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大腳爺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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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謝無章蹲在一棵大樹後吐了一口血。

  那個琴師還是給他造成了一定傷害,好在並不是致命傷。

  琴師的最大能力他也有了了解,那就是如鬼魅一樣的身法。

  謝無章因此而判斷,琴師大概就是當今江湖年輕一代高手之中的頂尖刺客。

  刺客可能是自從有人類社會以來,最古老的行業之一。

  越是亂世,越是法制不堅,刺客這種職業就越是昌盛。

  大楚亂世時候湧現出一批頂尖刺客,其中名氣最大者莫過於青龍蘇入夜。

  大寧立國之後天下承平法制健全,還有如廷尉府這樣的強力執法衙門。

  所以刺客這個行業就顯得日漸凋零。

  但只要還有人類社會存在,刺客這個行業就不會斷絕。

  那個琴師最強大的本領並未是殺人技巧。

  是身法。

  如果她的殺人技巧再強大一些,謝無章可能不會逃過一劫。

  吐出淤積在心口的血,謝無章感覺舒服了些。

  下次再遇到那個琴師,她不可能再傷到自己。

  謝無章有這個自信。

  即便是在受了傷的情況下他也沒有讓井紹諍出手。

  今日出現在如意鎮的那些刺客都是高手,但不重要。

  溫暖在江湖上收攬了不少強者,可絕不會以溫貴妃或是溫家的名義去收攬。

  這些刺客就算落在他手裡也逼問不出什麼。

  與其浪費自己的時間和力氣不如交給廷尉府。

  謝無章堅信在如意鎮裡有廷尉府的人,那些刺客一定會被盯上。

  他更堅信的是溫貴妃的親信之人一定就在不遠處。

  上次他故意暴露身手殺了那麼多人,目的就是為了引起重視。

  第二次再來殺他的人不可能還是那些庸手。

  只要有溫貴妃的親信坐鎮,謝無章有把握把人找到。

  哪怕他現在受了傷。

  抹去嘴角血跡,謝無章深吸一口氣起身。

  他受了傷,那個琴師也好不到哪兒去。

  仔細回憶一下,溫貴妃的人要殺的似乎還不只是他一個。

  另一個被刺殺的人是誰?

  從刺殺的規格來看另一個好像比他還要高些。

  看來溫貴妃手下的人,也非鐵板一塊。

  溫貴妃的人不知道謝無章掌握了多少秘密,所以對他下的肯定是必殺令。

  哪怕是在如意鎮這樣繁華的地方也要動手,不惜暴露手下一批人。

  那個同樣被刺殺的人,一定也掌握著溫貴妃的什麼秘密。

  所以謝無章才判斷溫貴妃手下不團結,知道溫貴妃秘密的人必然也是溫貴妃親信。

  所以現在謝無章知道自己有多了一個目標。

  能找到溫貴妃的親信就找到他,找不到就找那個與他同時被刺殺的人。

  那個人似乎更好找一些。

  一男一女,被刺殺的目標顯然是那個男人。

  謝無章將所有事都理了一遍,然後開始制定計劃。

  他在住進如意鎮之前就已經觀察過地形。

  那個在遠處指揮的人在什麼位置,他能猜到。

  從樹後繞出來,他看向大概三里之外的那個位置。

  如意鎮外的高坡不少,可那裡是唯一可以看清楚他住的客棧的高處。

  調理了一下呼吸,謝無章剛要發力朝著那邊掠過去的時候心頭忽然一驚。

  他迅速往旁邊讓開,一個巨大的鏈子錘狠狠的砸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

  這一擊別說是個人,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會被砸的粉碎。

  還沒有完全站穩,三支箭品字形射過來。

  謝無章強行扭身,可這三支箭絕非出現在如意鎮的那些弓箭手可比。

  這三支箭來勢太快,快到謝無章拼盡全力勉強躲開兩支。

  第三支箭從他肩膀上擊穿,又將他剛才藏身的那棵大樹擊穿。

  謝無章驚險躲開兩箭已實屬不易,可刺殺並未停止。

  就在他還沒站穩的時候,那個巨大沉重的流星錘又橫掃過來。

  謝無章猛的俯身,流星錘在他身上橫掃過去。

  下一息,一支箭洞穿了他的大腿。

  如果那個箭手想殺他的話,這支箭就可以要他的命了。

  相對於琴師,這兩個人才是真正的殺人高手。

  這兩個人不管是出手的時機還是力度,又或是兩人配合,都已登峰造極。

  大腿被擊穿,謝無章此時只能判斷自己要被生擒了。

  這一刻,一隻大手從他背後伸過來一把抓住他衣服。

  謝無章在此時驟然回身,袖口裡一把短劍刺在了他身後那人肚子上。

  這一劍來的無比突然,他身後就算是個神仙也躲不開。

  那人也沒躲,甚至還往前挺了一下小腹。

  短劍刺在那人肚皮上,如刺在一層極為堅韌的牛皮上一樣。

  短劍不能刺穿,在他一愣神的時候脖子被人抓住了。

  他無法再回身去看,只感覺脖子上那隻手仿若鐵閘。

  稍一發力,就能將他脖子扭斷。

  「你真走運,她想問你幾句話。」

  身後的人說話,聲音像是在沉悶的大缸里發出的一樣。

  緊跟著謝無章感覺脖子上驟然一緊,那大手幾乎把他骨頭捏斷。

  下一息,他就被人提了起來然後小腹上重重挨了一擊。

  大意了。

  謝無章心中只有這個感慨。

  如果不是那個琴師先偷襲了他,他也不至於連脫身都難。

  相對於身後這個力大無窮的人,那個箭手更難纏。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還在盤算著如何脫身。

  「她說你太狡猾,先折斷你四肢再把你帶回去。」

  說著話的時候,那人另一隻手攥住了謝無章的右臂。

  那一瞬間謝無章感覺對方根本不用發力去折斷,攥住就快斷了。

  「先斷了你的右臂保險一些。」

  那人手掌開始發力,劇痛讓謝無章的臉一瞬間扭曲。

  他一閉眼,心說就到這吧。

  這並不屬於自己的人生。

  砰地一聲謝無章掉了下去,毫無防備的,他的臉直接拍在地上。

  他反應奇快,馬上就要翻身起來。

  一隻腳踩在他的手背上,讓他根本起不來。

  謝無章能感覺到踩在後背上的腳並不大,所以一定不是之前掐住他脖子的那個人。

  之前那個人的手太大了,從聲音也能判斷出個極雄壯的男人。

  此時踩著他後背的腳像是一個少年的,或是一個女子的。

  他起不來,也無法回頭看。

  那隻腳明明不大力度卻大的嚇人,似乎比剛才那個壯漢還要力氣大。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聲悶哼,再然後是一聲咆哮。

  悶哼聲是那個壯漢飛出去後摔在地上的聲音。

  咆哮聲則是那個壯漢惱羞成怒之後的宣洩。

  然後就是蹬蹬蹬的腳步聲,那壯漢沖了回來。

  還夾雜著流星錘掄起來的風聲,呼呼的極為強烈。

  然後又是一聲悶哼,顯然那壯漢再次吃了虧。

  下一息,咔吧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謝無章鬧頭頂響起。

  他還沒來得及判斷是什麼聲音,砰地一聲那個流星錘落在他耳邊。

  勉強看了看,只能看到流星錘上手腕粗的鐵鏈被人拽斷了!

  斷了?!

  這種鎖鏈也是人可以拽斷的?

  謝無章太想回頭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了,可那隻腳就是不許他起身。

  不管他如何發力若狂風大浪,那隻腳就是定海神針。

  「你是誰?」

  此時此刻謝無章才想起來自己會說話。

  他問了一聲,急切的想得到答案。

  後來這個踩著他的人,顯然是想救他。

  但還不想讓他看到是誰。

  回答他的,是一聲似乎格外瞧不起他的輕哼。

  可謝無章還是從這聲音判斷出,這個女人年紀並不大。

  下一息,那個壯漢更為憤怒的沖了回來。

  然後就是沉悶的砰地一聲。

  壯漢被一拳勾在下巴上,兩百多斤的身軀離地而起。

  也是在這一刻,謝無章眼前出現了一雙腳。

  一雙很大很大的腳。

  他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必然是個粗糙到了極致的大漢的腳。

  這個大漢顯然也不是來殺他的,因為是背對著他。

  那可真是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大腳啊,這個大漢比襲擊他的大漢最少還要大一號。

  嗖嗖嗖的破空之聲傳來,謝無章立刻提醒了一聲小心箭手。

  前面那人瓮聲瓮氣的回了一聲:「用你操心?」

  啪啪啪啪......

  飛來的箭,竟然被那大腳漢子一根一根在半空之中攥了下來。

  謝無章看不到,可他耳力極好。

  「多謝大哥大姐,請問你們尊姓大名?」

  謝無章立刻問了一聲。

  雖然他知道不會有答案的,可他實在是太好奇了。

  一開始出現的兩個刺客,一個力大無窮一個箭術通神。

  顯然是力量和技巧的組合。

  來救他的這兩個,一個身軀高大的漢子一個嬌小的女子。

  也是力量和技巧的組合,不過好像有些顛倒?

  還在思考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痛呼。

  那個襲擊他的大漢應該是被打疼了,還不是一般的疼。

  「滾!」

  大腳漢子罵了一聲,那個壯漢立刻就跑了。

  謝無章覺得這件事無比的不對勁,要多不對勁有多不對勁。

  要殺他的人被攔住了,要救他的人卻把要殺他的人放了?

  「蠢貨,你敢抬頭看就殺了你。」

  那個大腳漢子用一塊黑布將謝無章的眼睛蒙住,稍一發力那布條都差點給拽斷了。

  眼睛被蒙上,緊到謝無章覺得眼皮都被勒進眼眶裡了。

  但這兩個人顯然比剛才那兩個要溫柔些,畢竟沒打算把他四肢打斷。

  為了不讓他流血而死,甚至還把他腿上的箭傷處理了一下。

  「好漢,你們是誰的人?」

  謝無章不死心,還是繼續問著。

  大腳漢子說了一聲聒噪,然後一掌切在他後頸。

  謝無章腦子裡嗡的一聲,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無章悠悠轉醒,他覺得現在已經天亮了。

  只是判斷,因為他眼前還是漆黑一片。

  他被關在一間柴房裡,他聞到了乾柴的氣味。

  「醒了。」

  忽然有人說話把謝無章嚇了一跳。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有人在謝無章不遠處說道:「聽話和不聽話。」

  謝無章有些懊惱:「大腳爺們,你問了一句廢話。」

  「唔,那就不聽話。」

  砰地一聲。

  謝無章被一個耳光扇的再次昏了過去。

  打他的人拉開柴門出去,門外,靠在門口的二妹問:「你怎麼又打他?」

  大妹一跺腳:「我不是大腳爺們兒!」

  不遠處,蹲在院子裡拿著個流星錘當彈球兒玩的大奎問:「他昏的徹底嗎?」

  大妹:「廢話,你又不是沒挨過。」

  大奎訕訕笑了笑。

  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把玩著一張弓的三奎輕輕嘆了口氣:「大妹,下次輕點,他又不是大奎二奎。」

  大妹:「你試試?」

  三奎閉嘴。

  大妹:「二奎呢!」

  更更更遠的地方,二奎騎在牆頭上:「二奎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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