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我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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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木山到現在為止,一共只答應過兩個人兩件事。

  十幾年前,溫柔在他面前下跪的那一刻,他答應了溫柔要為溫家培養一些人。

  十幾年後的今天,他答應譚卿雪要娶她。

  這兩個人似乎是蘇木山心中這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身影。

  他是喜歡溫柔的,在十幾年前。

  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河溫柔成為情侶。

  他知道溫柔是什麼樣的人。

  他是喜歡譚卿雪的。

  他真的想娶譚卿雪。

  他一邊往山下走一邊說:「既然已經說好了要娶你,說好了要離開中原去個無人打擾的地方,不如你先去探探路,找到合適的地方再來接我。」

  譚卿雪說:「可以啊,我答應你一件事,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去。」

  蘇木山問:「何事?」

  譚卿雪道:「反正也是要嫁給你的,我這身子早晚都是你的,你來摸摸這胸脯,又大又圓又軟。」

  蘇木山:「......」

  譚卿雪見他扭頭,於是哼了一聲:「你說反正是要成親的,讓我去找個地方,我可以答應你,我讓你摸我,你卻不肯,足以說明你不是真的想娶我,既然不是真的,那我何必要去找地方。」

  她抬頭看向天空,語氣之中滿是失望:「早知你是如此......」

  蘇木山側頭看她:「我說的就是真的。」

  譚卿雪:「早知你是如此,我不如就早些給你下點猛藥禍禍了你算了。」

  蘇木山:「......」

  譚卿雪笑道:「你總說,年少時候你一看溫柔那雙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在你身邊十年,我一聽你說話就知道是什麼屁。」

  她看向蘇木山:「想讓老娘先走一步,然後你一個人在這報恩赴死?呸你一臉口水,你死了這條心吧,老娘一天沒有得到你老娘一天都不踏實,想讓我走?今夜來老娘房間。」

  她湊近些:「以前跟你去西域的時候,見過西域女子起舞,穿個大開叉的裙子,還露著肚皮,你今夜來我房間我給你跳,我把裙子開叉到肚臍眼給你看。」

  蘇木山笑道:「開到嗓子眼好些。」

  譚卿雪道:「也行啊,那不就是光著屁股披著一條圍巾跳嗎,老娘可以的。」

  蘇木山:「滾滾滾,滾去辦你的事,我不讓你走了,你也休要在我身邊胡言亂語。」

  譚卿雪撇嘴:「榆木疙瘩一樣,也不知道老娘到底是吃了什麼迷魂藥看上你了。」

  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卻停下,翹起臀:「來,拍一下,手感賊好,又大又圓又彈。」

  蘇木山:「妖女亂我道心,小心我決意自宮讓你什麼都撈不到!」

  譚卿雪撇嘴:「你宮了吧,宮了之後我找個透明瓶子給你裝起來泡上酒,擺在屋子裡,再點上幾根香,祭奠你一去不回的青春。」

  蘇木山:「......」

  譚卿雪:「我幫你把根留住。」

  蘇木山:「你不走我走。」

  譚卿雪大笑而去。

  蘇木山看著譚卿雪走遠的背影,良久後輕嘆一聲。

  「終是我誤你。」

  他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溫澤的安排他沒阻止,在來之前他倒是也沒想到溫澤會把西蜀道這邊的事情搞的這般大。

  他在溫家十幾年從未出謀劃策,只是按照與溫柔的約定幫忙培養一些人才。

  願意習武的他教習武,願意讀書的他教讀書。

  但不管溫家人對他如何敬重,又是如何的請求,他自始至終為溫家,只說過一句有關布局的話。

  讓二皇子稍微長大些就離你遠點。

  這是他對溫柔所說。

  溫柔還是如原來那樣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哪怕兩人都知道誰也回不去那年少歲月了。

  那時候他給溫柔出的是什麼主意?

  家裡人不讓你喝酒?不讓你喝酒你還不會偷嗎?

  現在溫柔讓他出的是什麼主意?

  這次他之所以願意來西蜀道,其次的原因是他對這個叫葉無坷的少年格外感興趣,最主要的原因,是譚卿雪在西蜀道。

  他可以為了一個允諾而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但他不會讓譚卿雪陷在這裡無法自拔。

  他來之後,就把溫澤罵的一無是處。

  可實際上,溫澤執行的就是溫家家主的命令。

  西蜀道這邊死多少人都無所謂,這些人對於葉無坷來說該死,對於溫家來說,死了也是計劃之中的一環。

  蘇木山對葉無坷感興趣,恰恰是因為葉無坷擅作主張的在益州大開殺戒還不上奏朝廷。

  這就足以說明,那個才十幾歲的少年有著極為高遠的眼界和無比靈透的心思。

  所以他覺得,他應該再看看那少年究竟能看多遠。

  從這座山莊往下走五里左右,在山坡上有個涼亭。

  站在這涼亭里可以俯瞰整個峽谷,這裡風景奇峻又不失秀美。

  上山的時候蘇木山就看中了這地方,以他的性格,他能在這坐上一天,只看山色,若看雲,還能再看上一天。

  他把譚卿雪支走,是因為他在這約了個人。

  這個人,如風雲一樣無定。

  蘇木山雖然從未與這個人接觸過,可他對此人性格的猜想只有兩個極端。

  一,此人見了面二話不說就動手,殺盡所有人。

  二,此人來見他的時候,還會帶一壺酒。

  他都猜錯了。

  那個人來的時候,帶了兩壺酒。

  「你請我來的?」

  徐勝己看了看涼亭桌子上的空空如也,於是不滿起來。

  「客人登門尚且知道帶些禮物來,主人家待客卻就準備了西北風?」

  徐勝己把兩壺酒放下:「按理說,你既是給溫家做事,日子不該這麼不好過。」

  蘇木山笑道:「我想著小公爺上山來或許對殺我更有興趣,若還準備些招待的東西可能浪費了。」

  徐勝己:「你和溫家真不是一路人,溫家的人可說不出這種話來。」

  他扔給蘇木山一壺酒:「貴姓?」

  「蘇。」

  蘇木山回答的很直接也很誠實:「蘇木山。」

  徐勝己道:「像是地名。」

  蘇木山點頭:「家父說我們老家住在一座山下,有一望無際的草場,有遍野的牛羊,那座山就叫蘇木山,可惜的是我始終都沒回去過。」

  徐勝己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想起來了,我曾路過,不過已經沒有遍野的牛羊,草場倒是還不錯。」

  蘇木山道:「黑武人歷次南下,其中半數經過蘇木山,據說家鄉早已沒了人。」

  徐勝己道:「以前冀州也如此,北方首戰之地。」

  他問:「蘇先生費盡周折請我來,是想問我什麼?」

  蘇木山道:「是想問小公爺為何一點兒舉措都沒有?」

  徐勝己:「對何事的舉措?謝無嗔在金雀鎮殺人的事,還是羅怯勝和楊廷柱屠了金雀鎮的事,再往前說說,是那個老皮匠要把事情往徐績頭上甩一口鍋的事?」

  蘇木山:「都是。」

  徐勝己道:「金雀鎮殺人的事,我提前不知情,知情大概也不會管,我與葉無坷並無交情,他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特殊願意,換做我那位夥計倒是一定會去,且他一定去了。」

  「羅怯勝和楊廷柱兩人,不過棄子,西蜀道死絕了也與我無關,況且那兩個白痴身為棄子還不自知,死了最好。」

  「再說老皮匠往徐績頭上甩鍋這種事......我自己尚且往他頭上甩過不止一次,還在乎別人甩不甩,徐績也不在乎,他這一生往別人身上甩鍋數不清,別人往他身上甩鍋亦數不清,都是他該得的。」

  蘇木山笑起來:「小公爺是灑脫之人。」

  徐勝己道:「不忠不孝罷了,你要是也能做到不忠不孝亦如此灑脫,你要是還能做到不義,天下無人比你灑脫。」

  蘇木山道:「所以小公爺對西蜀道的事,就真的置之不理了?」

  徐勝己:「哪有置之不理,我不是也摻了一腳進去麼。」

  蘇木山思考片刻後說道:「我這個人,生而無趣,一生所求恰就是小公爺剛才說的不忠不孝不義。」

  「自己逍遙,其他不管,風和日麗小憩,洪水滔天看浪,但我有個缺點......總覺得自己看的比別人真。」

  「小公爺要做的事,我說一些,若說的不對小公爺還請見諒,你去西域,你去草原,做的事讓有反心的人視你為英雄,可你卻在推進......」

  徐勝己一擺手:「夠了啊,我不喜別人評價我,我也不喜別人在我面前賣弄,你若是找我來商量什麼謀逆的大事,我洗耳恭聽,你要是想勸我些什麼,不必了。」

  他把酒壺留下:「我正巧還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趕著去做,你無他事我就告辭了。」

  蘇木山想了想,點頭:「無他事。」

  徐勝己嗯了一聲後說道:「你也是個活在糾結里的人吧?」

  蘇木山眉頭微微一皺。

  徐勝己這般性子,哪裡還會再多說些什麼,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虛情假意。

  半日之後,距離這座山大概四十里遠的一座小鎮外,徐勝己看了看個小到只有一家酒館的鎮子,然後下馬步行。

  酒館真的不大,只能容納大概二十來個人喝酒。

  恰好,還就有二十來個人喝酒。

  他推門而入,酒館裡那群喝酒的客人同時轉頭看向他。

  徐勝己臉上堆起和善笑意:「抱歉,打擾了。」

  他才說了五個字,一個身材魁梧雄壯的漢子就罵了一聲:「滾!」

  徐勝己不生氣,還是那樣和和氣氣的笑著。

  「哪能這麼容易就滾了呢,我用了十天的時間才查到你們在這,又從兩百里外趕過來,若是不讓你們請我喝一杯酒,很虧。」

  他邁步走進酒館,隨手將房門關了。

  那個巨漢站起來,俯瞰著徐勝己:「你是官府的人?」

  他比徐勝己高了一個頭還多,又胖又壯,這種體魄,毫無疑問一拳就能將蠻牛砸翻。

  徐勝己搖頭:「我不是,我很討厭官府,不管是哪個衙門我都討厭,因為我家裡有個哪個衙門都能管的,從小看著他我就來氣。」

  他走到一桌客人旁邊,伸手捏了個油蠶豆。

  「好吃。」

  又伸手在旁邊桌子上捏了個拌豬耳。

  「不好吃。」

  所有人都站起來,有人已經將兵器拿在手。

  被二十來個這樣的大漢圍著,誰都會心驚膽戰。

  可他沒有,他還在話癆。

  他從來都不會在活人面前話癆。

  「我以前認同他說的一句話,他說這世上唯有女人不必在乎,尤其是你已經得到過的女人,在他看來,女人真的不如一件衣服。」

  「可是,原來認同不等於能做到......她那樣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呢?」

  徐勝己拿起酒壺喝了一口:「可她是我女人。」

  一刻之後,一身是血的徐勝己走出酒館,手裡還是那壺酒,仰起頭灌了一口。

  「在益州我說出去做些事,你說快些回來,你在家等我,說的好像你是我女人似的......我倒是回去了,你走了,我待你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你報個仇。」

  他提酒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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