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命令,鳳陽衛官兵齊齊一愣。
然而,不多時眾人就見一道身影從留守司衙門裡走了出來。
齊子安!
鳳陽衛指揮使齊子安!
竟然是十數日前,被朱瞻基召見進留守司衙門,傳出已然被殺的鳳陽衛指揮使齊子安!
鳳陽衛官兵臉上一喜,他們今日就是來找指揮使大人的,沒想到當真是找到了還活著的齊子安。
只見齊子安渾身披甲,走到了朱瞻基面前,畢恭畢敬的做了一個大明軍禮,然後面對著衙門前的鳳陽衛官兵,沉聲:「爾等不聽本將號令了!」
官兵們還沒有反應過來。
鳳陽衛的五名千戶臉上則是露出笑容,齊齊轉身高舉手中長刀,齊聲爆喝。
「鳳陽衛!」
「尊指揮使大人令!」
「殺!」
一聲令下,被齊子安操練多年的鳳陽衛,終於是反應了過來,陣型不亂的調轉方向,面朝那先前藏身四周的上千敵人。
在更遠處,廬字旗下,同樣響起軍號聲。
「廬州衛!」
「殺!」
「弓箭平射!」
「長槍前出!」
「殺!」
「殺!」
「殺!」
前後兩面,鳳陽衛與廬州衛兩面夾擊。
被圍堵在中間的上千人,已然沒有了逃脫的去路。
他們本想乘機,裹挾鳳陽衛殺向留守司衙門,現在卻形勢突變。
「兄弟們!鳳陽衛叛變了!」
「齊子安是叛徒!他背叛了我們!殺啊!殺了他!」
「今日我們都被矇騙了!這是那朱瞻基設的一個局,要將我等一網打盡啊!」
「拼了!」
「兄弟們,今日我等就與他們拼了!」
「殺啊!」
面對走投無路的局面,這上千人的血氣也被激了起來,悍然迎著鳳陽衛就沖了過去。
這些人也是聰明,只要衝出了鳳陽衛的陣線,就能走到留守司衙門前。
而那朱瞻基,現在可還站在那裡啊!
只要擒拿住了朱瞻基,這位大明朝的皇太孫,他們也就有了生路了。
只有數十步的距離,眨眼間就能走到。
瞬息之間,雙方就已經如同兩桿大錘,重重的砸在了一起。
刀兵相接,殺聲震天。
雙方剛一接觸,伴隨著巨大的衝擊力,沖在最前面的人紛紛被撞飛起來,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重重的砸在身後的人群中。
廬州衛在放箭,擁擠的街道上,不需要瞄準。
每一箭,都能帶走一個敵人。
血流到地面上,匯聚在一起,隨著腳步踐踏的到處都是。
如今大明朝的衛所官兵,還不是之後那般不堪,軍中中層都是隨著靖難之役起來,底層官兵也同樣歷經戰陣,悍勇無比。
上千的敵人,在現在的大明朝官兵眼中,便是如糞土一般。
更何況,現在這城中的戰場上,可是鳳陽衛和廬州衛,足足兩衛兵馬!
結果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人會覺得,現在那上千人,還能活得下去。
齊子安如同戰神一般站在朱瞻基的身邊,看著他手下的鳳陽衛官兵,在前面奮力斬殺著敵人。他不需要衝到前面去,因為他相信自己一手操練出來的鳳陽衛官兵們。
「殿下,如今這中都潛伏下來的逆賊,可都被您給一招引了出來了。只怕,留守大人他們,當日也是被這些人給……」
朱瞻基搖搖頭:「事情沒你想的這麼簡單。若是沒有中都官員的配合,這上千人能入得了城?能個個手拿兵器?等著吧,等著看看,到底是誰想要在這中都占山為王!」
齊子安目光閃動:「不論怎樣,太孫之智,末將敬佩不已!」
朱瞻基又是搖頭:「我沒什麼可以敬佩的。若是沒有你這些日子躲起來,這些人就不會以為我是要拿鳳陽衛開刀。他們也就不會有機會,去找鳳陽衛的千戶們故意誘導。眼下,只等羅向陽回來,中都的事情才能算是徹底的了結!」
齊子安喉頭聳動了幾下,然後才開口勸說道:「您自然是算無遺漏的。但像今日這般暴露在外,卻也不可為。像是方才那一箭……您何必犯險?」
朱瞻基輕笑了一聲。
齊子安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輕響。
循著聲音,齊子安看向朱瞻基的腳下。
只見那先前躺在太孫腳尖前的弓箭,此時已經被踩在腳下。
朱瞻基的腳步後撤,露出弓箭。
只見那箭頭,竟然是已成粉碎!
這是支假箭!
齊子安的耳邊,又傳來朱瞻基的聲音:「你當真以為,會有那麼多人要殺我?」
齊子安想了想,沒有說話。
紅衣在邊上重重的冷哼了一下,她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自己先前還緊張的不行,卻是白白的浪費了力氣。
「再加一個月的紅燒肉!」
朱瞻基充耳不聞,微微的笑著。
留守司衙門前,在鳳陽衛和廬州衛的合力下,敵人已經支撐不下去了,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中。
半晌之後,齊子安再次開口:「殿下,這些人該怎麼處置?」
朱瞻基看向眼前已經血流成河的街道,鳳陽衛已經和廬州衛回合到一起了,戰場上僅存的些許敵人,也已經被官兵們分割開來,離死亡已經只有半步之遙。
「眼下……許多事情還沒有做,這些人留著也無用……」朱瞻基沉吟了一下:「既然無用,便都殺了吧!亂臣賊子,當誅!今日鳳陽城中作亂者,不留活口!」
齊子安目光一凝,他沒有想到這位太孫殿下,竟然會有這般的氣魄,不光謀略一流,更是手段狠辣。
此時,已經有官兵過來請示。
齊子安看了一眼朱瞻基,然後沉聲道:「誅!」
官兵一愣,然後立馬醒悟,轉身衝進戰場,通傳指揮使大人的命令。
今日,鳳陽城中作亂者,一人不留!
誅!
閣樓上,那人已經是臉頰扭曲,憤怒不已,手掌接連重重的拍在窗台上:「該死!該死!該死!今日到了這般地步,卻還是沒能殺了那朱瞻基!」
這人低低的嘶吼著,忽然轉過身來,雙眼血紅一片,盯著空無一人的樓梯:「護法!護法!」
沒有人回應他。
「該死的!也是個怕死的!定然是見勢不妙,早早開溜了!」
「廢物!」
「都是廢物!」
罵完之後,這人又轉過身,看向窗外留守司衙門。
「該死的!齊子安竟然沒有死,朱瞻基竟然沒有殺他!他們兩竟然聯合矇騙了我!」
「還有廬州衛,廬州衛為何會出現在鳳陽城?他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朱瞻基!」
「朱瞻基!」
「你喊太孫,是有什麼事嘛?」
忽然,空蕩蕩的閣樓上,傳來了第二個人的聲音。
窗台前,那人手掌一滑,身子不由一震,渾身已然冷汗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