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李雲說講經文也到了尾聲。
再看周圍,已經不復游魚集躍之感了,只有白江豚還在若有所思的樣子。
對於尋常魚獸來說,經文僅僅能讓他們感覺到嚮往舒適,卻不能填飽他們的肚子,保暖才能思欲,在聚集了一會兒後便繼續為了生存而遊走了。
覓食,躲避天敵,作為野獸,作為魚而奔走。
白江豚有些許靈韻功德在身,屬於有些基礎的,自然能聽明李雲所說,自然更加渴望李雲所說。
「貧道便不說了,說太多,你也不明,到時候沉淪多思之下反而害了自己。」
李雲站起身來,將身上的水氣拂去,笑著說道:「你只道是好好的修煉自身,將漁家人們的香火功德悟得自身之路,便是正道。」
白江豚也不是什麼貪冒之輩,對於李雲的不吝教導表示相當的感謝,在周身游躍了一會兒後,便揮手告別。
這白江豚本就聰明,得了香火功德之後又是其中佼佼者。
李雲也揮手告別這素見一面的白江豚,這本應該消失在歷史之中的物種。
也許他是最後的倔強,也許他能為種族找尋到別的出路。
未來,誰知道呢。
入夜,李雲獨上岸邊,沿江的村鎮並不繁華,才剛剛入夜沒多久就有一種寧靜之感,雞犬相鳴,人們開始入日落而休息。
靠江吃江的小村鎮沒有城市的繁華,也沒有燈紅酒綠的都市夜生活,卻是保留了數十年前才有的獨特鄉村風貌。
即使是文州山村都已經是被現代工業的繁華所覆,在這兒李雲找到了幾十年前鄉村的老味道。
當然,李雲縱然是喜歡,卻也沒有太過嚮往或者說希望此世凡人如此發展。
畢竟,無論是凡人,修仙者,妖,精怪,靈神亦或者說別的什麼,都是為了謀求發展而變,若是固執的懷念十幾年前幾十年前,反而是背了發展的理。
「宿主,你覺得,那白江豚滅絕的可惜嗎?」
「可惜是可惜啊,不過這也是自然選擇的一種。」李雲搖頭道:「就好像當年仙道神道,或者說佛道,都是一樣的,同屬自然之中,無論是被選擇還是被淘汰都是天道之理。」
李雲走走停停,此處也正因為地緣關係,村鎮祥和,無有多少慾念之氣。
此時,李雲選擇步行行至青城山,一來是有腳踏實地行走之屬,二來也是好不容易來了這川蜀之地一趟,就這麼囫圇走完還是有些可惜的。
李雲順著城鎮行走,從偏遠光亮皆無的小鎮小村走到了逐漸經過開發的村鎮裡。
明明只是從一個村鎮走到另一個縣城村鎮,卻好像走了一整個工業化的進程一般,那邊的村鎮賴以為生的是沿江漁獲,而這裡逐漸已經是依靠工業,商業,以及其他的一些發展來發展自身了。
讓李雲意外的是,走到這裡居然還有一絲絲的神道氣息。
「有趣,有趣,稍微原生態一些的村鎮沒有神道氣息,像是這似乎已經完全工業商業化的城鎮居然還有濃厚的神道氣息」
李雲覺得是相當有趣,一般而言,稍微原生態一些的地方應該更崇鬼神來著。
既然有神道氣息,那便也說明了有靈神之屬在這裡,而李雲想著,來都來了,便來這裡的城隍土地拜拜,也算是來拜訪一番了。
而且這裡的神道氣息勾連居然還不弱。
可領!
可以說是李雲見過的,僅此於京城城隍的強度了。
「有趣有趣,這裡居然有如此的強度的城隍土地之屬。」
李雲順著神道氣息所溢之處行去,稍微隱匿了一下身形,不遠處便得見土地廟宇。
土地廟宇看起來還相當的新,還有些新穎香火環繞,看來這土地廟宇是當地居民有所維護的。
此時此刻,李雲想去拜訪當地土地,卻見泥胎身里無有魂神之氣。
這土地公現在不在泥胎神像里,像是在別處,仔細端詳這土地石像,發現確實有些醜陋,頭大面紅,似猴似魁,有些像山精之屬。
「沒想到當地人供奉的土地是山精之屬。」
從石像上殘留的神道氣息來看,這土地似乎是剛離開不久,李雲也不疑有他,順著殘留的神道氣息找去。
卻找到了一片樹林處,在靠近樹林處的時候,李雲有一種心悸之感。
有一點像『心血來潮』之感,不過卻並非是什麼好兆頭。
遠處傳來陣陣叫罵聲音。
「爾等精怪切莫糾纏不休,還不快給我束手就擒,現在收手束手就擒,我還能給你們個從輕發落,若是依舊執迷不悟的話,休怪我不念及同為精怪之屬的情誼了!」
土地公敲擊手中的藤木杖,有一陣陣的土相之力鼓動,和周圍的山石交鳴還有聲音迴響,能夠震懾精怪魂魄。
而似乎藏匿在山林之中的精怪並不太想回應土地,反而吹出一陣陣的陰風來,將土地公的身子吹出樹林之外。
土地見狀如此,罵道。
「你們不講道理,老夫我也不必講什麼道理了!」
土地公將藤木杖和山石共鳴,大地之中有雄厚的音浪鼓動,甚至連山林的飛鳥們都被驚了出去。
這番震動確實是有些作用的,剛剛還在沉默不語的聲音此時此刻卻是迴響了。
「你這土地老兒,我們行事關你何事?你還曾是精怪之屬,現在就因為成了人類的走狗,就當得對我們如此了?笑話,你說我們執迷不悟,糾纏不清,那是我們要執迷不悟糾纏不清嗎?你自己難道就不明白,我們為何要紛擾人間嗎?若是無事,我們會無理取鬧?」
「他背叛了我們,早在他選擇神道之路的時候,就已經不是我們的朋友了。」
「殺掉他,殺掉他!讓他魂飛魄散!讓這個背叛者去死!」
「明明曾經是精怪,為何不明白我們的心情呢。」
一陣陣或咒罵,或憤怒,或者失望的聲音傳來,土地公聽聞後沉默,猶豫了一下,卻是繼續揮動藤杖。
「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