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的眼帘順了很多。
這是被生活壓的。
因為失去了大小姐的光環,失去了可以支配的一切。
他爸媽也在工作,雖然不能東山再起了,可一家人至少還在一起。
日子過的是拮据了一點,但總歸還過得去。
雲來倒是沒說什麼話。
袁瑜曼過成什麼樣跟她沒什麼關係。
她走到今日這步也全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跟她沒什麼意義。
懶洋洋的嗯了一聲,雲來道:「日子,細水長流。孟夫人,走吧。」
甩手往後一背,她喊著孟夫人。
孟夫人應聲,多看了袁瑜曼一眼,跟上雲來走了。
袁瑜曼只覺得渾身上下冰涼的很!
雲來對她的態度太過冷漠了。
下意識的。
她道:「雲來,這家酒店是你大哥開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故意在戳人心一樣。
雲來哦了一聲:「哦。」
然後繼續往定好的包間走。
管他誰開的,她是吃飯又不是敘舊。
孟常聽到這家酒樓是桑淮開的,當下扭頭就想走啊!
他對桑淮可以說是從內心散發的。
不為別的。
單單只是因為他們曾經聯手想害死領導。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初領導假死那場。
若她當時真死了。
現在宣城京都怕已經被邪會組織徹底浸透了。
「走,吃別家!」
上去就要拽雲來。
雲來被他整笑了。
孟夫人則是哎了一聲,一把打開了他的手。
「桑家人開的又怎樣?現在的雲先生今非昔比,也早已不是以前那個桑家小小姐!再說了,桑六小姐早就已經不復存在,現在的雲先生是大家的雲先生,有什麼好退避的?世界這么小,該遇到還遇到!這次不說開,下次見面了還這樣啊?」
孟常:「不是,媽,你不知道發生過什麼,這個事情說開就行的。總而言之,先離開。」
作勢又要拽雲來。
雲來也有打算要走。
有的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有的時候,那多一事就是會找上她。
例如。
桑家人的忽然出現。
雲來幾人都已經走到酒樓大門口了。
被堵住了。
堵住她的還不是別人。
正是,桑淮,桑回跟桑夫人。
三人對比起早前,樣子都發生了變化。
桑淮變得有些滄桑的。
桑回穩重了。
至於桑夫人,沒了以前貴婦人的姿態,頭髮多了白色鬢角。
三人就堵在門口!
桑夫人直接就哭出來了。
望著雲來那日思夜想的臉,她哭的不能自已。
那個在醫院走廊里主動幫她的姑娘。
那個坐在卦攤前慢條斯理收拾著破散的姑娘。
那個站在眾人面前,雲淡風輕,始終保持著自己的姑娘。
是她嫌棄丟失了十六年的女兒。
也是別人口中尊敬無比的雲先生。
「雲來...」
她顫抖著聲音喊雲來。
桑回直接一整個一眼萬年!
「雲來,你回來了!」
作勢還想靠近雲來。
孟常不爽的擋到了雲來面前,哎哎了好幾聲,直接隔開了桑回跟雲來之間的距離。
孟常:「桑五少,有事說事,我家領導日理萬機,沒空跟你敘舊。」
桑回被攔,沒有生氣,只是望著雲來,一臉討好。
「雲來,我給你準備了見面禮!我們可以去包間裡,邊吃邊說!」
手指著後面的包間。
桑夫人也趕緊道:「對啊,咱們邊吃邊說!雲來,我們母女好久沒見了,媽想你想的厲害。」
她說的那個媽字,氣都虛了。
孟常臉上的不耐煩已經快要溢出表面了。
雲來對忽然出現的桑家人倒也沒多少的意外。
畢竟,酒樓是桑淮開的。
能第一時間她來,也是正常。
將擋在面前的孟常輕輕推開,雲來還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笑的有些淡泊。
「桑夫人,有些話我說出來不好聽,所以你們儘量避免讓我說出那些不好聽的話來。這次回宣城,我並非是無事,真是有事回來且事情棘手緊急。所以,還請你們在這期間看見我,權當看不見,也好免去我們在這裡耽誤時間。」
說完,她拉著孟常道:「走吧,回包間吃飯。我想桑夫人他們不是不知禮的,先把肚子填飽了,晚上還有要事處理呢。」
跟沒事兒人一樣。
雲來都這麼說了,桑夫人他們還能講什麼?
那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也只能往回咽!
桑回早就開始怕雲來了。
從那件事情後,他看雲來都是心虛的。
至於桑淮。
他沉默不語。
不會說話的人不配擁有說話的餘地。
孟夫人親昵的拉著雲來,故意般撫摸雲來的頭髮,眼神往後瞥。
桑夫人看著孟夫人跟雲來,那眼神望穿秋水都不為過。
「切,假模假樣。」
走進包廂後,孟夫人忍不住吐槽。
雲來也只當是沒聽見。
這一頓飯,吃的還算是滿意。
口味菜色確實不錯。
桑家人還算是識趣,沒來打擾他們乾飯。
吃完飯,孟夫人跟孟先生就訂了酒店。
最搞笑的是!
他們倆連帶著自家兒子的酒店一起訂了....
孟常到父母走了都搞不明白。
為啥他有家不能回,非要住酒店?
酒店能有家裡舒服?
憂愁的坐在雲來的豪華總統套房客廳里,孟常抖著腿,想不明白。
雲來洗漱完換了一套粗布麻衣,出來就看見孟常一臉煩悶,忍不住道:「你都這樣快一個多小時了,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孟常悶悶的嗯了一聲:「嗯,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我爸媽為啥不讓我回家。咱家是大別墅,多一個你一個我也不占位置,幹啥非要把我們扔到酒店來?又為啥我住普通豪華間,領導你住總統大套房。」
好!
聽到重點了。
雲來裝作沒聽明白,起身,往臥室方向去,動作一氣呵成:「嗯,對啊,為什麼呢?」
孟常盯著雲來看,見她走,開口問:「咱們今晚幹嘛去啊?不是說回來找地府的嗎?」
雲來頭也沒回:「你都說了是晚上,現在才幾點,當然要先休息。」
孟常:「領導你不是睡不著麼!」
雲來:「山精族長給了寶貝,已經可以睡了,你也休息吧。不介意的話,沙發隨便躺。」
孟常低頭看了一眼沙發。
別說,這沙發還挺好。
領導都發話了,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睡了。
兩人再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而且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雲來拉開窗簾,看到這詭異的黑夜時,忍不住皺眉:「黑的有點不正常。」
轉身,走出臥室。
她走到了提前擺放好的祖師畫像前。
先是拿出了一把香點燃,然後朝著祖師爺拜了拜,將香插進了香爐里。
猛然間,她忽然想起來之前祁肆憶打電話告訴她,說宣城死人的事情。
什麼水鬼作亂好像。
水鬼...
她回頭望著玻璃外的天。
水色氣真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