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最後的夏天(9)

  第二天暑假來臨,我一早就騎上自行車飛馳在大街小巷,路邊的一切都像是在向後跑一樣,

  我來到神社的山下,楓凜的自行車早就停放在那裡,我停靠住自行車,奔跑上山來到神社的屋後,一眼看到楓凜正坐在木椅上。

  【早上好,楓凜!】

  【早上好,真我。】

  【小花呢?】

  【剛才餵了奶,現在已經睡著了。】

  我走近一看,楓凜的兩條纖細的腿上,一隻小小的花色毛團正躺在那裡,安詳的睡著。

  【我來的時候,它好好的待在窩裡哦。】

  【這樣啊,小花是好孩子呢。】

  真我說著一邊把臉貼近熟睡中的小花嘴裡輕聲念叨著小貓的名字,

  楓凜看著真我貼近雙腿,臉頰出現一抹紅色似乎是不好意思,隨後把頭轉向一邊,強忍著笑意。但隨後便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真我聽到笑聲後轉頭詫異的看向楓凜,沒能明白怎麼回事。隨後摘下背包從背包里掏出了彩筆和繪畫本。

  【我們一起來製作小花的領養告示吧,製作好後貼在公告欄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楓凜聽後笑聲更加止不住。

  【我說錯什麼了嗎?】

  我看著楓凜大笑不止,以為我說錯了什麼,惹的她一直發笑。隨後楓凜轉身把手伸進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了和我一模一樣的彩筆和繪畫本。

  【我們果然會想到一塊去啊!】

  我看到楓凜準備出和我一樣時,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楓凜,用繪畫本擋住下半邊臉。

  【一起來吧!】

  隨後我和楓凜一起開始製作,在這期間我們各自展現畫工,並且在繪畫紙上貼了小花的照片,這時小花也來湊熱鬧想蹦上木椅,但是只是抓住了木椅邊,吊在空中進退兩難,好不滑稽。

  製作完成後我和楓凜奔走在大街小巷裡,在每一個能貼告示的地方,張貼領養的海報。

  有時,我會讓小花躺在我的腿上,小花會吮吸我的手指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我對此會感到一種母性的感覺。

  晚上,我連夜為小花趕製逗貓棒,第二天我和楓凜一起來到神社下,看望小花,但是這一次小花沒有像往常一樣,跑出來迎接我們。

  【小花沒有在。】

  【我們趕快去找一找吧。】

  我手中拿著昨夜編織好的逗貓棒在神社周圍焦急的尋找著小花,楓凜和我跑到神社旁的大樹邊停下。

  【沒有找到,小花不見了!】

  【我們在找一找吧。】

  我們正要在動身時。突然一聲喵叫,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和楓凜抬頭向大樹上一看,在樹上一支粗大的樹枝中小花正趴在那裡,呼喚著我們,似乎是在邀請我們一起上來玩。

  我和楓凜見後心中大驚,我扔下背包和逗貓棒,急忙像猴子一樣爬上大樹,終於費勁力氣爬到小花所在的枝幹上。

  【小花,乖,到我這裡來。】

  我慢慢的接近,輕聲的對小花說,最後小花見我接近,反方向向枝幹另一邊跑去。最後小花停在枝幹的前端,立在上邊,我摸索著來到小花身邊,楓凜也跟著爬來到一邊。

  小花停留的地方像是一個天然的瞭望台,我和楓凜在這天然的瞭望台上高空遠眺,山下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真我,收養有消息了嗎?】

  這一天楓凜坐在木椅上戴著遮陽帽,問起收養的情況。我坐在草地上正和小花玩撿球的遊戲。

  【還沒有。】

  我隨手把球一丟,小花立馬奔向球的方向。

  【這樣啊。】

  【領養,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過不會有事的,總有一天會被領養的。】

  這一天晚上,我翻找著手機里小花的照片,突然看到一張不知是什麼時候拍的一張照片。

  楓凜的腿上小花正在那裡趴著,楓凜正微笑著看著小花。我一時之間看著照片望的出奇。突然感到一陣羞恥,連忙關閉手機。

  這天夜裡我在為小花準備新的玩具,不知不覺間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此時已經是深夜,突然一聲聲雷鳴響起,狂風大作傾盆的大雨落下,拍打在窗戶上,我迷迷糊糊的被吵醒,醒來意識到情況不對,急忙起身向窗外看去。

  心中升起數不盡的擔憂,我披上雨衣奪門而出,在大街上頂著狂風暴雨,狂奔了起來。

  密集的雨點使我難以睜開眼,繼續向前奔跑在街道的十字路口處,看到一個披著黃色的雨披拿著粉色傘的身影,同樣在奔跑。

  逐漸接近發現是楓凜,隨後我們一同跑到山下,登山階時雨水已經在山上凝成了一股水流,從山上傾瀉而下。

  【真我,快看!】

  楓凜手指向一個繡球,正被湍急的水流衝下。我們急忙跑去撿起,我看著衝來的繡球,暗自咬牙,逆著水流衝上石階,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朝我奔來。

  【小花!】

  我看到小花正奔跑著停到石階最上層,楓凜衝過去,從懷裡拿出一條毛巾披在被澆了個透的小花身上。之後我們抱起小花跑到神社下。

  【太好了,小花沒事!】

  楓凜用毛巾包裹住小花,小花正在喵喵叫著。

  【啊,真的嚇死我了。】

  我接過小花用臉緊緊貼著小花,小花也用臉蹭著我的臉。楓凜這時從懷中拿出另一條毛巾披在我的頭髮上擦拭著頭髮上的雨水。

  清晨,雨漸漸停止,雨過天晴後的一抹陽光照了過來,楓凜和真我面對面躺在神社裡,中間的是被毛巾包裹的小花,陽光撒在他們身上,暖流席捲在他們身體,每一個都睡得很安詳。

  時間緩緩流逝,暑假也過去了一半,這一天我和楓凜像往常一樣,陪伴著小花。

  【吶,真我我再去和家裡爭取一下吧!】

  楓凜坐在木椅上對我說。

  【把小花寄養在我家裡。】

  【好,真的是太好了,這樣的話就能和小花一直在一起了!】

  我聽後心中是萬分高興,這樣小花就有了著落了。

  【那個…我可以常去探望嗎?】

  【來見我嗎?】

  楓凜問著我。

  【嗚呃…那個當然是去見小花嘛。】

  【什麼嗎,原來不想見我。】

  楓凜抱起小花,打趣的說。

  【唉,我才沒有那麼說。】

  突然意識到我中了楓凜的計,尷尬的臉必不可免的紅了起來。

  【你們真的是!!!】

  夏日如同夢幻的泡泡,斑斕美麗而短暫。

  於是這一天楓凜興奮的找到我,看起來是有什麼天大的好消息。

  【同意了!家裡同意我領養小花了!】

  【真的!太好了!】

  我聽到楓凜帶來的消息激動萬分,甚至差點尖叫起來。

  【我還為小花準備了這個。】

  說著楓凜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嶄新的粉色帶有花印的貓用項圈,上面還繫著一個鈴鐺。

  【不錯欸,很適合小花。】

  【我們趕快去接小花回家吧!】

  隨後我和楓凜趕到山上,這裡一切依舊。我們來到神社偏僻廢棄的木牆邊,尋找小花。當我伏身看向木牆裡,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沒有小花的蹤影。

  【可能跑出去玩了吧。】

  我探出頭轉身安慰楓凜的說著。隨後我們一起來到小花經常去玩耍的草地上,那裡開遍了野花。

  【小花?】

  【小花?】

  【真是的,馬上要成為楓凜家的人了,不能這麼攜帶嘛。】

  我看向四周尋找著小花,一邊說著,但還是沒有看到小花的蹤影。楓凜的眼神中開始有些不安。

  時間一點點點過去了,太陽開始西斜,小花常爬的大樹,角落的雜物堆,神社下的四周,都不見小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我和楓凜愈來愈焦急,我臉上的汗開始增多,心中不敢胡亂猜測,心中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穩定。

  【那個會不會是跑到山下去了。】

  楓凜和我匯合後說。

  【我去山下看看。】

  我和楓凜商量著,準備立刻在去找。

  【媽媽,你看!】

  突然一聲稚嫩孩童的聲音傳來,吸引了我和楓凜的注意,尋著看去是山下圍欄旁的兩個孩子,正開心的向他們的母親看著什麼。

  【怎麼了?】

  兩個孩子的媽媽說。

  【哥哥,剛才撿到一隻小貓!】

  【是我剛才在台階那裡撿到的。】

  兩個孩子,稍大的男孩懷裡正抱著一隻三花小貓,稍小的女孩開心的看著哥哥懷裡的小貓。

  【可以養嗎?可以嗎?】

  【這個。】

  女孩在請求母親收養小花,我和楓凜站在神社的台階上,看著這一切,這時我準備過去說明這一切。

  【它長的很像去貓國的lucky,軟軟的,顏色也一樣!】

  【嗯,還真是很像呢。】

  聽到他們的談話,我剛邁出的腳步戛然而止,像是被踩了剎車的汽車,呆呆的立在原地,

  【一定是lucky從貓國回來看我們了。】

  男孩看著懷裡的小花說著,眼神無比憐惜。

  【一定是這樣的。】

  兩個孩子對媽媽說著,懷裡的小花這時也合時宜的叫了一聲。

  【你看,就是這樣的。】

  【lucky回來了。】

  【嗯,這樣又可以在一起了呢!】

  母親同意了兩個孩子的請求,這讓兩個孩子欣喜若狂,眼神中出現了神光。

  【lucky的東西沒扔太好了,這樣就可以在一起玩了。】

  【以後要一直在一起啊,lucky。】

  母親和兩個孩子抱著小花,開始一起準備回家,我心中一陣不快,這算什麼,我咬這牙,準備前去向這一家人說明,此時身體仿佛充滿了力量,我開始向前走去準備說明一切,要回小花。

  站在石階上剛準備邁出第一步,突然手腕被緊緊抓住,我宛如一匹被韁繩束縛的烈馬,抓著韁繩的人是楓凜。

  我轉頭看向楓凜,楓凜一言不發,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我明白了楓凜的意思,心中感到遺憾,與悲傷。

  母親和兩個孩子沿著柵欄逐漸走遠,不見了身影,小貓的叫聲也從一開始的清晰,隨著一家人的身影遠去慢慢的消失不見,小花離開了我們…

  有時愛不止是纏綿,有時愛可以是放手,儘管會撕裂心臟痛苦萬分…

  落日下的紅霞好似燒開了半邊天,我和楓凜沉默著走在海邊的街道上,沉默著,把曾經張貼的領養海報一個個撕下。

  最後我和楓凜走在海邊的街道上,海鷗沿著海岸線飛翔著。落日的紅霞披在我們身上,突然楓凜攥在手中貓鈴鐺的聲響響起,我們聽到了鈴鐺的迴響,停止了腳步。

  我轉身看向楓凜,楓凜一直在低著頭。

  【太好了,】

  楓凜停止了一路上的沉默,開口說著,楓凜把手中的貓鈴鐺拿起到面前,緊緊握住,淚水在臉上不斷滑落,滴下在空中,隨後直直墜在地上,聽不見一點聲響。

  【看起來很幸福真的是太好了!】

  楓凜帶著哽咽的嗓音說,一直看著手中的貓鈴鐺,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一聲聲清脆的鈴聲響起,楓凜隨後閉上眼睛,淚水像是關不住的閘門一樣,不斷從閉上的雙眼中溢出滑落滴下。

  【一定會,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吧。】

  楓凜的哽咽聲不斷傳來,我這時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此刻我們一同流這眼淚,心中的悲傷無以復加。

  真我,這時牽起楓凜微微顫抖的雙手,帶著嘶啞的聲音說。

  【小花,一定會變得幸福的。】

  日頭西下在真我和楓凜之間的那片天上,海歐沿著海岸線開始鳴叫,天邊燒起燦爛的紅霞,映照在兩人的臉龐,街道上稀稀拉拉飛馳的汽車不斷掠過,發出劃破空氣的聲響。

  真我眼神堅定的看著楓凜,緊緊握住了楓凜微微顫抖的手。

  【楓凜會變的幸福……】

  【我一定會讓楓凜變得幸福,一定……一定………】

  這時楓凜停止哭泣,海鷗飛離海岸線,街道上空無一物,只剩下在夕陽的紅霞下,緊緊牽著手的兩人………

  咽下苦澀不甘的滋味,帶著遺憾銘刻在心頭,多年以後懷著對青春的記憶,感受獨屬於青春的那份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