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路上。
祝龍山一直在哭，每走幾步便回頭看看，淚眼中充滿對居處的留戀。
反觀伏鳳天。
她倒是平靜，一副不疼也不癢的寧和模樣，好似這件事與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這不免讓張九生回想起孔老頭提到的「缺失」二字。
祝龍山的缺失還不明顯，有待觀察。
而伏鳳天的缺失已經是寫在了臉上。
她缺乏強烈情感，缺乏對這個世界的深切感受。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或許此刻，她並未感受到有什麼不妥。
可未來一旦想要踏入更高階道行，或是進入生死戰，她便會嚴重懷疑起自身的存在感。
因為猛烈的情感與信念，才是奇人步步登高、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基礎。
唯有引爆信念，燃爆情感，才能一次次突破自我，晉入更高的道行境界。
反之。
你若連求生欲都有所缺失，還談何突破？
這不是要求機器人成聖、成神嗎？
顯而易見，她的問鼎之路將會很難走，除非能自我找回缺失，否則此生只能止步於一流道行。
好在她還能分善惡，沒有善惡不分，不然她一旦落入黑暗勢力中，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這也是與孔老頭的悉心教育有關。
孔老頭耗費十多年的精力，總算幫她找回了一點缺失。
「九生賢侄，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沒有跟孔老頭多聊聊？」
大學堂外。
尼山院長正在逗鳥，曬太陽。
他本以為張九生需要好一陣子時間才能從孔均之那邊回來，畢竟兩人是忘年交，交情不錯，有不少話能聊。
沒想到這才半個多時辰就回來了。
怎麼著？
這是跟孔老頭要徒弟不成，只好硬搶，並且把他打了一頓？
「師叔，你可不要亂想，我早就不隨便打人了。」
見到尼山院長那一副質疑且震驚的眼神，張九生自是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緩緩推出還在哭唧唧的祝龍山，打消顧慮道，「我這都把孔老頭最心愛的兩個徒弟帶走了，他還有心情跟我多聊聊？」
「也是，祝龍山這小子雖然混球，但孔老頭確實很喜歡他，為了這一龍一鳳，孔老頭也算是傾注了這輩子最多的心血，估摸著，他此刻正在一個人偷偷抹眼淚吶。」
尼山院長笑了一下，轉手便讓門下弟子去提前準備午時飯菜，「九生賢侄啊，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待會喝幾盅？」
「這不就是專程過來吃午飯的？若不喝你幾盅，豈不是白來？」
「哈哈哈...好。」
尼山院長一點頭，旋即便帶著張九生等人進入膳廳。
膳廳內，裝飾儒雅，中央有一張巨大的圓桌，是專門宴請客人的地方。
此時，正有儒家弟子在內根據人數擺放餐具。
「項壯師兄，你有沒有覺得九生師叔的變化很大？這要放在以前，多多少少也得再揍你一頓，畢竟你在申城那會得罪過他。」
「師弟，你要是實在沒話說，就不要說，上次挨完他的揍，我到現在都還沒傷愈，要是再挨他一頓，我就走遠了...」
「我就不明白了，項壯師兄你好歹也是四流奇人，為什麼就不能及時的對九生師叔...下跪道歉？」
「娘的，你這話說的...你以為我不想？可張九生給我機會嗎？那傢伙，給我一頓揍啊，疼得我齜牙咧嘴，三天沒吃下飯！」
「所以說，現在的九生小師叔到底有多強？」
「至少一流下階打底。」
「嘶——！年紀輕輕，就一流下階打底道行，真特麼強悍啊，要是給我這種實力道行，我得上天！鎮壓世間一切！」
「嗐，畢竟是打贏我項壯的高階奇人，若是沒這點道行，說得過去？說起來，我也算是與成年後的張九生交過手了，論戰績，可稱同輩佼佼者，只不過惜敗！」
剛進門。
就聽到項壯在廳內吹牛逼。
「你惜敗什麼惜敗！趕緊把盤子擺好！」
王重明當下臉色一黑。
就他還惜敗上了？
連一拳都受不住！
真特麼丟人啊。
自己怎麼就能教出這麼個鬼東西。
「師父？夫子？院長？小師叔？？？」
項壯回頭一怔，哪裡還敢吹牛逼？趕忙繼續擺盤。
「幾個不成器的，連你們小師叔的道行都猜不准，也敢在這裡妄加議論？你們的小師叔至少也已經是一流巔峰了。」
王重明不好氣的說道。
雖然他也沒猜准。
但也不妨礙他的正確。
因為就以答案來說，他的猜測確實最近，最準確。
聞言。
幾位負責擺盤的儒家弟子更加震驚了。
年紀輕輕，就已有一流巔峰道行？要不要這麼離譜？
而項壯則是更為驕傲、滿足了。
自己以四流中階挑戰一流巔峰，這不是顯得自己更強了嗎！
試問這世間，有哪個同輩人敢做到如此？
恐怕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不好！
突然被自己感動到了。
我，項壯，好強...
「好了，坐吧，都坐吧，不用客氣。」
這時，尼山院長伸出手來，招呼道。
「臥槽？莫非這裡也有我的位置？」
姜法根看著大圓桌上多出的空位置，感到一陣驚喜。
自己是不是出息了？
這都能跟儒家院長坐一桌了！
「你在說什麼？這裡當然...沒有你的位置。」
尹慧仙一把抓住他，「我們坐偏廳，那裡還有一桌。」
「為什麼？這裡不是還有空位置嗎？」
「因為還有許多師長沒有到場。」
「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先到者得？」
「廢話少說。」
尹慧仙懶得跟姜法根貧嘴，一把就將他揪向了偏廳。
而在正廳內。
身為龍虎山新任天師的張九生，自然被安排到了主桌，與尼山院長、三位夫子同坐。
此後，隨著儒家諸位師長相繼到場，宴席也正式開始。
在一陣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後。
尼山院長不免問道，「賢侄啊，祝龍山與伏鳳天的將來去處，你是如何打算的？」
「先去武院，再進地淵。」
張九生這般簡答道。
然而此聲卻是引起了儒家眾人的陣陣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