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府辦公室。
魏若淵揉了揉發酸的眉心,放下文件,從辦公桌後繞到沙發邊,示意剛剛走進辦公室的鐘無鋒坐。
「怎麼?一夜沒睡?」鍾無鋒看了看時間,問道。
「我不光被人家逼到懸崖邊上了,」魏若淵神情淡然地道:「就連收下的人都被殺了,怎麼睡得著?」
他說著,在沙發上坐下來,用手揉了揉面頰,打起精神道:「說吧,找我什麼事兒,希望不是什麼壞消息。」
「是兩個好消息。」鍾無鋒道。
「哦?什麼消息?」原本雙手交握,低著頭的魏若淵聞言抬起頭,飛快地問道。
「第一個消息,我們拿到致盲毒劑了。」鍾無鋒道。
「致盲毒劑……」魏若淵愣了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真的?!」
「對。有人煉製出來了,而且我們已經跟他簽訂了協議,拿到了優先採購權。」鍾無鋒笑著道。
「好!」魏若淵猛地一擊掌站了起來,興奮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來回踱了幾步,目光炯炯地看著鍾無鋒:「那這麼說來,咱們在神界裡……」
鍾無鋒神情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很有機會!」
「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魏若淵道:「我不指望大勝,但在這個時局下贏一仗意味著什麼,鍾將軍你應該比都明白!」
「當然!」鍾無鋒點了點頭道:「軍部已經第一時間召開軍事會議了。任亞傑和厲佐這次會攜手合作,聯合指揮作戰。我交代他們要仔細謀劃好了才動手。」
「對,對!!」魏若淵連連點頭,一時心潮澎湃。實在是這個時間,致盲毒劑出現的意義實在太重大了。
第一個意義,是這種丹藥對銀河共和國帶來的痛苦。
原本狄圖星族的實力雖然比銀河人族強,但雙方的差距並沒有達到不同層次的地步。然而,就因為狄圖星族率先掌握致盲毒劑,讓銀河人族徹底淪為了被屠殺的對象。
致盲毒劑的可怕,在於它對戰略戰術的限制。
眾所周知,在一場戰爭中,弱者想要戰勝強者,通常只能依靠一些其他的要素。例如氣候地形,例如情報後勤等等。而這些條件,最終都只能通過戰略戰術來轉化為優勢。
可致盲毒劑,就如同一把懸在銀河人族頭上的刀。每當銀河遠征軍的指揮官在考慮戰略戰術的時候,都悲哀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不考量這個因素。
因為這種可以在野外獨立部署的毒藥,己方選擇的路線,伏擊的地點,乃至敵人露出的破綻,都可能是一個陷阱!這幾乎毀滅性地壓縮了戰略戰術的實施空間。
正面打不贏,戰略戰術又無從施展……
這十幾年來,銀河天行遠征軍一敗再敗。共和國的民眾對致盲毒劑簡直稱得上恨之入骨。
但在憎恨的同時,大家也對致盲毒劑有一種渴盼。
這就是致盲毒劑的第二個意義了。
它出現在狄圖文明,是銀河文明的一場災難。可它出現在銀河文明,卻代表著銀河天行征程的一個里程碑。代表著銀河天行在二十年之後,終於跨過了和對手之間的鴻溝!
單單是這個消息宣布,就能讓民眾欣喜若狂。若是再在神界裡打一場翻身仗,那政閣和軍方的支持率將直線飆升。對於緩解如今政閣面臨的壓力有著極大地作用。
這個消息的確是一個驚喜。
一時間,魏若淵只覺得渾身似乎都輕鬆了許多。他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你剛才說兩個驚喜……還有一個是什麼?」
「第二個驚喜也跟致盲毒劑有關,」鍾無鋒慢條斯理地道,「你猜它的煉製者是誰?」
「那怎麼猜得到?」魏若淵笑著道,「難不成是天行開發局的那些實驗室的成果……」
「不是,」鍾無鋒搖頭道,「是夏北。」
「夏北?」不太熟悉的名字讓魏若淵怔了怔,旋即想了起來,「你是說引出韓家案子那個長風大學學生?」
「就是他,」鍾無鋒道,「不過,我們才剛剛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魏若淵好奇地問道:「什麼身份?」
「他是蕭南方和夏小蟬的兒子。」鍾無鋒道。
「哦?」魏若淵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當年蕭南方和夏小蟬的事情他很清楚。也知道這對夫妻死後,唯一的兒子也莫名失蹤,自此杳無音信。
在魏若淵看來,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個毫無生存能力的小男孩,在這個危險世界夭折的可能性,遠遠大於順利長大成人。更何況,誰也不知道這其中還有沒有什麼隱秘。說不定孩子早就死了,只是真相被隱藏起來罷了。
可他沒想到,這個小男孩竟然還活著,不但成了長風大學的一個碩士生,而且還是致盲毒劑的煉製者!
回想夏北的資料,魏若淵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小子這些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經歷了什麼。
而回過神來,魏若淵迅速意識到其中的關鍵,問道:「這麼說來,我們有機會通過夏北拉攏到南方軍團?」
鍾無鋒點了點頭道:「我們是這樣打算的。不過他似乎對我們有些排斥……」
將天行軍部跟夏北接觸的過程,以及雙方現今的情況說了一番,鍾無鋒最後道:「現在我們就只能不動聲色,利用天行會館儘量與其交好,慢慢改變他對我們的看法。」
魏若淵嘆了口氣道:「當年南方軍團的事情,軍方的確是有責任的。人家對你們牴觸也是理所當然。慢慢來吧。戴百勝他們幹得很不錯!」
鍾無鋒笑道:「好了,兩個驚喜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輕鬆些了。聽說特別檢察官已經開始擴大戰果了?另外,鴻鯤集團的黑鍋你就不準備解釋一下,畢竟也不是你的責任。」
「對韓家的調查進行得很順利,要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出成果了。至於解釋……」魏若淵苦笑道,「政閣既然被選民選上台,就必然要對經濟和民生負責。這口黑鍋是甩不掉的。」
鍾無鋒皺眉道:「總歸也要辯解一下。更何況,這個項目還牽扯著六大家族的黑幕……」
「上屆政閣可以罵一下,其他的就不能說了,」魏若淵擺擺手道,「你不是不知道,這裡面可不止是六大家族。一旦把蓋子都掀開了,我們就是所有人的公敵!」
說著,他沉默了一下,冷冷道:「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鍾無鋒緩緩點了點頭。
魏若淵放鬆語氣,笑了笑道:「況且老在這方面和他們糾纏,正好中了他們的算計。光防守是不行的。你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擋不住人家不停地往你身上潑髒水。」
「現在最好的戰術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經濟和民生是我魏若淵的命脈,天行世界又何嘗不是他們六大家族的根基?」
說到這裡,魏若淵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只要釘死了韓家,拿下了註冊權,就等於在他們號稱刀槍不入的外殼上砍開一條血口。那才是我們這一戰最重大的意義。」
鍾無鋒表示贊同。
六大家族之所以在職業天行呼風喚雨,屹立不倒。手中掌控的權力是很大的一個因素。
想要推翻六大家族對職業天行的統治,除了公開在聯賽中擊敗他們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將這些權限從他們手中剝離。
「不過……」鍾無鋒有些擔憂地道,「就算咱們用韓家的案子打開了缺口,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妥協吧?」
韓家的案子基本是板上釘釘。民眾的怒火也早就通過南天門鏡頭節目被點燃了。當六大家族引爆鴻鯤集團破產案發難的時候,魏若淵這一刀同樣捅得又准又狠。
可是,就算將權力從韓家手中奪下來,卻並不代表能掌控在總統府和軍方的手裡。
要知道,銀河天行世界從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在管理架構上進行了特殊的設計。除了法定的管理機構戰協和天行開發局之外,就連總統也不能直接插手干預。
六大家族實際上是通過控制戰協來掌控這些權力的。但這也就意味著,至少從表面上看他們顯得很清白。
就拿韓家來說,他們之所以能用職業星鬥士註冊權要挾新秀,就是因為他們多年來,一直掌握著負責這一工作的戰協綜合部。每一任綜合部主任都是他們指定的。
若非以韓奇為代表的一幫韓家子弟太過貪婪,太過肆無忌憚,若非政閣多少對戰協有監督管理之權,若非這一屆總統又吃錯了藥,發瘋要跟六大家族宣戰,只怕他們還翻不了船。
可韓家的案子歸韓家的案子。權力的歸屬是權力的歸屬。
這是兩回事。
即便最後將韓奇等人定罪,將綜合部主任撤職問責,也不代表就能將這個權力從戰協剝離出來。就像政閣的某個部門犯了錯,集體撤職,也沒聽說這個部門就直接撤銷的。
這就是麻煩的地方。
尤其是這幾天六大家族近乎於瘋狂地攻勢,更讓鍾無鋒明白,在這種核心問題上對方絕不會輕易就範。
「這個問題,我也仔細考慮過。之前我們的計劃是把註冊權交給天行開發局……畢竟他們也是天行的主管部門。不過仔細想想……」魏若淵笑著道,「我覺得我們並不一定非要把註冊權捏在自己手裡。」
「哦?」鍾無鋒一臉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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