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為什麼偷烈陽圖,將猛虎宗陷入絕地?猛虎宗可是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收留的你,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地方!」
見劉青拿著烈陽圖半天都不說話,猛虎宗宗主徐大虎忍不住質問起閉眼等死的潘星淵。閱讀
潘星淵是他見過最有修煉天賦的年輕人。
僅僅二十歲,修為就達到了淬體後期,為此,徐大虎特意破例,把已有師承,又轉投猛虎宗的潘星淵,收為關門弟子。
在潘星淵進入猛虎宗的幾年裡,徐大虎也是傾盡全力培養潘星淵,畢竟,他自己的兒子徐小虎不爭氣,萬一哪天他不行了,總歸要有個得力的人接手猛虎宗,順便護佑徐小虎。
可就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潘星淵,給他惹出了天大的麻煩。
有句話叫愛之深,責之切。
當初,徐大虎有多看重潘星淵,現在就有多恨潘星淵。
如果不是劉青在旁,而潘星淵又是劉青擒下的,徐大虎早就痛下殺手了。
「師父,這是我的宿命,我也沒辦法。」
睜開眼,看了看徐大虎,潘星淵嘆了口氣,說道。
「宿命?你的宿命是偷東西?」
徐大虎覺得潘星淵死到臨頭,還在扯淡。
「什麼叫偷?烈陽圖本來就是我們潘家的!我只是遵照祖訓,拿回本來就屬於我們潘家的東西。」
有些事,潘星淵本來不想說的,可事關自己的名節,他不得不將深藏內心多年的秘密講出來。
「本來是潘家的?烈陽圖是烈陽宗的鎮宗之寶,連烈陽宗的宗名,都是因烈陽圖而得,什麼時候,成你們潘家的了?」
徐大虎嗤之以鼻,他覺得潘星淵就算撒謊,也得顧忌一點兒邏輯。
「讓他接著說。」
倒是一邊觀察烈陽圖一邊側耳傾聽的劉青,認為潘星淵說的還真有可能是實話。
畢竟,像烈陽圖這種連天界都難見的寶物,出自雲夢山的一個小宗門,同樣是極不合理。
「對,你接著說!」
一看劉青插話,本來都想封住潘星淵嘴的徐大虎,馬上轉換思路,順著劉青的話茬附和起來。
「接著說就接著說!」
人之將死,也沒什麼恐懼了,潘星淵當著劉青,徐大虎,以及猛虎宗眾多弟子的面講述起一段數千年的往事。
「烈陽宗的創宗宗主,其實是我潘氏先祖的關門弟子……」
劉青等人凝神聽著,聽到最後,大概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最早的雲夢山,其實是家族的天下,那時並沒有什麼宗門,修者之間的關係,完全靠血脈維繫,為了保證血脈純正,各大家族都是家族內部通婚。
但血脈維繫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無法吸納外部人才。
如果運氣不好,生出來的子孫後代全都天賦一般,用不了多久就會家道中落。
這像極了世俗間常說了富不過三代。
而潘家就屬於家道中落的典範。
最早的潘家是雲夢山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族內強者無數,但因為故步自封,堅持族內通婚,沒多長時間,就淪落成三流家族。
為了扭轉乾坤,時任族長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招募散修。
家族之間,時常爆發滅族大戰,那些被滅了族的家族,總有族人會僥倖活下來,那些僥倖活下來的便會成為無依無靠的散修。
而烈陽宗創宗宗主,程路揚,正是當初潘家招募的第一批散修之一。
程路揚一入潘家,便展現出了超強的能力,不單境界提升迅速,在數次大戰中也是敢打敢拼,為潘家立下汗馬功勞。
最終,潘家時任族長,把程路揚收為關門弟子。
在此之前,族長的弟子都是潘姓之人,還從來沒有過外人。
程路揚一時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被眾多潘氏子弟羨慕嫉妒恨的目標,偏偏在這時候,程路揚又和時族長的獨女暗生情愫,並當眾向時任族長求親。
要知道,那時候,各大家族都是族內婚配,因為,這是家族存系的基礎,哪怕時任族長招募散修,倚重散修,也沒想過動搖潘家的血脈根本,更何況程路揚看上的,還是他唯一的女兒。
面對滿心期待的程路揚,時任族長毫不猶豫地拒絕。
這無疑埋下了禍根。
程路揚當時雖然表現得很大度,可是,心中卻暗暗恨起了潘家。
以後的日子裡,程路揚繼續為潘家賣力,但為潘家賣力的同時,他開始悄悄地培植自己的勢力,潘家費勁力氣招募來的散修,有九成被程路揚收入麾下。
多年之後,羽翼豐滿的程路揚,在潘家新老族長交替之際,帶領散修,一舉攻破潘家祖祠,並將潘家至寶烈陽圖據為己有。
而後,為了更好地管理手下的散修,程路揚以潘家留下的各種資源,地盤,寶物為基礎,成立了一個不以血脈為基礎的宗門,烈陽宗。
烈陽宗並不是雲夢山的第一個宗門,但卻是第一個攻滅一個大家族的宗門。
烈陽宗的橫空出世,極大鼓舞了眾多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散修宗門,間接導致雲夢山從家族時代跨越到宗門時代。
時至今日,雲夢山內宗門已成主流。
雖然還有幾個家族在苟延殘喘,但根本影響不了大局。
「這麼算的話,烈陽圖確實是潘家之物。你拿回來,倒也不過分。」
待潘星淵講述完畢,徐大虎咂摸咂摸滋味,說道。
眾多猛虎宗弟子,也是連連點頭。
儘管,他們都是宗門中人,但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如潘星淵所講,那烈陽宗的創宗宗主程路揚的所作所為,的確有些不地道。
人家收留你,培養你,只是礙於族規,沒把女兒嫁給你,你就恩將仇報,領著一幫散修將人家滅族,這到哪都講不出道理。
可是,這畢竟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誠然,潘星淵作為潘家後裔,心存怨念,可怨念無法阻擋時代的洪流,就算潘星淵把烈陽圖收回來,難不成還能復興潘家?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星淵,你能把烈陽圖悄無聲息地弄出來,相信你也能把悄無聲息地送回去,只要你送回去,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短暫的沉默過後,徐大虎咬咬牙,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要知道,就算潘星淵成功的,不被察覺地把烈陽圖送回烈陽宗,其本人仍然是一顆定時炸彈,徐大虎相當於賭上了整個猛虎宗的身家性命。
「送不回去了,已經過去了三天,烈陽宗不可能沒有發現。」
感受到徐大虎的真情實意,潘星淵頗為動容,可他還是搖搖頭,講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這無疑是一個死局。
了解了潘星淵與烈陽圖間的淵源,徐大虎已經不想殺潘星淵了,可現實卻又逼著他做出選擇。
就在現場一片沉默之際,劉青托著下巴喃喃說道:「其實,我更好奇,你是怎麼從守衛森嚴的烈陽宗,把烈陽圖拿出來的?」
「這還重要嗎?」
潘星淵苦笑道。
「很重要。」
劉青沉吟著說道:「你如果能當著我的面,再展示一遍的話,烈陽宗那邊,我幫你搞定,你不用死,烈陽圖也不用還回去。」
「你能搞定烈陽宗?」
潘星淵吃驚地看著劉青。
劉青年紀看起來可並不比他大,而烈陽宗在二等宗門裡面,都屬於拔尖的那撥,光是凝元境強者,就有十幾位。
「別說烈陽宗了,雲夢山里,就沒有我搞不定的宗門。」
劉青大手一揮,自信地說道。
誠然,他現在的境界只是鍊氣境,但背靠著天界,想在雲夢山呼風喚雨,還是比較簡單的。
「師父,他到底是什麼人?」
看著劉青那捨我其誰的模樣,潘星淵不禁望向徐大虎。
「這……」
徐大虎還真說不上來,直到現在,他都沒敢問劉青的名字,至於劉青的出身,就更說不清了。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解決眼下的麻煩,但前提是,我想看看你怎麼使用烈陽圖。」
說到這個份上,劉青也不再藏著掖著。
剛剛他研究了半天烈陽圖,確信烈陽圖是一件比天階仙器還要高端的仙器,其上的聖紋,就已經決定了烈陽圖的檔次。
可也正因為太過高端,即便劉青是術鍊師公會認證的玄階術鍊師,一時間也摸不透烈陽圖中的玄機。
與烈陽圖存在不解之緣的潘星淵,無疑成了劉青唯一的突破口。
「使用談不上,我只能說,我能和烈陽圖建立聯繫。」
為了完成祖訓,潘星淵視死如歸,可真能不死的話,還是不死的好,見劉青言之鑿鑿,他決定信劉青一次。
反正催動烈陽圖,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輕舒一口氣,潘星淵咬破右手食指,而後,就著鮮血,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刷刷點點,畫下幾個詭異的符號。
那幾個詭異的符號,似乎對烈陽圖存在極大的吸引力,本來被劉青拿著的烈陽圖竟劇烈地震顫起來。
劉青沒有壓制烈陽圖的震顫,而是順勢鬆手。
下一刻,懸空的烈陽圖突然消失不見,等再出現時,已經到了潘星淵面前。
「其實,我根本就沒進烈陽宗。」
潘星淵順便解釋道。
烈陽宗是二等宗門,守衛森嚴,以他淬體後期的境界,別說進去了,連大門都無法靠近。
所以,他收回烈陽圖的辦法,其實是遠程召喚。
正因如此,時至今日,烈陽宗那邊,恐怕也不知道是誰拿走了他們的鎮宗之寶。
聽到潘星淵的解釋,看到潘星淵的動作,徐大虎突然意識到,在烈陽圖一事上,他很可能是自尋煩惱。
如果之前,他裝作沒看到烈陽圖,可能烈陽宗永遠都想不到,他們的鎮宗之寶會在一個三等宗門的淬體弟子手中。
然而,他卻選擇了追拿潘星淵,並且是大張旗鼓地追拿。
如今,整個猛虎宗,怕是沒有人不知道,潘星淵偷了烈陽宗的鎮宗之寶,而老話說得好,人多嘴雜,傳到烈陽宗那裡,怕是早晚的事。
當然,這都是徐大虎的想法,劉青根本沒有心思考慮這些,他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潘星淵的手上。
不出意外的話,潘星淵手上的詭異符號,便是破解烈陽圖聖紋的關鍵。
劉青利用真實之眼,觀察那幾個詭異符號,但以前無往而不利的真實之眼,這一次卻失靈了。
沒辦法,劉青只能用肉眼觀察,繼而臨摹。
擁有多個識海,精神力超強的劉青,模仿能力毋庸置疑,只用了幾秒鐘,便將潘星淵手心的詭異符號,印記心中。
而後,劉青咬破手指,學著潘星淵的樣子,在自己的手心刻畫詭異符號。
很快,詭異符號就刻畫好了,然而,漂浮在潘星淵面前的烈陽圖,卻沒有半毛錢的反應。
「失敗了?為什麼失敗呢?」
一番細緻的思考後,劉青覺得問題很可能出現在血上。
如果,僅靠詭異符號就可以召喚烈陽圖,潘星淵拿張紙,拿根筆就好了,又何必咬破自己手指?
換句話說,繪製詭異符號的血,也很重要。
一念於此,劉青馬上走到潘星淵身前,拎起潘星淵還在滴血的手指,重新於手心進行刻畫。
很快,用潘星淵之血,刻畫的詭異符號就成型了。
劉青趁機抹掉潘星淵手心的詭異符號,果然,下一秒,原本追隨潘星淵的烈陽圖轉頭找向劉青。
「怎麼可能!」
看到此番場景,潘星淵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
他為了刻畫那幾個符號,可是根據祖上留下的書信,反覆磨鍊了十幾年,怎麼劉青還不到一分鐘,就學了去?
這就是傳說中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在潘星淵感慨自己十幾年的苦修,都比不上劉青一個呼吸的臨摹時,劉青張開刻畫著詭異符號的手,按向烈陽圖。
「不要!」
潘星淵嚇得一哆嗦,趕緊出聲阻止。
可他的阻止,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不」字還一出口,劉青手心用潘氏鮮血刻畫的詭異符號,就已經和烈陽圖上的聖紋,貼合到一起。
剎那間,烈陽圖上的聖紋,綻放出一道絢麗的光芒。
這道光芒,猶如一道閃電,穿破劉青的掌心,又擊透大廳的屋頂。
而後,光芒炸裂,化為點點星光,而這些星光,又在蔚藍的天空中,映照出一個放大版的烈陽圖。
一上一下,一大一小,真實的與虛擬的烈陽圖交相呼應。
緊接著,天空虛擬的烈陽圖,開始快速下降。
隔在中間的劉青,想躲開,卻發現動彈不得。
幾秒鐘後,兩個烈陽圖合二為一,而被困在中間的劉青,在兩個烈陽圖合二為一的瞬間,陡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