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岸行者一來,屋內眾人就看著他笑。記住本站域名
尤其是,看到他手中提著的蓮台,周拯立刻和顏悅色地迎了上去,隨手就把蓮台接了過來。
「兩位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
木吒雙手行佛禮:「見過青華佛,小僧奉菩薩法旨,供青華佛驅策。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一旁聖嬰大王翻了個白眼,扭頭看向屋內布局,隨後就皺眉輕吟。
周拯問:「善財找電腦呢?」
紅孩兒倒也實誠,直接問:「對啊,去哪了?」
「善財!」
木吒端起了師兄的架子,皺眉呵斥:
「莫要這般沒規矩。
「此前不知周兄為青華帝君,你沒大沒小也就算了,今日你我是代表佛門而來,今後護持青華帝君左右,禮數自是要周到的!」
紅孩兒的白眼差點翻到周拯頭頂,嘴唇下撇、眼角低垂,像是剛睡醒般,對著周拯拱拱手,含糊不清地道一聲:
「見過青華帝君。」
周拯眯眼笑著,道一聲:
「嗯,乖,那邊寫著機房兩個字的地方,推門進去,有十幾台。」
「真假?那我去了!謝帝君!夠意思哈!」
紅孩兒登時來了精神,對周拯挑眉弄眼,原地留下一圈灰燼,直接遁入其中。
這孩子,上次回去後憋壞了吧。
木吒見狀只能一陣搖頭,嘆道:「這藍星哪裡都好,就是這般娛樂玩耍之事,對少年心性吸引太大,他回去後什麼也不干,就在那空想推演遊戲對戰之術,當真是把人都要愁壞了。」
「阿彌陀佛,」周拯笑道,「佛祖不禁電子遊戲。」
木吒頓時語塞。
木吒上下打量了周拯幾眼,試探性地問了句:「青華佛,怎麼感覺……你跟上次相比,像是換了個人?」
「怎麼就換了個人?」
「成熟了一些,好像也更自在了一些……」
周拯笑道:「解封了嘛。」
「原來如此,」木吒眯眼輕笑,「是有了呂洞賓的記憶?」
「沒有,」周拯笑道,「咱們坐下聊吧。」
「不了不了,」木吒那張秀氣的面容上滿是認真,「我去看著善財,莫要讓他太過沉迷。」
「理解,理解,」周拯做了個請的手勢,「行者自在些就是,上次也來住過了,我就不多招呼兩位。」
木吒拱拱手,笑吟吟地對唐僧、冰檸等人見了禮,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去機房之中。
開門時,木吒還義正嚴詞地訓斥:「善財!莫要這般毛毛躁躁!」
等大門一關,結界一擺……
「快幫我開機!你還在等什麼啊小兄弟!」
「呵呵,虛偽的大人。」
「這叫必要的禮數,怎麼就虛偽了,」木吒挑了挑眉,「玩什麼?手有點生,先去打幾局人機啊。」
「玩啥人機,排位就是干!今天師兄你不把我拉上白銀,我就把你拽去黑鐵!」
「善哉,善哉。」
客廳中。
周拯打量著手中的蓮台,抬頭看向了冰檸。
「冰糖蓮子是不錯的甜品。」
冰檸一本正經地解釋著:
「只是不知,這蓮台有沒有什麼獨特的口味。」
「不好吃,這個不好吃啊!」
嘯月在旁忙道:「這東西煉成坐檯,可以防心魔、增感悟,可別真燉了!」
周拯笑道:「教官不是在培育蓮子嗎?」
「開花還要些時日,」冰檸道,「與你說笑罷了,這九品蓮台也屬寶物。」
周拯:您剛才那表情可真不像開玩笑!
他將蓮台交給擅長煉器的肖笙,讓肖哥加工一下,然後給月無雙伴身修行之用。
「咱們的小會就開到這,」周拯看著肖笙道,「肖哥你注意下,五千字好好寫,這會影響老君對咱們的評價。」
「明白,明白,」肖笙訕笑道,「我上次還以為這就是走個過場,這次肯定用心用情,真心實感!」
周拯含笑搖頭,眼底鋪滿了疲倦。
他又叮囑了幾句論文相關,就打著哈欠回了房中休息。
敖瑩還想去幫他整理床鋪衣物,又想到了此前幾位姨母的叮囑,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姨母說的對,如果婚前就開始扮演賢妻的角色,把所有事都做了,婚後豈不是沒了任何『長進』?
那樣極容易讓心儀的男子厭倦。
如何使姻緣保證新鮮感也是龍族女子的必修課。
「諸位休息吧,我也先回了。」
敖瑩起身盈盈一禮,踢踏著一雙小涼拖回了三樓臥房,也是哈欠連連。
李智勇去了老君畫像前,像模像樣地上了三炷香,低頭叩拜了三次,這才回了自己的專屬區域。
肖笙這邊剛要走,就被嘯月一把摁住。
周拯現在身份不同了,嘯月自是不敢冒犯,但它依然能拿捏住肖天正。
「肖將軍,咱們好好聊聊哇。」
肖笙剛想揭竿而起,卻發現自己還遠不是這條天狗的對手,只能訕笑。
「聊什麼?」
「你真的是元仙境?怎麼感覺不只元仙呢。」
小灰狗的表情滿是狐疑。
肖笙眨眨眼,突然問:「哪吒三太子呢?木吒二太子都來了,怎麼不出來見見?」
嘯月果然被轉移了話題,扭頭看了眼漫畫室與機房……
「兄弟不熟吧,大概。」
肖笙立刻追問了下去,嘯月支支吾吾說了一陣,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概就是,哪吒出生前木吒已經離家修行了,純粹不熟。
「那你看,」肖笙嘀咕道,「李天王的大兒子叫金吒,二兒子叫木吒,三兒子該叫水吒吧?怎麼該叫了哪吒?」
嘯月狗眼一瞪,與肖笙一同陷入了沉思。
……
成仙,多是一件美事。
此前都在異界征戰,周拯沒機會細細體會,而今躺下來進入夢鄉,成仙后的『異樣感』,緩緩揉過了全身。
身體好似沒了重量,輕飄飄、呼呼然。
入睡時身心全部放鬆,周拯仿佛是在一處七彩斑斕的湖水中浸泡著,感受著天地變化、體悟著日月星辰,冥冥中似有所得,又覺所得不過外物。
虛與實可有分解?
心與識可有不同?
萬物有我與無我可有什麼差異?
這天地間的道理,是藏在那根竹子中,還是藏在我的心中,藏於我通過學習、思考而產生的認知之中?
生而為嬰,長而成人,得道化仙,每個階段或許都有一次心與識的飛升。
臥室大床上,周拯側身酣睡。
那七彩斑斕的湖泊上,周拯盤坐思索,短髮已漸漸長成了中長發。
客廳中,老君的畫像輕輕揚起一角。
周拯思索、感悟時,心底滋生了諸多念頭。
與此同時。
躺在床上酣睡的葉燕兒,略微皺了下眉頭。
她仿佛墜入了一處夢境,在夢中見到了一條銀河,自己卻被藤蔓困縛住了雙腳,無法走向前,只能遠遠看著。
「哞」
牛叫聲吸引了葉燕兒的注意。
她扭頭看去,卻見老君騎牛自遠處『緩緩』而來,似是要朝星河而去,轉眼就到了她身旁。
葉燕兒靜靜站著,注視著這位道門祖師。
青牛停了牛蹄,老君睜了雙眼。
老君笑問:「何不見禮?」
「我非道門弟子,也不信道,」葉燕兒笑道,「為何要見禮?」
「善。」
老君含笑點頭,凝視著前方的星河,又問:「知我為何而來?」
葉燕兒輕輕搖頭,卻又低頭鞠了一躬:「謝謝您出手相救,不然我估計再有半個月就完蛋了,本來是想最後幾年陪陪他算了,沒想到都荒廢在了異界。」
「你的病,源於弱魂容強道,以至魂魄本源受損。」
老君緩聲說著:
「此非藥石可醫,也非道法神通可救,大抵是萬物均衡,大道自生,這天地本是平衡的。」
「您有辦法救我?」葉燕兒輕聲問。
「有。」
葉燕兒仔細思索了一陣,笑著問:「您是得道的高人,就別跟我這個小女子賣關子了,您需要我做什麼?」
「尋道。」
老君看向前方星河,繼續道:
「你與周拯,性命相交、陰陽互生,他如今已漸漸回歸自身之道,你也該去尋你的道了。
「南極長生大帝隕落後,生命道則的碎片散落於三界各處,融合了我送你的道則碎片後,如今你所擁有的,是最大的那塊碎片,已有先機。
「天地生靈還剩不足二十年,你若能在此之前集齊所有道則碎片,也有一搏之力。」
葉燕兒笑道:「您說的是不是太輕鬆了,二十年,走遍三界?我可沒有這般本領。」
「此物與你,可憑它穿梭各界,也可幫你逐步修復魂魄之傷,其餘生命道則碎片之所在,都已做好了標記。」
老君袖中飛出一隻蒲團,其下自成風火,暗合天地大道。
葉燕兒看著面前懸浮的蒲團,低頭不語。
老君並未多說,只是在旁等候。
「二十年……唉,如果緊著時間算,我如果能跟小拯結婚不生孩子,去體會人生的美好,體會體會家庭的溫暖什麼的,其實也足夠了……」
葉燕兒輕聲說著。
她慢慢抬起頭來,將蒲團單手抓住,提在了身邊。
「不過,我還是喜歡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謝您提攜。」
「善。」
老君笑著頷首,座下青牛哞了聲,緩步向前,踏向了前方星河。
二樓臥室中,葉燕兒睜開雙眼,看著枕邊擺著的風火蒲團,久久不能回神。
……
葉燕兒走了。
她將房間收拾的整整齊齊,屬於她的那些東西並未取走,還在梳妝檯前留下了一封給周拯的書信。
周拯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他醒來後,習慣性地將仙識散出探查,卻沒能感受到葉燕兒的氣息,心裡莫名慌了下。
葉燕兒身體有問題,周拯一直是知道的,但剛融合了老君給的道則碎片,按理說不該……
在門口聚過來的幾人注視下,周拯坐在梳妝檯前,拿著那封信猶豫了幾分鐘,將它慢慢拆開。
一行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眶,最先就是小拯二字。
她開門見山說了老君託夢之事,並在房間中留下了風火蒲團的印記,為的是讓周拯不會胡思亂想。
【……其實,按理說,第一次來尋你,確定你過的不錯後,莪就不該再來找你了,大家都有了彼此的生活。童年少的回憶算是我最珍視的寶物,我也知道分開了七八年的你,已經跟我記憶中有所不同。只是,我發現了自己的問題,魂魄在融合道則碎片時損傷了本源,這種傷勢類似於真靈受損,九轉金丹也是沒有用的,大概只能再活三四年。
所以這次我答應了老君。因為我想活下去,活的更久一些,去找自己人生的價值,還有自己一路走來的意義。是不是說的太抽象了,有點不像咱們之間聊天了。
我對你的感覺,有時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融合了碎片後,我付出了一些代價,心底只要動念頭,就會浮現出你的影子。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這種掛念曾經讓我很反感,也讓我很抗拒,我覺得我不應該是為另一個人而活,我也不是奉獻型的人格,這也讓我一度很痛苦,然後在痛苦中不斷沉淪。
這次來找你,其實是為了跟你結婚,生個孩子,假裝組建一個家庭。我們都沒有體會過家庭的感覺,這是我自己覺得的人生最後的缺失。我想,大概只要我厚著臉皮一些,你應該很難拒絕我你就是那種會對自己人很溫柔的性子,大概這也是我喜歡欺負你的原因吧。】
周拯翻過一頁,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讀了下去。
【少年時的我,其實是慕強的。我覺得你那時候很強大,情竇初開就對你心生愛慕,所以當你放棄自己的強大,想做一個普通人之後,我對你反而有了埋怨。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我對你的愛慕漸漸變成了思念,覺得如果能跟你普普通通的生活就是一種難得的幸福。可慢慢的,命運像是故意戲弄你跟我,我成了牧妖使,你成了大修士,普通卻成了奢侈。
順帶一提,我並不覺得牧妖使有什麼不好,雖然他們處理問題的方式確實有問題。
回來你身邊這段時間,我也發現了你的問題。你還在迷茫對嗎?你現在有了許許多多的身份,他們喊你帝君,喊你上仙,卻只有那個小龍女會喊你周拯,所以你也在死乞白賴的抓著人家的手不想鬆開。不用急著否定我的說法,你在貪圖她對周拯的嚮往,這就像我貪圖的一樣,我也喜歡你喊我燕姐,而不是生命道則的持有者。
好了。寫這麼多,手腕都要酸了。我走了,去完成老君的任務,獎勵就是傷勢可以慢慢恢復,也算是沾了你的光。我不是小龍女那種甜膩的性子,也不會說什麼情話,等我解決問題再回來的時候,你想跟我有什麼進一步發展,擴展一下你我之間的探究領悟呢,就喊我燕子,想跟我做姐弟就喊我燕姐,以後給我養老送終就夠了。
別在一聲聲帝君中迷失自己,以前的你總有自己的想法,現在的你大多數時候都有些身不由己,在考慮帝君該做什麼,而不是周拯該做什麼。
別太想我,我去三界亂逛了。
與其做你身上纏繞的藤蔓,我更嚮往做你身旁並立的喬木。
葉燕。】
臥室內,周拯慢慢折起紙張,對著窗外靜靜出神,許久未言語。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