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來沉吟了一下,緩聲道:「好,辛苦你們了。」
三隻小鬼搖頭,還有些不好意思看雲來。
又寒暄了兩句,三隻小鬼才離開了這裡。
雲來晃悠晃悠從一樓又上了二樓。
崔催催正好起夜,看到雲來從一樓上來,惺忪著雙眼問道:「前輩,大晚上不睡覺你幹嘛呢?」
推門進屋,雲來故意道:「約會去了。」
約會兩個字讓崔催催的瞌睡蟲瞬間消失不見了!
約會?!前輩居然凌晨二半夜跟人出去約會?!
不對,也可能是跟鬼出去約會了!
畢竟前輩對鬼感興趣的程度超過了人。
啪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崔催催跑去衛生間放水。
因為前一天雲來的擔憂,接下來的兩天宣城裡面的巡邏警惕明顯變高了。
交警也從每個路口一個兩個變成了四個五個。
尤其是人多或是稍偏一點的角落,基本上都能看到穿著便衣的靈組成員跟天師盟的天師。
崔催催第二天就出去了,跟景州他們在宣城的各個機會點布陣。
只有雲來自己,這兩日未曾出門。
期間,白乘風給她來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說的是鍾子瑩的事情。
上次鍾子瑩喊白警官雲來就已經想到白乘風是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察了。
而白乘風上來第一句就是:雲小姐,屍體不見了。
雲來盤膝收氣,眉頭可見的蹙了蹙。
身子往手機旁趴了趴:「屍體自己長腿跑了?」
白乘風趕忙道:「不是!是不見了!」
雲來:「那不就是屍體長腿跑了。」
白乘風語塞,倒也可以這麼想,但想的有點離譜。
雲來:「把地址甩給我,馬上過去。」
白乘風哎了一聲,將地理位置發給了雲來。
雲來收拾收拾,將法器摞了摞,背包出門了。
白乘風給的地址不是警局的地址,而是鍾子瑩家的的地址。
等雲來打車到的時候才發現,鍾子瑩家的小區竟然就在賀明住的小區附近。
要不說有錢人都是鄰居呢。
只不過賀明住別墅,鍾子瑩是住小區。
兩個人距離隔了一條街,倒也沒那麼遙遠。
一路走到鍾子瑩的小區裡面,雲來老遠就看見一群人窩在一棟樓下。
樓下搭著靈棚,喇叭不吹,場面也不鬧,安靜的要死。
白乘風正跟幾個女警察輪流安慰鍾子瑩。
鍾子瑩神情呆滯,坐在凳子上始終一言不發。
就這麼木木的盯著前方。
連眼淚都已經哭不出來了。
對旁人說的話更是視若罔聞。
一旁的鄰居有那麼幾個嚼舌根的,小聲低語。
「鍾碩擱外面造孽了,屍體都被人偷了!」
「鍾家兄妹倆也可憐,父母早逝,如今哥哥沒了也就算了,屍體也沒了,慘喲。」
「子瑩一看就命硬,刑克。」
「還別說真是,當年鍾家父母剛生下子瑩沒多久就出車禍人亡了。他哥哥出去打工也是因為想讓妹妹過好日子,人就這麼沒了。說不定真是子瑩命硬,專克親人呢。」
你一句我一句,這些難聽的話即便再小聲,也都被人聽見了。
白乘風也是沒有父母,但有個妹妹的人,他知道這種失去親人的感覺。
當即便黑了臉。
正要呵斥那些嚼舌根的人,不遠處傳來了雲來調侃似的詢問聲。
「哇,這麼多人啊?聊什麼呢?加我一個唄。」
驚喜的朝著雲來看去,白乘風就沒覺得自己有這麼高興過!
「雲小姐!」
趕緊迎上去。
雲來擺手,往後一背,優哉游哉的逛到了那幾個人面前。
繼續道:「這麼會聊天?帶我一個唄,我也想聽聽你們在聊什麼。」
幾個人臉色一難看,訕訕笑著,你拽著我我拽著你,跑了。
等人走了,雲來才收了白眼掂掂袖子,手指靈棚道:「把棚子撤了吧,看著鬧心。」
早就等在一旁的人,二話不說上去就開始拆靈棚!
鍾子瑩一聽要拆靈棚,身子一直,嘶吼叫道:「不許拆!我哥哥的葬禮還沒結束!不許拆!」
她上去一把抓住要拆靈棚人的手。
拆靈棚的人也是滿臉不忍心,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兩個女警察上前各自拉著鍾子瑩的手臂,柔聲勸誡。
「鍾小姐,鍾先生現在屍體不見了,這靈棚就算是不拆搭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對啊,鍾小姐,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鍾先生的屍體,讓鍾先生可以安息。」
死活就是不鬆手,鍾子瑩哇的一下哭的撕心裂肺:「我不要!我要我哥哥,我要我哥哥!」
她身子順著靈棚往下滑,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聲音嘶啞,帶著悲痛:「鍾碩,鍾碩,你回來,你快回來!鍾碩!」
她一遍一遍喊著鍾碩的名字,一遍一遍叫他回來。
可風吹過的空氣中除了寂靜,什麼回答都沒有。
白乘風看的心裡難受,幾個警察也是跟著掉眼淚,更別說還沒走的其他人。
雲來沒有什麼親情概念,但她能感受到鍾子瑩的絕望。
就跟當年她被養父母丟在路邊,絕望到極點一樣。
誰都沒有去阻攔鍾子瑩,鍾子瑩就趴在地上哭,趴在地上叫。
警方將小區監控都給翻了一遍,所有肉眼能見的畫面里都沒有出現過鍾碩的身影。
白乘風加派人手在小區里搜索,連化糞池都搜索遍了,仍然沒有任何結果。
鍾子瑩哭暈過去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跟了兩個女警察過去。
到晚上為止,靈棚拆了,靈堂扯了,人散了。
小區只剩下了白乘風跟雲來料理後面的事情。
後半夜,所有的事情才處理完畢。
雲來這才有空坐下來詢問發生什麼了。
白乘風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才道:「說是舉辦喪禮的時候,屍體忽然消失了。鍾子瑩本來在裡面守靈棚,中途被人叫出去了一趟,放置棺材的棚里就沒有安排其他的人在。鍾子瑩說,等她忙完回來的時候棺材裡的屍體就已經不見了。」
雲來:「屍檢報告出來了嗎?」
白乘風:「出來了。失足墜崖,找到的時候屍體在崖低縫隙里,身上全都是石頭剮蹭的傷痕,頭骨裂了,死狀很慘。」
雲來:「屍體為什麼不火化?現在不是強制火化了嗎?」
白乘風:「鍾子瑩老家是圩縣的,她們那邊不能火化。而且,你知道的,宣城的律法就是,如果有人不想火化,怎麼強制都沒有。火化是普及了,但仍然有一部分人不願意火化。」
這個問題之前洪海他們也討論過。
雲來點頭,從包里翻出了一個羅盤,放置在花壇上,隨後道:「鍾先生的屍體我來找,但我需要鍾先生用過的東西。」
白乘風聽雲來要找鍾碩的屍體,立馬來了精神:「有!我現在去拿。」
鍾子瑩下午把自己家裡的鑰匙交給了白乘風,因為白乘風要幫忙處理下面的事情。
鍾碩的房間他知道,裡面有鍾碩用過的東西,都帶有鍾碩的氣息。
匆匆上樓,白乘風將鍾碩用過的手帕拿了下來。
小區樓層下,只有他們倆還坐著花壇邊。
將手帕遞給雲來,白乘風迫不及待問道:「前輩,用這個手帕和這個羅盤就能找到鍾碩的屍體嗎?」
雲來回答:「嗯,這是利用失蹤者身上的氣息來定羅盤的方位。每個人身上都有獨特的氣息,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這股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羅盤定八方,也就是將失蹤者定在羅盤中,以羅盤八方來尋找失蹤者的方向。」
白乘風盯著雲來手中的羅盤看,只覺的無比神奇。
雲來將手帕疊好,放置在羅盤之上,拍了拍又將手帕拿下來,從包里掏出一張黃符,當著白乘風的面一甩!黃紙嘩的一聲燃燒起來!
白乘風驚呆了!
也沒見雲來點火,符竟然自己燃燒了!
豎起手中的黃符,雲來將符圍繞著手帕羅盤來迴轉了六圈,這才將快要燃盡的黃符往外拋去!
隨即,她右手掐訣,食指小拇指翹起在羅盤兩側一點,用力往外一拉,口喝:「去!」
只聽到唰唰唰的三聲!
羅盤內的指針開始瘋狂轉動!
很快,指針停在了酉位。
雲來眉頭一簇,腳下的步子走罡踏斗,羅盤內的指針開始重新轉動。
接連兩次,都是酉位。
雲來臉色變了變:「酉位西方,西乃死,不祥之兆。」
收起羅盤,雲來拿出一張黃紙跌了個紙鶴,手掐訣點了點眉心又對著紙鶴敕令,這才鬆開了手。
當雲來手鬆開的那一刻,原本只是一張紙的紙鶴瞬間閃動著翅膀飛了起來!
白乘風我靠了一聲,差點沒跪到雲來面前!
雲來:「跟著紙鶴走,就能找到鍾碩的屍體,但我要提前告訴你,鍾碩的屍體現在很危險。等下如果真的場面控制不住了,我會將他的屍體用火燒掉。白警官,這個事情我不好向鍾小姐說,你提前給她打個招呼吧。」
白乘風:「燒掉?什麼意思?是鍾碩的屍體出問題了嗎?」
雲來邁步往外走:「是,而且問題很大。你等下不要輕舉妄動,跟在我身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白乘風被雲來這嚴肅的樣子嚇到了,不自覺的摸向了自己腰間的配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