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驚人密辛

  侯君集寧願相信漢王李元昌,也不願相信長孫沖。

  李元昌與皇帝之間的芥蒂,侯君集一清二楚,而且此人文武全才,若非因李建成的死而不願為皇帝效力,其人所能取得的成就,怕是不會低於李道宗,況且他乃是高祖皇帝之子,身份比李道宗又高了一等,「皇室第一親王」的名頭實在是實至名歸。

  反觀長孫沖,聰明倒是聰明,卻到處顯擺他的小聰明,從不肯腳踏實地的辦事。神機營雖說是由房俊一手創建,可房俊已然離開神機營數月,長孫沖卻已然不能全盤掌控,可見此人眼高手低,才能有限。

  只是侯君集本就沒有對長孫沖報以多大期待,只要他能跟著參與進來,事後自己自然將黑鍋推到長孫沖腦袋上,這小子雖然無能,但身份高貴,做個替死鬼綽綽有餘……

  侯君集可不願自己背負弒君的惡名。

  李元昌說道:「將軍不必擔憂,長孫駙馬今日已然將神機營上下徹底清洗,全部安插進長孫家的嫡系親信,到時候必然以長孫駙馬馬首是瞻。」

  「呵呵,那就好。」侯君集將擦拭得雪亮的橫刀放在面前案几上,不屑的笑了笑。

  人家房俊能白手起家憑空創建一支神機營,在西域兩戰皆打破突厥狼騎,戰功赫赫威震西域。長孫沖卻是面對一個沒有了房俊的神機營,尚需家族的助力方能完全掌控,這長孫沖比之房俊,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深深吸了口氣,侯君集目光灼灼的盯著李元昌:「如此,便有勞漢王從中協調調度,此次行事,關係你我身家性命,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大家同心戮力,共創大業吧!」

  李元昌霍然起身,抱拳道:「甘為大將軍驅策!」

  侯君集面容一整,肅然道:「為太子殿下效死而已!」

  *****

  房俊跟在李道宗身後,除了雅室,沿著走廊走了不遠,在另一處雅室的門外站定。

  老鴇進去室內,片刻出來,身後已然跟著一位身姿纖美面容精緻的女孩。

  一見到李道宗負手站在門口,那女孩趕緊盈盈下拜,嬌聲道:「奴婢翠奴,見過王爺。」

  李道宗嗯了一聲:「平身吧。那位長孫家的管事,有何可疑之處?」

  「諾!」

  翠奴起身,俏立一旁,低聲道:「這位長孫家的管事,名喚長孫寶,雖然姓長孫,實則卻並不是長孫家的同族,而是趙國公在其年幼之時買入府中的。只是此人聰慧好學,甚得趙國公的信任,在國公府里忝為管事,地位比之一般的長孫家族人還高上幾分。據他所說,此次奉了長孫家少主之命,幹了一件大事,擔上潑天的干係,是以長孫少主賞賜了他大筆錢財,並嚴令其必須遠走高飛,今生今世都不得再回長安。奴婢覺得此人言語之間頗為急切,所說的話可信度甚高,而且,奴婢也知道,最近長安城裡發生的所謂稱得上潑天干係的大事,也就唯有魏王殿下遇刺一事,所以奴婢便向媽媽稟告……」

  此女不僅容顏殊麗,聲音嬌嫩如黃鸝鳴柳甚是好聽,兼且語調不疾不徐,言辭組織合理,條理分明,確實當得起「才女」之名,只可惜淪落風塵……

  房俊不歧視某一個行業,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古往今來,對於女子來說一個清白的身世是何等重要。

  李道宗默默聽完,略作沉吟,便道:「很好,從今以後,爾可搬出此處,去後院居住吧。」

  翠奴聞言,嬌顏浮現驚喜之色,「噗通」一聲跪地,喜極而泣道:「多謝王爺大恩!」

  醉仙樓中,規矩森嚴,等級更是森嚴。

  所有的姑娘都分成等級,等級越高,待遇自然越好。

  而能夠搬入後院那一幢幢孤立的小樓,是每一個尚未掛牌梳攏的姑娘之夢想所在!搬入後院小樓,便意味著成為醉仙樓的當家姑娘,自此以後,可隨自己的心意選擇客人,若是哪一天遇到喜歡的人,可以直接交出贖身銀錢,從良嫁人!

  與迎來送往周旋在一群粗鄙匹夫之間曲意奉承婉轉相就相比,不啻於一步登天!

  李道宗面容嚴肅,冷聲道:「但你得記住,今日之事,最好這一輩子都死死的咽在肚子裡,若是被本王聽到一絲半點風聲,可就莫怪本王無情了!」

  堂堂皇室第一郡王的威壓,也不是說著玩的!

  翠奴嬌軀一顫,連忙點頭應是。

  她不是傻瓜,既然自己能得到如此不可思議的賞賜,那就證明今日之事萬分重要,自然不敢隨便出去亂說。

  李道宗點點頭,一揮手,身後默然肅立的幾個侍衛,便腳步迅捷的沖入雅室之內。

  室內傳出幾聲驚呼,並未有幾聲打鬥,便沉寂下來。

  看來這是長孫府上的一位謀士,專職出謀劃策疑惑這居中聯絡,並不是什麼高手,房俊想著……

  片刻之後,醉仙樓後院的一間密室之內。

  那位長孫家的管事被綁住手腳,嘴裡堵了一塊破布,死狗一般被幾名侍衛抬進來,丟在地上。

  房俊走上前去瞅了瞅,見這人面目俊秀,三十許年紀,保養的很是白淨的臉上一塊青一塊紫,大抵是剛剛反抗的時候被揍得。

  李道宗命人取下他嘴裡的破布,尚未發問,這人便大叫道:「饒命!幾位好漢饒命!諸位想必是謀取錢財吧?要多少你沒說,千萬別殺掉我!」

  房俊一聽,笑道:「原來是個怕死的,可以省事不少。」

  在他想來,長孫沖安排去辦事的人,怎麼的也得是心腹死士這個級別的,即便失手,也不至於將他供出來。想要讓這人說實話,必然要大刑侍候,頗費一番手腳。

  卻沒想到居然是個軟骨頭……

  李道宗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此人已知自己身陷險境,是以想要遠走高飛,卻又捨不得一個青樓的姑娘,不惜以身犯險,可見必是貪念太重之輩,這等人,自然惜命怕死!」

  房俊點頭贊同,這位江夏郡王果然不簡單,只是從性格行事上便推斷出此人的性情,可謂見微知著,深懂人心。

  房俊便吩咐侍衛取來一壺開水,一柄剪刀。

  李道宗不解,問道:「既然此人怕死,何須這許多手腳?」

  「王爺有所不知,越是這等貪生怕死之人,就越是奸猾狡詐,你怎知他說出的話,是真是假?莫不如先給他上上刑,震懾住他的膽子,才不敢胡言亂語。」房俊笑吟吟的說道。

  李道宗不置可否,命人取來兩把椅子,施施然坐下看戲。

  那長孫府的管事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哀求道:「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房俊湊過去,也不問話,命人摁住他的四肢,解開褲袋,露出那雀雀來。然後示意身邊的一名侍衛,拎起水壺,將壺嘴對準雀雀,一股冒著水汽的開水白練一般傾斜而出,澆在雀雀上……

  「啊……」長孫家的管事痛的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求求你,你問吧,問什麼我都說……」

  房俊卻充耳不聞,讓侍衛拿起剪刀:「你看,都快燙熟了,你沿著根部剪下來,動作要快,這樣不會流太多的血……」

  那侍衛一臉懵逼,全身惡寒,這也太毒了吧?

  長孫家的管事更是覺得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動刑咱沒話說,誰叫落到你們的手裡呢?可也麼你好歹也得先問點什麼,然後我不說,再然後你才能動刑,這是基本套路好吧?

  娘咧!你啥都不問,上來就要把咱的小雀雀玩廢了,這黑臉的小子簡直就是魔鬼啊!

  他奮力掙扎著,大聲哀嚎:「求求你了,你問吧,快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