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億……」

  站在騰達大廈頂層落地窗前，二爺突然感覺，樓下的風景沒那麼靚麗了。

  絲毫也感受不到，之前那種俯瞰眾生的成就感。

  而抬頭往上看，二爺卻是能夠清晰感受到，一尊宛如遮天蔽日般的擘天巨人，此刻正默然地俯視著騰達大廈。

  擘天巨人不是別個，正是來自同城的競爭對手——萌芽！

  單季八百億利潤，這很可能是騰達「有生之年」都無法達成的目標。

  怎麼能不絕望？！

  尤其如今的騰達，還正是處在風雨飄搖之際。

  遊戲、社交兩項核心業務，正在青禾集團的不斷擠壓之下，節節敗退，而新業務卻沒有能夠將其轉化為營收，甚至還在持續放血當中。

  使得騰達的資金鍊不斷承壓。

  就在二爺站在窗邊發呆的時候，陸建走了進來，小心翼翼請示說道「老闆，關於之前提議的，對互動娛樂事業群裁員10的事情？」

  之前礽魚的抗議，雖然沒有獲得董事會的支持，終究是暫時擱置了。

  「堅決執行吧！」

  二爺深深看了陸建一眼，這時機，選的可真准。

  「好！」

  陸建同樣的面無表情，他很清楚，趁著這麼一個時間節點，向大老闆匯報裁員的事情，確實是有些不地道，但最容易獲得通過。

  在騰達的營收壓力面前，礽魚的反抗，將變得不值一提。

  事實也果然如此。

  只要能夠達成目標，心機不心機什麼的，其實都無所謂。

  職場誰人不心機？

  「對了，老闆，最近青禾集團旗下的魔音a，漸漸有了一點起色，我們這邊，要加大對短視頻的扶持力度嗎？」

  陸建無疑是聰明的，目標達成之後，立即又匯報起工作。

  顯得盡職盡責。

  之前就說過，在張碩指示下，負責魔音運營的青禾集團，對於魔音a前期的發展，基本就是採取放養模式。

  無論是薇信，還是天天頭條之類的流量平台，都沒有給魔音導流。

  可即便是這樣，憑藉不俗的內容，以及智能化推薦機制，加上萌芽的金字招牌，魔音a的下載量、日活人數，也都是在穩步提升當中。

  截止目前，已經穩穩邁入短視頻a前十序列。

  「你怎麼看？」二爺不答反問。

  「我覺得吧，從海外經驗看，長視頻才是未來流媒體的主流發展方向。至少現在，短視頻還沒有表現出什麼驚人的潛力。」

  陸建還是很迷信海外經驗的，畢竟是以借鑑、跟風起家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

  二爺本人對於短視頻也並不怎麼看好，相比短視頻的不確定性，長視頻只要控制住版權，就能獲得近乎壟斷的地位。

  而版權壟斷，才是最符合騰達調性的。

  更何況說，如今的騰達，也實在是沒有多餘的資源再向短視頻領域傾斜，只能是在長視頻、短視頻之間做一個取捨。

  此事也就就此作罷！

  ………

  阿狸總部。

  「萌芽……」

  如果說，在萌芽主動對外披露財報之後，誰最意難平，那非大爺莫屬。

  蓋因在大爺眼中，千度、騰達都已經有了掉隊的跡象，唯有阿狸還在繼續狂飆突進，至少主業電商是這樣的。

  也就是說——

  三巨頭中，其實只剩下阿狸，還能跟萌芽掰一掰手腕。

  至於說老大哥，江湖地位是有的，但論真正可以動用的資源，其實已經是有心無力，最多也就是在私底下聚會的時候，動動嘴皮子罷了。

  大爺早就準備另起爐灶了。

  可萌芽的財報一出，單季八百餘億的巨額利潤，直接就將大爺心中的最後一絲傲氣，給擊穿成啥也不是，只剩下目瞪口呆。

  雖然這八百億中，其實還有阿狸的一份功勞…

  商場如戰場，既比喻商場兇險，爾虞我詐，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便是說，商業競爭，從來都是以實力為先的。

  萌芽實力擺在那，就是對所有挑戰者最好的威懾！

  誰不懼上三分？

  「張碩這人了不得啊，之前青橙集團不參與外賣、共享單車、網約車的補貼，我還以為說，是萌芽資金鍊緊張，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誰成想，萌芽明明資金充沛，卻能忍住一直不搞補貼。」

  「這樣一種隱忍，委實讓人不寒而慄。」

  大爺不無感慨。

  坐在對面的任逍遙卻是略感詫異，沒記錯的話，他還是第一回，從老闆嘴裡聽到對張碩的正面評價。

  可見這次的事情，對大爺造成的衝擊，屬實是非同小可。

  「是很不可思議！」

  任逍遙也是深以為然，越是了解內情，越是會對萌芽的這種克制感到敬畏，屬實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在這種克制之下，無論是阿諾集團，還是滴答，很難說會是青橙的對手。

  想想就很沮喪！

  ………

  不獨大爺回過味來，在經歷了最初的震撼之後，也有不少聰明的網友，從萌芽的財報當中，解讀出更為深層次的信息。

  「外賣、共享單車、網約車，青橙幾乎都是先行者。是騰達、阿狸之流，通過簡單的複製，然後主動掀起補貼大戰，才有了所謂的後來居上。」

  「強行動用資本的力量，來爭奪原本屬於青橙的市場份額。」

  「之前還以為說，青橙是雙拳難敵四手，萌芽資金鍊緊張，跟騰達、阿狸之流搞不起補貼大戰，這才選擇隱忍。」

  「現在回過頭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萌芽是寧願將資金用於研發，也不參與這種毫無下限，割韭菜式的補貼。如果萌芽這都算是無序擴張，那麼騰達、阿狸之流又算什麼？」

  「事實已經很明顯，想搞無序擴張的並非萌芽，恰恰相反，而是騰達、阿狸之流。只是騰達們的實力不濟，沒有搞成，僅此而已。」

  網友總算是真相了！

  「說的太對了！

  ！」

  「萌芽永遠的神，看以後誰還說萌芽是無序擴張？不是蠢，就是壞！」

  「支持！

  ！」

  「阿狸我不服！

  ！」

  「騰達我沒有招惹你們任何人！

  ！」

  「千度原是我不配，連被拉踩的資格都沒有。」

  這波分析一出，算是徹底扭轉了網上的輿情，不僅解救了萌芽，更是讓萌芽在華夏網友心中的形象更加的高大上。

  還順帶拉踩了一波騰達、阿狸。

  伴隨著三巨頭的落寞，這一場持續了一周多的網絡輿情，總算是落幕。

  於此同時，伴隨著萌芽熱度的暫時消退，騰達卻以另外一種方式出現在輿論焦點，不為別的，正是源於互動娛樂事業群的裁員風波。

  在二爺點頭之後，陸建終於是正式啟動了對互動娛樂事業群的縮減計劃。

  下手毫不留情。

  出現在裁員名單中的騰達員工，不用說，心中自然是有怨氣的，一些內部的聊天記錄，也就很自然地出現在網際網路上。

  「騰達裁員……」

  光是這麼一個關鍵詞組合，就足以在圍脖上引發熱議。

  很快就衝上了熱搜！

  眼下又不是什麼網際網路泡沫時期，恰恰相反，正是移動網際網路蓬勃發展期，騰達這樣的三巨頭之一，竟然開啟裁員，而且力度還這麼大。

  確實是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怎麼會？騰達好歹也是三巨頭之一，不至於吧？」

  「是很不可思議！」

  「沒什麼好奇怪的，騰達這次裁員對象是互動娛樂事業群，主要負責的就是騰達遊戲業務。最近一兩年，騰達遊戲表現如何，不用我多說吧？」

  也有懂行的。

  「說的也是哈，伴隨著青鳥互娛的橫空出世，如今的騰達遊戲，已經跟網抑之流沒什麼兩樣，屬實是落寞了。」

  想到這，不少經歷過騰達遊戲高光時期的玩家，還是忍不住唏噓。

  當然唏噓之後，卻是暢快愜意！

  「活該騰達遊戲要裁員，看看這一兩年，騰達有哪怕一款拿得出手的原創遊戲嗎？無論手遊，還是端游，都是在極致地擺爛，完全沒救了。」

  「只能說，青鳥互娛的光芒太過耀眼。」

  「這都是藉口，青鳥互娛是很強，但也不至於包攬所有的原創啊。更何況說，青鳥互娛又不是全球買買買，憑的都是自身的原創實力。」

  「難不成，原創還有上限不成？」

  「只能說，騰達遊戲本身就這水平，眼下不過只是原形畢露罷了！」

  總體上，網友對於騰達被裁撤的員工，並沒有多少安慰。

  反倒是騰達人事部門發出的裁員通告，

  在網際網路上引起了不少熱議，什麼又是人員優化，又是恭喜提前從騰達結業之類的。

  不明真相的，還以為騰達這不是在裁員，而是在向同行輸送人才呢。

  「優化≠裁員？」

  「哈哈，這就是死鴨子嘴硬！」

  「騰達好歹也是三巨頭之一，我不要面子的嗎？」

  「神特麼的提前結業，還真是不要碧臉。」

  「就是因為要臉啊…」

  「其實也還好吧，之前能夠被騰達錄取，肯定都是很優秀的人才，現在就算被裁撤，出來之後，也是不愁找工作的吧？」也有人反駁。

  騰達畢竟是大廠，玩笑歸玩笑，可也別把豆包不當乾糧。

  畢竟實力擺在那呢。

  想想吧，每年的春招、秋招，多少優秀畢業生，擠破了腦袋，就是想獲得騰達的一份offer？怎麼也不至於說找不到下家。

  「這還真不一定！」

  「首先一點，能夠被騰達裁撤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種能力不太行，或者是工作年限比較長的混子。」

  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乏摸魚划水的，哪怕是大廠。

  「這樣的人，往往都是眼高手低，又在騰達這樣的大廠待慣了，好的沒學會，倒是學了一身的『傲骨』，出了騰達體系就不會幹活的那種。」

  「想要再就業，往往也是高不成，低不就。」

  「至少青鳥互娛是不會要這些被騰達裁撤的人的……」

  網上果然多人才，事實也是如此，對於被騰達裁撤的遊戲人才，青鳥互娛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興趣。

  倒是有不少人向青鳥互娛投放了簡歷，基本都是杳無音信。

  除了網友分析的能力不足，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便是——

  早在去年秋招時，張碩就告知集團人資總監伍佘元，要嚴格控制集團網際網路業務線員工的增長規模，不再搞什麼大規模的招人。

  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最近一年，青鳥互娛的營收雖然是在迅勐增長，但其實一直都沒有新增什麼遊戲工作室，基本上都是原來的班底。

  自然也就不需要大規模招人，更何況說，還是被騰達淘汰的。

  以青鳥互娛如今全球第一大遊戲廠商的金字招牌，想要招攬人才，全球範圍之內，什麼樣的人才招不到？

  很多來自漂亮國、歐羅巴的人才，為了加入青鳥互娛，甚至都願意來到華夏工作，可見青鳥互娛在全球遊戲圈的地位。

  且不說青鳥互娛，甚至就連網抑、炬人之流，對此也是興趣缺缺。

  挑挑揀揀的。

  結果就是，騰達的這一次裁員風波，因著很多被列入裁員名單的員工，沒有能夠找到合適的下家，而在內部鬧得沸沸揚揚。

  「我為騰達流過血，憑什麼說裁員就裁員？」

  「不公平，有黑幕！

  ！」

  「希望集團能夠開通內部調崗，不能就這麼一裁了事。」

  尤其很多背著房貸的老員工，這一突然被裁撤，未來立即一片灰暗，有不少情緒激動的，直接就沖了二爺的辦公室。

  搞得騰達內部是雞飛狗跳。

  而在外界，因著騰達裁員，騰達股價自然也就跟著承壓，連續幾天下跌，甚至已經有評級機構，準備下調對騰達股票的評級。

  但也有另外一種聲音。

  認為騰達此時果斷裁員，壓縮成本，未來未嘗不能浴火重生，畢竟，不是誰，能夠不顧及影響，果斷實施裁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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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騰達的這一步棋，很符合資本的調性。

  ………

  5月25日，星期天。

  今天是萌芽成立四周年的紀念日，按照往年慣例，張碩並沒有搞什麼慶典活動，只是準備邀請一眾高管，簡單在家裡聚一聚。

  順帶聯絡一下感情。

  之前的輿論風波，萌芽雖然安全著陸，但畢竟太過扎眼了。尤其是財報公布之後，更是不知道，明里暗裡的，引起多少人的眼紅跟惦記。

  如果不是有二叔這麼一層關係，張碩都不知道又要面臨多少無形的壓力。

  這種時候，當然是不宜再高調舉行什麼慶典。

  還是要苟住！

  聚會的地點，就選在萌芽產業園別墅區，也就是張碩現在住的大別墅里，由總裁辦簡單組織了一場酒會，就算是慶祝了。

  參加酒會的除了總部高管，杜青青等集團子公司總裁也都特意趕來。

  開什麼玩笑？

  這種難得的跟大老闆私底下親近的機會，沒有一位高管會蠢到不來。

  甚至包括剛剛加入萌芽體系的青檸集團總裁孫陽，也是推掉一切應酬，星期天上午，就眼巴巴坐飛機趕到了濱海城。

  宴會一開始，張碩笑著舉杯，「讓我們先歡迎孫總的加入！」

  「啪啪啪！」

  呂凱、鹿琦、顧銘章等高管也都笑著鼓掌。

  「另外，我再著重介紹一下。」

  因為是私底下的聚會，本身就是用於拉近私人感情，是鼓勵帶家屬的，張碩特意叫上了顧小西，笑著介紹「這是我未婚妻，顧小西。」

  「？？？？」

  這一下，呂凱等高管卻是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紛紛鼓掌。

  對於顧小西，像呂凱、鹿琦這些有心的高管，其實是有所耳聞的，都知道，是張碩這個大老闆的小女朋友。

  蔣悅更是沒少跟顧小西打交道。

  可女朋友跟未婚妻，完全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尤其是以張碩今時今日的地位跟身價，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這個消息被爆出，那顧小西估計就要成為全華夏少女的天敵。

  妥妥的人生贏家！

  不遠處，杜青青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又似乎帶著一絲釋然。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剩下就很隨意了，成群聚在一起，或是聊一些行業八卦，或是聊一聊國際新聞，又或者聊著家常。

  比如蔣悅、杜青青兩人，就拉著顧小西討論保養之道。

  鹿琦舉著酒杯，湊過來跟張碩敬酒，笑著說道「董事長，恭喜啊，準備什麼時候辦婚禮？可一定要給我請柬。不然，我厚著臉皮，也要討一杯喜酒喝。」

  聽到這話，呂凱等人也都豎起耳朵。

  這可是大事。

  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說是萌芽的大事。

  「國慶吧。」

  見一眾高管眼神熱切，張碩也是知道，沒這麼好打發，但還是鄭重強調，「我們都計劃好了，婚禮一切從簡，不搞大操大辦。」

  「懂！」

  鹿琦等人都是聰明人，自然也是心領神會，隨即轉移話題，「董事長，還記得青鳥互娛原美術總監齊玉嗎？」

  「怎麼不記得。」

  對齊玉，張碩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最早他收購青鳥互娛的時候，運營總監劉曉輝、美術總監齊玉，基本可以算是左膀右臂，為青鳥互娛前期的成功，都立下過汗馬功勞。

  以至於說。

  後續張碩原本是安排齊玉前往京師，主持火鳳凰工作室的，在齊玉以家庭原因拒絕之後，仍舊安排其擔任美術總監一職。

  再後來。

  青鳥互娛整體搬遷到山城，齊玉還是因為家庭原因，遺憾從青鳥互娛辭職，陰差陽錯之下被騰達招攬，再次獲得重用。

  「咳，這一次騰達互動娛樂事業群裁員，齊玉也在其中。」鹿琦說。

  「意料之中的事。」

  張碩並不感到意外。

  當初騰達將齊玉挖走，並許以高位，看中齊玉的能力還在次要，更重要的還是想通過齊玉，挖掘到一些青鳥互娛成功的秘密。

  但青鳥互娛其實並沒有什麼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開掛的張碩。

  時至今日，世易時移，騰達的遊戲業務不僅沒有起色，反而日暮西山，齊玉作為空降者，自然會被礽魚列入到第一批的清洗名單之中。

  不止是齊玉。

  騰達互動娛樂事業群這一波裁員計劃中，當初騰達費盡心機從青鳥互娛挖走的策劃、美工等，基本也都在裁員序列當中。

  可謂是一報還一報。

  「咳，聽曹總說，齊玉向青鳥互娛遞交了簡歷。董事長，您看，這事要怎麼處理？」原本這種事情是不需要捅到張碩這的。

  只因齊玉太過特殊。

  「走正常流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用諮詢我的意見。」

  張碩神情平靜。

  他之前已經為齊玉破過一次例，沒理由說，再去顧念舊情。

  更何況說，如今的青鳥互娛，其實早就沒有了齊玉的位置，哪怕齊玉這次願意撇開家庭因素，遠赴山城，也是不可能的了。

  「明白了！」

  鹿琦也是心領神會，這自然是要拒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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