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金玉良言!」
文泰深深吸了口氣,臉色沉下來,對文護道:「此事決不可聲張!」
文護點頭道:「侄兒明白。【,無錯章節閱讀】」
「看來對我這個恩師,一刻都不能放鬆警惕!」
「叔父,需要駱影動手嗎?」
「陵山大捷剛過,北伐結束也迫在眉睫,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文泰擺擺手,道:「要對付右相,不單單只有武力扼殺這一條路,容我再想想……你剛說要駱影動手,他回來了?」
文護道:「他原本在回來的路上,但中途去了一個地方。」
「去哪了?」
「青東城。」
文泰眼睛猛地一眯,問道:「護兒,你又打什麼主意?」
「叔父放心,刺殺右相一事是我草率了,往後不會擅做主張。」
文護抱拳道:「駱影不是我派去的,是他發現了有趣的人,想去會一會。」
……
青東城,陰雨綿綿。
朝廷對杜來華的安排比這場雨還來得更快,和趙澄他們預料的差不多。
保住了一條命,但爵位被剝,貶為庶民,所有家產和土地充公。仟仟尛哾
看著陰陰的天,穿著錦衣華服的杜來華站在院子裡,抬起頭,任由雨水沖刷他臉上的淚痕。
此時此刻,他身上唯一還值點錢的東西大概就只有這件衣服了。
侯爵府已被貼上封條,日落之前,他必須離開。
一個雜役背著一個大包袱從身後的院子裡跑出來,杜來華有些詫異,他原以為府上已沒有人了。
「杜小六?」
杜來華不知道杜小六的包袱里藏著什麼,但看見他手上的類似於古董的杯具後,眼中浮現出一絲希望。
「這些東西你從哪裡找到的?不是都被沒收了嗎?」
杜來華連忙跑過去,伸手要去拿那些杯具時,杜小六卻立即和他拉開距離。
「你……」
「這是我的!」
杜來華愣住了,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道:「這些東西是你早就偷了的!你把它們藏起來了!」
「是又怎麼了?」
杜小六毫不避諱,看著杜來華身上的衣服,眼睛一亮,連忙將杯具放下,過去扒杜來華的衣服。
「你好大的膽子!你鬆手!」
「什麼膽不膽子的,你以為你還是侯爺啊?」
見杜來華抵抗,杜小六一腳把他踹倒,繼續扯他身上的錦衣華服。
「給我拿來,不然我揍你!」
杜來華喊道:「小六,你忘了我平時是如何對你的?你急需用錢的時候,我從來都是讓帳房快些支給你!」
「你是大方!但你傲啊!你那高高在上的樣子,給我們施捨時的模樣,怕是在心裡把我們當成找你要骨頭的哈巴狗吧?!」
杜小六紅著眼睛,一把掐住杜來華的脖子,怒道:「你以為你對我們很好?」
「我告訴你,不光是我,府上很多人早就受夠你了!我拿這點東西算什麼?和他們比起來,我是撈得最少的!」
嗡——
聞言,杜來華只覺腦袋突然嗡嗡的,失神之下放棄抵抗,被杜小六扒走衣服。
讓他淪落至此的,是他對蕭洛風的惡意。
讓他淪落至此的,是下人們對他的惡意。
他在惡意的循環里,輪迴了自己的一生。
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也沒了,杜來華跪坐在水泊里,長發凌亂,像個乞丐。
他做夢都沒想到。
昨日王侯,今日豬狗。
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爹,我對不起你啊!!!」杜來華在雨中咆哮起來。
這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飄落在他面前,眉頭微微一挑。
這是個長相平平的女人,放在人堆中絕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但挑眉的模樣並不難看。
「侯爺,你這是怎麼了?」
杜來華連頭都沒抬,道:「沒有侯爺了,沒有了……」
柳凌環顧四周,也沒打算多問,直接道:「人已經殺了,我來取錢。」
杜來華這才抬起頭來,道:「完了,都完了!就是因為你殺了人,我全完了!」
柳凌眉頭挑的更深了,道:「人是你要我殺的,現在卻反過來怪我?」
「不該殺人,不該啊……」
「算了,我懶得和你廢話,給錢!」
「哪來的錢,什麼都沒有了。」
「侯爺,你要賴帳?」
「我真沒錢了!」杜來華朝身後指去,大聲道:「你自己看看,我還剩下什麼?」
說著,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道:「還剩下什麼?!」
柳凌深吸口氣,道:「有沒有錢是你的事,而我為了你這單差點丟掉性命……侯爺,你知道我這行的規矩,儘管我對你的命沒興趣,但沒錢的話……」
柳凌雙手自然垂下,十指張開,每個指縫間都夾著一根黑釘。
和射進福媽媽喉中的黑釘一樣。
釘上那黝黑的色澤,在雨中充斥著死亡的氣息。
杜來華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立馬說道:「有錢!我想起來了!我還有錢!」
「在哪?」柳凌沉著聲問道。
「燕川小侯爺知道嗎?徐鞍,青東侯的兒子!他答應過我的,我走投無路時可以去找他,他會給我幾塊地!你等我,我把地拿過來,賣了就有錢了!」
「黑吃黑啊,真黑啊!」
「你相信我……」
嗖嗖——
嚓嚓嚓嚓嚓嚓!!!
柳凌手中的黑釘朝杜來華飛去,瞬間紛紛打進他的臉上。和福媽媽比起來,他的死狀要慘得多。
杜來華仰面倒下,水泊漸漸變成血泊。
青東再無嚴西侯。
柳凌沒朝他多看一眼,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陡然間像風箏般飄起來。
這齣神入化的輕功,普通人看見了怕是會以為神仙下凡。
嗖!
一顆石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下意識的避開,同時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在心頭升起,立即掉頭朝反方向跑去。
嗖!
她才剛剛發力,又一顆石子飛來。
繼續改變方向。
她意識到,這石子雖然是衝著她來的,但並不是為了擊中她。
若是真要打,自己怕是躲不掉。
這石子仿佛僅僅只是為了阻攔自己,操控石子的主人似乎是為了和自己「玩遊戲」?
柳凌索性落下來,不再移動。
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輕功都逃不開這石子的封鎖,那再掙扎已沒意義。
「我在青東城沒有仇人,請問是哪位朋友到了?」
不遠處的空地上早已激盪起層層水霧,一個精瘦的影子從霧中徐徐走來,邊走邊掂著手中的石子。
「柳家輕功,的確讓人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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