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早有準備，但看到眼前道人這十餘年未變的相貌之時還是免不了心生震驚之意。當年第一次見時自己是少年模樣，對方是青年模樣，如今自己已是青年模樣，對方還是不變。
白曉年想著，若是再過些年過去，自己已經年至中年，甚至垂垂老矣的時候，對方還是年輕模樣時，自己該是如何心態來面對他呢...
「上仙。」白曉年略帶激動又有些忐忑問候道，生怕對方不認識自己了。
李雲自然不會有陌生之意，一番絮叨後，白曉年也少了幾分生疏。
「冰塵就讓祂先在裡面打磨打磨吧，祂是貧道用靈法創造出來的生命，天生不能化人形貌，如今有外物能為他塑形也算不錯。」
李雲輕描淡寫道，內心卻是有些高興，畢竟身旁有一個無面冰雕有時候還是挺詭異的。
「靈法創造...」
白曉年倒吸了一口涼氣，創造生命都那麼輕描淡寫的嗎。
不愧是仙人，能做到別人輕易做不到的事情。
「不過想來那畫皮雕琢容貌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李雲摸了摸下巴道：「對了，貧道有些事情要問你的七星鬼將們，現在方便嗎？」
「當然是可以的。」
白曉年手指微動，召出魂幡內的鬼將眾們。
回魂幡內滋補了一番後，鬼將們身上的精氣神是恢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有飄搖之意。
「見過上仙。」破軍恭敬道。
剛剛在魂幡內，七位鬼將已經知道冰塵從何處來了，竟然是仙人所創造。
靈物吸天地靈韻而生靈智，這件事兒七位鬼將都是明白的，可以人為創造出的事物生出靈智來，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乍一聽聞又敬又畏。
特別是那冰人的實力屬實是有些強，強的甚至有些詭異之處，舉手投足之間對神魂有壓制之力。
「貧道有一事要問你們。」李雲摸了摸下巴道：「你們可知，此世再出欲魔邪念了？」
「欲魔？天魔！」
七位鬼將們皆是驚道。
「嗯。」李雲將在寧山寺遇到的事情將他們說了一遍，包括盆怒化召羅睺法相的事情。
「天魔化此世？不對吧，當年我記得是欲化天魔這個『概念』都已經被驅逐封印，此世即使欲望再盛，都不會再生天魔的。」貪狼解釋道。
一旁邊的廉貞卻是沉吟道。
「貪狼，此言差矣，物極必反，盛極而衰，沒有永遠牢固的封印，再加上如今仙道佛道已然衰敗，無有信仰念力加持，封禁鬆動也不算意外。」廉貞頓了頓說道：「況且，說難聽一些，如今的人類欲望之旺盛，幾乎已經到了前所未見的程度了，這些都能夠刺激域外天魔法軀，若是情緒足夠旺盛的話，和天魔法相勾連的情況並不是什麼意外之事。」
「確實啊，我們經歷過許多時代，但像如今這個時代如此炙熱旺盛的慾念還是第一次見。」破軍嘆了嘆氣道：「無論是對自然還是對他人，都是極盡的索取無度。」
這一次白曉年和李雲都無言以對了。
人擁有的越多，想要擁有的就越多，以前的人能填飽肚子就是開心快樂的一天，如今不僅要填飽肚子，還要填飽自己的物慾，se欲，控制欲，發洩慾...
各種各樣的欲望在發酵，人們似乎想要擁有的，還要更多更多。
科技的發展，物質的生活變得更好。
以前人們求著填飽肚子，現在已經成了基本實現的事兒，以前能求著頓頓吃肉，現在在大城市和工業化的面前也都不是難事兒。
以前人們的欲望需要很艱難的去實現，如今的欲望能依靠工業化來完成。
可以說，工業化的偉大成就了人道之力，也讓人類慾壑難填。
這麼一想，李雲便隱隱明白了，將慾念理解成香火願力的話，就很容易理解了。
香火願力供給靈神，給予靈神以力量，穢欲供給域外天魔，給予魔念生長的土壤。
頗有一些陰陽兩極，福禍相依的味道在裡面。
李雲在想著，究竟是因為靈韻佛道有復甦之意了，所以才讓這域外魔念復甦。
還是說人類的慾壑難填喚醒了這域外魔念，所以才讓佛道靈韻也跟著一通復甦起來。
周期輪迴，不外如是。
「如果真的像上仙說的那樣，佛門顯聖讓佛子取得伏魔真法的話，倒也沒多讓人意外的，魔相泄漏，若取得降魔真法，保人間安寧的話，也不失為大功德一件了。」
傳降魔真法到人間，若真成功，半佛立地成佛李雲都相信，不僅僅能立地成佛，這佛門威望在人間也會更上一層樓。
算是一舉兩得之事。
『原來如此，當年魔念實體是由佛道二門封禁在外的，如今也許是因為年歲太久，加上古佛道門皆衰，無有多餘力氣維持封禁，以至於魔念實體和人的情緒所交感，法相降臨於人間。』
雖然不知是否全對，但李雲覺得自己這是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最重要的是，不僅僅佛門有封禁魔念之力，道門也應當是有的。
「到時鑽研鑽研這除魔真法需要怎麼整...」
一旁的白曉年則是一頭霧水，好一會兒才聽明了破軍他們講的是什麼，關於域外魔念的事兒破軍他們從未有跟白曉年說過。
畢竟這魔念所化的實體早已被封禁，破軍他們覺得在白曉年有陽壽之年時，都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吧，所以以前雖然也說過，卻沒有細說。
「如今靈幻異事兒越來越多了，現在又冒出個欲魔念頭化為的實體，真是多事之秋啊。」
白曉年憂心忡忡道，又點了一根煙，只不過這根煙被破軍一陣陰風給吹滅了。
「少主，一日只能抽三根煙。」
「行吧...」白曉年有些尷尬，沒有責怪破軍，掏出口香糖咀嚼了起來，嘆道：「如果世間萬物皆是一個周期輪迴的話，那現在的徵兆會不會代表著，我們人類猖狂了太久，終於是要盛極而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