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一把二胡拉一生

  我猜測。

  這位挑燈看書的女人應該是洹洛幫玉嬌小虎娘胡芯。

  而瞎子應該是閩西瞎子林飛。

  因為這裡只有一個女人、一個瞎子。

  至於其他人誰是誰。

  我不混盜墓行當,認不出來。

  但從他們身上裝扮和帶來的行頭來判斷,九路人馬,南派有四支、北派有五支。

  盜墓分南北派是民國時期的說法,以長江為界,一直延續到現在。

  北派主要為遼瀋、洹洛、關中等幫系群體,常用工具為「洛陽鏟」,特長是打洞摸金;南派主要為長沙、江寧、嶺南等派系群體,常用工具為「短柄狙」,特長為尋龍點穴。

  卞五就屬於典型嶺南系的一個分支。

  不過這貨向來喜歡單打獨鬥,雖然業務水平頂尖,但他在盜墓界幾乎沒太大名氣。

  按卞五自己的話來說,樹大招妖風、名盛鬼惦記,他只想做一個永遠低調、安靜、卑微的小倉鼠。

  這次年豬令沒他什麼事。

  太正常了。

  夜幕來臨。

  估計這詭異的場面讓斛律芝既擔心又害怕,她腳步有些不由自主地向我靠近。

  鐵憨憨卻拿著噴子對著她:「你!離他遠點,他對女人沒興趣!」

  斛律芝聞言,只得無奈地坐了下來,繼續閉著眼睛祈禱。

  我反覆觀察著這九路貨色。

  尋思神秘君家到底是誰呢?

  瞅誰都覺得可能。

  瞅誰又都覺得不大可能。

  此刻。

  一曲無比悠揚的二胡聲突然響起。

  曲調哀切、悲慘、空寂。

  晚風拂動草原,伴著陣陣琴聲,一股悲涼之感襲來。

  這是二胡十大名曲之一的《流波曲》。

  瞎子林飛拉得極為專注。

  眾人轉頭看了他一眼,沒人搭理他。

  唯獨有兩個人聽得比較認真,一位是瞎子林飛的小白臉徒弟,估計在學,一個位斛律芝,美眸瞪得老大,神情充滿了好奇,她純粹是對音樂的愛好。

  忽然之間!

  一塊帶草的大泥塊朝著瞎子林飛的頭砸了過去。

  旁邊傳來一聲爆喝:「拉尼瑪啊!打擾我家老闆學習!」

  玉嬌小虎娘胡芯的手下開罵了。

  讓我想不到的是。

  那大泥塊朝瞎子林飛砸來,眼見就要砸中他,瞎子林飛身子坐在小馬紮上,紋絲不動,僅僅手往上斜提了一下手中的二胡,二胡上方的彎頭迅疾將擋泥塊給擋了出去。

  泥塊四散。

  散開的泥土不僅沒有一滴灑到瞎子林飛的身上。

  更關鍵是。

  瞎子林飛手中拉的曲子竟然還沒有變調!

  我甚至懷疑這貨到底真瞎還是假瞎!

  若是真瞎。

  這功夫非常厲害了。

  瞎子林飛身後的小白臉見狀,生氣了,抬腳向著玉嬌小虎娘胡芯等人走了過去。

  玉嬌小虎娘胡芯仍然在聚精會神地看書,時不時拿筆在書上面做筆記,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與她無關。

  可她身後的幾位壯漢下屬已經朝著小白臉走了過去。

  雙方在距離幾米之時,停了下來。

  劍拔弩張!

  小白臉冷聲問道:「剛才誰砸我師父?!」

  一位黑臉壯漢擦了一擦鼻子:「你爺爺我!趕緊叫你那瞎子師父特麼停下來,別打擾我家老闆學習,沒聽沒?!」

  小白臉上神情若秋冬的深潭,提高了一個音調,手指著他們,厲聲問道:「我再確認一遍,剛才誰砸我師父?!」

  黑臉壯漢也不懼,胸脯一挺,跨前了兩步:「你爺爺我!你爺爺我!你爺爺我!」

  我本來以為他們會打起來。

  正準備欣賞一部免費的武打大片呢。

  誰想道。

  小白臉點了點頭,快步回到了瞎子林飛旁邊,彎下了身子:「師父,是那位黑臉剛才砸你。」

  黑臉漢子等人都被這小白臉給整不會了。

  瞎子林飛聞言,長長嘆了一口氣,用無比蒼老的聲音說道:「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

  「既然幾位剛才有雅興打賞老夫,一首《虎落平原》,送給幾位爺!」

  曲調突變!

  二胡頓時出現了殺老虎的嚎叫聲。

  胡芯的外號叫小虎娘,還戴著一頂可愛的老虎帽。

  這瞎子顯然在讓事態升級。

  胡芯聽到了曲子,秀眉微蹙,將手中的書「啪」一聲合了起來:「今天蒼蠅老在嗡嗡叫,學不進去,打蒼蠅了!」

  她的下屬一聽此話,立即朝著瞎子林飛沖了過去。

  霎時間!

  本來都在看戲的其他七路人馬呼啦啦全都起身了,手中武器全拿了出來,一個個緊繃神經警惕著四周。

  而向子旬的下屬見狀,立馬呈戰鬥隊形,選取了高處,手中拿著噴子對準了九路人馬。

  這就是年豬令!

  隨時容易出么蛾子的最危險聚會!

  我心中欣喜。

  全打起來!

  最好大家拼個你死我活!

  場面一亂。

  老子的機會就來了!

  瞎子身手無比矯健,手中拿著二胡,上下翻飛,胡芯幾位下屬抵抗了幾招,慘呼著倒地。

  小白臉好像一點也不會功夫,無比緊張地躲在瞎子的身後,手中拿著小馬扎,身軀哆哆嗦嗦,生怕打到自己。

  胡芯手下人比較多,倒下了幾個,又有幾人拿著刀快速沖瞎子圍上。

  正在此刻。

  向子旬和吳爺從帳篷裡面快速出來了。

  吳爺見狀,手中的浮塵一打,空中頓時發出「啪啦」一聲響動,童聲大喝道:「都在幹什麼?!」

  此話一出。

  瞎子和胡芯的手下都停了下來。

  胡芯婷婷裊裊地走前了幾步,語調中帶一絲嬌滴滴:「吳爺您可來評評理,我正在看書呢,瞎子拉二胡鬼叫妨礙我學習不說,還打傷了我的下屬,這樣真的禮貌嗎?」

  吳爺目光無比冷峻,沒吭聲,轉頭看向了瞎子林飛。

  瞎子林飛示意身後小白臉向吳爺解釋。

  小白臉沖吳爺深深一鞠躬:「吳爺,半年前我獨自在武夷山牽了一隻小羊,洹洛幫的人欺負我年輕、入行晚,手竟然伸出了千里,硬是將羊給偷走了!剛才我師父拉曲子,只是想讓她先別看書,坐下來把當時的事好好說道說道,誰知道他們竟然先動手!」

  我說怎麼一上來就劍拔弩張呢。

  敢情之前早就結上大怨了。

  吳爺聽完了兩人的說辭,冷聲說道:「這裡不是公門,你們要說理找錯地方了!」

  「今天這頭豬,願一起殺的,都老實點!若誰不願意殺,還想在這裡挑肉攤子,別怪我把你們當豬一起給捅了!」

  講完之後。

  他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

  九路人馬均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林飛和胡芯也不敢再造次了,紛紛回到了原位。

  吳爺轉頭對向子旬說道:「先把儀式搞了!」

  向子旬聞言,點了點頭,跨前兩步。

  「諸位!按照江湖老規矩,殺豬分肉,肥瘦不挑,歃血為盟,生死無悔!」

  「拿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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