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就猜到了?」
江凡搖頭:「沒有,只是覺得會是可能性之一,今日方才證實。♘🐺 ➅9s𝕙ⓤx.ᶜ𝕠M ඏ🐉」
張虬髯點點頭:「畢竟我做的還算隱秘,而且有心算無心,你一時間無法確定也正常。」
江凡想了想:「唯獨有件事,為什麼是大夏白翎軍?」
張虬髯道:「你也知道並不是白翎軍。」
「好吧,我換個問法,為什麼要借白翎軍的旗號?」
張虬髯道:「其一,你彼時身在大夏境內,合情合理。其二,你明白,因為張儀的蠢蠢欲動,可以迷惑他人。其三,老夫畢竟生於楚地,留三份情面。」
江凡不由笑了:「還真是天衣無縫,難怪他們從南楚跟蹤,卻直到我過了烏江才動手。」
張虬髯道:「你早有所覺?」
「開始並沒有,他們很謹慎,大隊兵馬應在我前面埋伏,後面追蹤的僅僅幾個探子而已,不容易察覺。不過我在留心啊,我在南楚那麼折騰,怎麼會沒人針對?」
「所以,即便這次老夫也並非親自操縱,不過是暗中攪了些事端。」
「當然不必親自露面,項王那莽夫能夠忍到大夏才出手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虬髯佩服道:「項王你也能猜出來,難得。」
江凡切了聲:「這個說起來才沒技術含量,多年前,我初入南疆和那廝有過過節。」
張虬髯顯然沒想到這一點,「還有這等事?」
「自然啊。」江凡嘆口氣:「就知道這廝雖然看起來豪邁大氣,實則是個小心眼的。所以說,不論國事、私事他都有出手的理由。但畢竟也沒放開,估計摸不清我去南楚背後到底是不是女帝指使。」
「那麼到底是不是呢?」對此事,張虬髯也很感興趣。
江凡撇了撇嘴:「我說純屬意外你信嗎?」
「不信。」
「那不得了,還說啥。」
張虬髯瞅著他:「你雖然看起來雲淡風輕,蠻不在乎,實則是個小妖怪,怎麼信?」
江凡不屑:「說起人不可貌相,倒是您老,一副豪邁相,卻比陳老鱉還能隱忍。」
「別拿我跟那老王八比。」張虬髯很不爽的擺擺手。
江凡打了個哈哈道:「那後來呢?為什麼不趁我在外繼續出手?」
張虬髯搖搖頭:「不用了,我發現想殺你的人太多,我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所以,你打算借刀殺人,便向那些勢力透露了我的行蹤。」
「不錯,可惜,他們和我一樣,都小看了你。」
江凡不由失笑:「難怪我那時總覺得有一雙手在其間拉線。」
張虬髯道:「那麼,你又何時發覺老夫可能是第三順位?」
江凡道:「第一眼。」
張虬髯一怔:「第一眼?」
「不錯。兵器譜上有神兵,九曜弓位列其間,此弓一甲子前落入極樂。雖然張叔將弓箭做了很好的偽裝,看起來就像普通木弓,但這神兵卻是某位崑崙天下行走所鑄,弓身和箭矢上的陣法源自崑崙奇功,他人不知,小子偏巧對這很熟悉。」
「熟悉?」張虬髯有些動容:「你與崑崙有何干係?」
江凡想了一會兒,終於嘆息道:「也罷……晚輩便再落一子,讓張叔徹底了卻了心思。」
說罷信手拈起一顆棋子,啪的按在一座大山上。
張虬髯終於大驚失色,竟忍不住站起身,死死盯著那地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悚然動容。
許久才緩緩道:「那一日,有人著麻衣芒鞋來訪,氣息雖斂,但老夫神弓竟有異動,想來……」
江凡笑笑:「便是那裡來人。」
終於,這位百多歲的老人仰天哈哈大笑一聲,單膝拜倒,聲如洪鐘:「拜見天狐妖皇!」
江凡起身,雙手攙扶起對方:「張叔啊,可不興這個,您乃是前輩,這會折小子的壽。」
張虬髯愣了下,不由哈哈笑道:「聽聞新一代天狐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竟然新狐繼位老狐不死,就連那夢嬋娟也無事,老夫還擔心不過是故意為之,今日看來,果然與九百年來歷代天狐不同。想必當初確定老夫,卻未曾動手,也是別有想法。」
江凡摸著腦袋笑笑:「時過境遷了,一些老規矩早該改改。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沒意思。一家人一樣,多好。」
「非也,正如小郎所說,時過境遷,那時老夫還未曾對你動過手,可後來老實打實動手追殺過你,難道還不準備送老夫歸天?」
「您就這麼想死?」江凡似笑非笑道。
張虬髯忽然盯著他:「如今只有我們二人在,你不怕老夫突然發難?」
江凡搖搖頭頭:「你做不到,也不會去做。張叔啊,你當初也不過是迫於生存而已,況且,這次你選擇與我如此對陣,足以說明您早就沒了殺我的想法。」
張虬髯沉默片刻:「不錯,說起來,從你跑去白鷺洲的時候,我就有些猶豫。直到後來,你又見了種地的,我終於想通,何必呢?我們二人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試刀石,極樂怎麼可能允許你當真出事?而你好像也並無接手極樂之心,事實上,從那時候起,我更多的心思是在夢嬋娟身上。」
「但張叔卻沒想到,我最終還是接手了天狐之位。」
「意外,也不意外,命運如輪,你終是走上這條路。只是老夫很不理解,你如何認識打漁的和種地的?」
江凡笑了笑:「都是意外和偶然。」
見他沒深說,張虬髯也不再問:「如今勝負已分,天下終歸是你這般年輕人的。而你想真正掌控極樂,也並不簡單,老夫再勸你一次,極樂與他處不同,最好還是送我和夢嬋娟上路。」
江凡依然搖頭:「我說過,我的規矩才是規矩,活著不容易,不要總想著死。」
張虬髯慨嘆道:「此乃九百年影衛血淚教訓,你當真不欲遵守?」
江凡道:「遵規守矩,還當什麼天下大妖?」
張虬髯竟是深以為然,「不錯!老夫早就做此想,怎奈影衛規矩根深蒂固,思想深入人心,一人之力如何改之?」
江凡笑笑:「凡事總有個開始,與其從別人,不如從我吧。」
「好氣魄,不過……那些守舊老人未必做此想,你還有一大關要過。」
江凡點點頭:「張叔如今已經如此,他們恐怕不會再單對單和晚輩過招。」
「聯合致勝,必然而已。」張虬髯深以為然。
江凡道:「晚輩也不想麻煩呢,一次解決了最好。」
「有把握?」張虬髯道:「那可是占了影衛最少三成的力量。」
江凡搖搖頭:「世上的事哪來完全把握,但此事我占七分,足矣。」
張虬髯摘下背後的木弓,撫摸一下道:「不若讓張叔替你先除掉幾個老頑固。」
江凡連忙笑著擺擺手:「不必不必,此事晚輩自有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