是踩死一群螞蟻那樣輕鬆。
但他並不像讓這群狗東西死得那麼痛快!
「我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在你們當中,我可以留下五個繼續活下去的名額。」
「當然,這五個名額得靠你們自己去爭取。」
「而爭取的方式也很簡單,從現在開始,十分鐘時間,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只要能活到最後的五個人,就能拿到這五個名額,現在,開始吧!」
張北鎧說完後,整個院子一片死寂。
「大家別中計,他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我們這麼多人,不如跟他們拼了!」
有個中年男人突然大喊一聲,這人是張北鎧的三叔,當初就是由他親自打斷張北鎧雙腿的。
可是他喊完這句話後,卻發現旁邊的人紋絲不動,根本就沒人響應。
「你們……。」
那人剛準備繼續開口說話,一隻手突然從後邊伸過來,死死絞著他的脖子。
緊接著,整個院子裡的人忽然就像是變成了一群野獸一般,相互撕咬著,瘋狂的屠戮著旁邊的人。
在求生的機會面前,他們每一個人體內的獸性都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院子裡能找到的一切,木棒,椅子,桌子,摔碎的玻璃酒瓶,此時全都變成了殺人的武器。
整個院子慘叫連連,血腥撲鼻。
其慘烈的成都,連旁邊的天滅成員看到都感到有些發怵。
如果人間有地獄的話,眼前這一幕就是。
十分鐘過後,整個院子的草坪已經被鮮血完全浸泡,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五個血肉模糊的人勉強站在院子中間,臉上滿是血污,但眼睛裡卻是難以掩飾的狂喜。
「大少爺,我們已經按您的規矩做到了,我們,我們懇求留下來,以後跟著大少爺鞍前馬後伺候著!」
張北鎧依然面無表情,朝著五人輕輕勾了勾手指。
五人連忙走上前,「大少爺有何吩咐。」
噗噗噗!
張北鎧沒有說話,但手裡的銀鉤替他做了回答。
五個人當中的四個,瞬間被尖銳的鐵鉤劃破了喉嚨!
剩下一人瑟瑟發抖,「大少爺,您剛才不是說…….」
「很抱歉,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講信用的人。」
張北鎧說罷,手裡鐵鉤一揚,一抹艷紅的鮮血濺射開來,和今晚有些發紅的月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帶著詭異美感的畫面。
張北鎧依舊面無表情,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被綁在柱子上的張衛民身上。
「凱兒,你連我也一塊兒殺了吧,當初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願意用性命來向你道歉。」
「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對我的怨恨能減輕那麼一點點,為父就算死也能閉上眼睛了!」
張北鎧那張平靜的臉龐,此時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但是最終,他還是咬牙將鐵鉤朝著張衛民的咽喉揮了過去…….
這天正好是農曆十五,海城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在漆黑空靈的天幕上。
張家別墅燃起熊熊大火,與柔和的月光交相輝映。
啊——
啊——
啊——
海城臨海的海岸線上,傳來一聲又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嘶吼。
張北鎧跪在地上,眼眶裡淌出兩行觸目驚心的血淚!
這麼多年,壓抑在他心裡的仇恨和情緒終於得以爆發。
可是,他並沒有找到那種解脫的感覺。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當初哪怕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我說一句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你們這群混蛋,為什麼非要把我推向地獄!」
張北鎧的怨恨,此時已經從張家人身上,全部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沒有任何人能體會到此時他心裡承受的痛苦。
那個他從小長大的張家大院,那些他從小就認識的熟悉臉孔,還有那個也曾經無比疼愛他的父親…….
他讓這一切變成了煉獄,在火海中化為灰燼!
自從踏進張家大院那一刻起,他的心便猶如千萬根尖刺兇狠的猛扎!
「9527.」
一個溫和的女人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燕尾蝶長發飄飄,那張白皙精緻的臉龐,瀰漫著一層中年不化的冷艷。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但我可以。」
燕尾蝶緩緩開口。
「不,你不能!」
張北鎧淌著血淚,搖頭苦笑,「你有親手朝著自己的親人舉起屠刀的經歷嗎?」
「我有!」
燕尾蝶看著張北鎧的眼睛,「你現在經歷的這些,其實我早就經歷過了。」
「不僅僅是我和你,加入天滅的每一個人,都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
「我們這些人全都已經死過一次,準確的說,過去的那個我們已經死了。」
「現在的我們,已經是另外一個人,和以前那個人已經沒有絲毫關係。」
「今天你做的這些,也算是徹底和你的過去做了一個了斷。」
「我知道你在難過什麼,你是不是覺得,從今天開始,你在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任何親人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錯了,不信,你回過頭看看!」
張北鎧楞了愣神,緩緩轉過頭。
天滅所有兄弟排成整齊的隊列站在身後,在他們面前,有一口大缸。
燕尾蝶走上前,劃破自己的手指,將鮮血滴入大缸。
其餘人也紛紛照做。
「9527,該你了。」
燕尾蝶看著張北鎧道。
張北鎧微微顫抖著,劃開自己的手掌,用力一握,一抹鮮血傾灑進了大缸。
天滅的兄弟各自從裡邊舀上一碗血酒端在手裡。
「自今日起,我天滅一百單九人,不分彼此,義結金蘭,皇天作證,原為兄弟肝腦塗地,如有背叛,天人共誅!」
「天滅,必勝!必勝!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