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綻染跟在余百歲後邊往外走,一邊追著走一邊追著問:「你是怎麼把我弄出來的?」
余百歲則是一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的表情。
褚綻染拉了他一下:「你到底怎麼把我弄出來的?」
余百歲停下腳步,嘆了口氣道:「花了點錢。」
褚綻染:「花了多少錢?」
余百歲從口袋裡摸出來一沓銀票數了數,然後又從讓手下護衛把抬著的箱子打開看了看。
「就這麼多。」
褚綻染:「就......這麼......多?」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問余百歲:「你的意思是,你把我從旺贊的手裡弄出來了,他還花了點錢?」
余百歲點頭:「雖然不多吧,但是誠意到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好說話,一般也不怎麼在乎錢,就在乎誠意。」
褚綻染:「你......確定不是把我賣了?」
余百歲上上下下打量她:「你?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除了旺贊看上了還誰能看得上。」
褚綻染:「就是啊,他給你錢了啊。」
余百歲:「不是買你的。」
褚綻染:「那是沒誰的。」
說完啊了一聲:「你不會,你不會,你不會是為了救我把你自己賣了吧。」
余百歲:「你是看不起旺贊呢還是看不起我......」
褚綻染:「嚇死我了,幸好不是。」
余百歲:「要是呢?」
褚綻染:「我給你保密。」
余百歲:「呸。」
他再次邁步:「快走快走,一會兒旺贊反應過來沒準就把咱們都抓回去了。」
他一邊走一邊解釋道:「錢呢,和你無關,我只是告訴他你是葉千辦還沒過門兒的媳婦兒,他就把你放了。」
褚綻染腳步一停:「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余百歲:「你想讓我怎麼說:」
褚綻染:「我想讓你下次還這麼說。」
說完嘿嘿傻笑起來。
她問:「你這麼說旺贊就給你錢了啊。」
余百歲道:「他給我錢是想讓我用這些錢幫他賺更多錢,如果我沒能幫他賺到更多錢,你還得被他抓回去,我也得被他抓回去。」
褚綻染有些焦急起來:「那你能幫他賺到錢嗎?」
余百歲:「不能。」
褚綻染:「那怎麼辦?」
余百歲:「要麼你回去,要麼我們一起回去,要麼跑。」
褚綻染:「跑!」
噠噠噠噠就跑了。
不得不說,葉無坷這西南鎮撫使的名頭確實還是有很大分量的。
色族算是比較中立的部族,平時不會和官府走的近,因為旺贊不想讓官府插手他部族的事,大大小小都不行。
他也不會和白蒲那邊走的近,或是和大小錦川的那些想造反的土司走的近,他貪財好色,也怕死。
大寧的邊軍打下來大小錦川費勁,可要是只打他一個色族就沒那麼費勁了。
「你打算怎麼用這筆錢?」
下了山之後褚綻染問余百歲。
余百歲道:「當然是真的給旺贊賺錢去啊,只要我把這件事辦好了,那色族真正從歸順朝廷就近了一步,也許能兵不血刃就把事辦好。」
褚綻染撇嘴:「早就知道你這樣的傢伙肯定想好怎麼辦了,還騙我說跑路。」
余百歲:「你以為都跟你似的這麼笨?」
褚綻染:「我不笨,我告訴旺贊了我是朝廷派來的人,我是葉千辦的人,可他不信。」
余百歲想了想,褚綻染自己這麼說旺贊肯定不信。
有他側面印證了一下,旺贊就算再不信也不敢賭了。
褚綻染又問:「你打算怎麼幫他賺錢?」
余百歲:「把你賣了。」
褚綻染:「我有什麼好賣的,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余百歲道:「把你賣到白蒲那邊去,那邊有錢有勢的誰還不想買個小土司當小老婆。」
褚綻染:「賣了分我一半。」
余百歲:「我把你賣了還分你一半,那我不如半價把你賣了,還好賣些。」
褚綻染:「你半價把我賣了,我沒了,你還只得到了一半錢,你多虧。」
余百歲:「你除了沒胸沒屁股之外,連腦子都沒有。」
褚綻染:「要是我能做主,我就拿腦子換胸。」
余百歲:「......」
兩個人回到葫蘆鎮,不得不開始準備仔細查一查到底是誰想把邊軍引出來伏擊。
這事其實也好查,能有實力在半路伏擊邊軍的好像除了白狼族和黑狼族之外也沒別人了。
別人就算有實力,也沒這麼大的膽子。
「老夫有個猜想。」
縣令虞敬為坐在那沉吟道:「會不會,白狼族的人是這麼想的。」
他起身道:「他們故意把消息放出來,就是為了讓人知道白狼族想和邊軍開戰。」
「如此一來,邊軍南下的時候就不得不分兵應付,若分兵,南下的戰事就不會好打。」
「而白狼族也是真的想和邊軍打起來,這樣就又能把邊軍拖在大小錦川不能順利南下。」
「戰爭就又回到舊楚時候一樣,打大小錦川,白蒲在邊軍身後搗亂,最終被來回拉扯不得不放棄打這一仗。」
他看向余百歲:「以我對白狼族的了解,他們不會想出這種應對的法子,白狼族人狠毒兇殘,可腦子沒這麼好使。」
余百歲道:「縣堂大人的意思是,是有人在為白狼族出謀劃策。」
虞敬為:「十之七八。」
余百歲:「現在難就難在,根本沒辦法分清楚誰是站在大小錦川這邊的。」
虞敬為:「這計策不是單獨的計策,而是連環計。」
他分析道:「先慫恿本地的土匪和潑皮鬧事,然後以白狼族為主力伏擊大寧邊軍,不用多久,小錦川就會亂作一團。」
「能想出這麼狠毒計劃的,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物......想查,又無從下手。」
說到這他看向余百歲:「益州那邊的人對大寧仇恨自然重些,葉千辦的屠刀之下會不會有漏網之魚?」
「倒也簡單。」
余百歲道:「試一試就知道了。」
虞敬為:「如何試?」
余百歲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完善了心中想法之後對虞敬為說道:「縣堂大人,你回去之後就召集縣內鄉紳。」
「你告訴他們,有一位從長安城來的大人物,準備和縣內的商人們聯手,集資購買車輛,馬匹,組建新的馬隊往白蒲那邊運送物資。」
「還要儘量隱晦的透露給商人們,就說往白蒲運送物資並非主要,主要的,是從白蒲往回運送物資。」
虞敬為道:「這和查出來那幕後主謀有什麼關係?」
余百歲道:「縣堂大人只管聽我的。」
虞敬為道:「我乃一縣之長,說話做事都要有分寸,不能因為你是我恩公,我就毫無根據的做這些。」
「一旦本縣的商人們真的聯合起來了,而你又只是一句戲言,到時候,這些商人可能砸鍋賣鐵湊錢出來。」
「事情不成,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家家破人亡,你想想看,你說一句買馬買車,他們就把大筆的銀子花了出去。」
余百歲道:「我說的話,自然能做到。」
虞敬為:「恩公不過是一個商人,你還不如這位小土司說話有分量。」
褚綻染居然頻頻點頭。
虞杏薇不愛聽了。
她板著臉但看不出板著臉的說道:「爹,你不能因為你是縣令,就總覺得自己比別人強,這位大哥雖然只是江湖中人,可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
虞敬為:「正因為我是縣令,所以才要為百姓們負責。」
余百歲:「要是不商量呢。」
虞敬為:「不商量更不行,你說與商人們商量此事我都覺得要謹慎處置,你說不和他們商量,我更不能答應。」
余百歲:「我是說和你不商量。」
虞敬為:「這話何意?」
虞杏薇:「余大哥,我爹是縣令,你還是得和他商量。」
虞敬為:「我就算不是縣令,這種事你也不能不商量就去胡作非為。」
余百歲從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給你看看這個。」
虞敬為:「賄賂本官是萬萬不行的。」
虞杏薇:「我爹雖然官兒大,但不收禮。」
余百歲:「你先看。」
虞敬為把余百歲遞給他的東西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微微一愣:「這上邊寫的是......余國公府?」
他嚇了一跳:「你從哪裡偷來的!」
余百歲:「國公餘九齡是我爹,我是餘九齡他獨子。」
他又摘下來一塊腰牌遞給虞敬為:「這是廷尉府的百辦腰牌,縣堂應該也認得?」
他再下下來一塊牌子:「這是西南鎮撫使葉大人給我的,我是葉大人的得力助手。」
他很認真的說道:「現在這裡不是你官兒最大了。」
虞敬為看了看那幾塊牌子,沉默了。
虞杏薇也沉默了。
片刻之後,余百歲心滿意足的說道:「就按照我說的去辦,儘快辦,出了什麼問題,自然算不到縣堂身上。」
虞敬為起身抱拳:「那下官,就按照余大人的話去辦。」
見余百歲要走,虞敬為連忙跟了上去。
他在余百歲身後小心翼翼的說道:「之前聽我那不聽話的女兒說,小公爺有意娶她為妻?」
余百歲:「是,我確有此意,雖然我非故意占了虞姑娘的便宜,可事已發生,我不能不負責任,但是令愛並未答應。」
虞敬為嘆了口氣:「那是小女無福......若,若我去勸勸她,不知道小公爺是否還有這個心意?」
余百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虞敬為連忙轉身回去。
到了屋裡,他問虞杏薇道:「你現在知道了人家是小公爺身份,還願意為你負責,你可願意嫁給小公爺?」
虞杏薇搖頭:「不願意。」
虞敬為:「這又是何故?」
虞杏薇:「沒看上......他是個好人,但,確實是,丑了些。」
門外的余百歲神情都恍惚了一下,大步疾行。
褚綻染連忙跟上他:「你沒事吧。」
余百歲:「我當然沒事,我只是要做了身為男人該做的事,她不答應,我也不能強求。」
褚綻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她說你丑你別往心裡去,丑又不賴你......」
丑......又不賴我......
余百歲回頭看了褚綻染一眼:「我就不該救你,我應該把你賣到白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