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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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目

  療養院,羈押室,四周幽暗,對病人的審訊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神獸獬豸蹲在桌子上,平靜凝望前方。

  「姓名。」

  「我的信息在你眼裡一覽無餘,你沒必要來這套。」

  黑恤青年十指交叉,端坐桌後,聲音發寒,「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姓名!」

  她低下頭,淡淡道:「左秋棠。」

  「左秋棠,據我們調查,跟939最後有過接觸的病人,只有你一個。現在向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在跟你接觸後不久,他就跑了?」

  左秋棠冷笑,驀地抬頭,「我已經受夠了,被你們關押、被你們羞辱,現在又要被你質問。如果持國殿不信任我們,乾脆將我們殺了就是,又何苦假模假樣,把我們放在這裡『休養』?」

  青年趴在桌子上,身軀向前一傾,微笑道:「我早有此意,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們就是垃圾,都該死……不過我做不了主啊,我再問你一遍,939的逃跑跟你有沒有關係?」

  左秋棠嗤之以鼻,她聽說過面前這個男人的大名——獨孤羿。

  得到了上神后羿的傳承,鋒芒無雙,近五千年來,最快步入六階的絕世天驕。

  但那又如何,她現在只剩一條命了,想要,就拿去吧。

  「是我,是我放跑了他,然後我自己留在這裡,聽你放屁。」

  獨孤聞言一笑,也不生氣,調侃道:「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性子倒是夠辣。」

  說著,他看一眼獬豸,小獸對他搖了搖頭,表明左秋棠剛才在說謊。

  「說說吧,之前你們都聊了些什麼,聽說是他主動找你的。實話實說就行,說完了回去休息,昨晚你們肯定都沒睡好。」

  左秋棠平靜道:「他讓我過去,說要跟我講一個秘密,當時我心情很糟,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然後他就被帶走了。」

  獬豸點頭。

  獨孤擺手,進來兩人把左秋棠帶了下去,「下一個。」

  走廊內人來人往,瘋笑聲連連,左秋棠被兩名男子押著往病房走,面如死灰。

  直到她進入自己的房間,鐵門關閉,兩名男子仍站在門前,面容嚴肅地盯著她。

  左秋棠感到莫名的屈辱,呼吸粗重,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們要幹什麼!滾出去!我要休息!」

  「左小姐,在939未被逮捕前,療養院的所有病人,都要被24小時監視,把我們當成空氣就好。」

  空氣?

  左秋棠如芒在背,身軀微微顫抖,哭笑不得。

  她看到床上的枕頭,正想上前拿起,用力砸在二人身上。

  忽然又想到發狂病人的遭遇,認命一般在床頭坐下,神色頹然。

  兩名男子對視一眼,無奈搖頭,「如果你要睡覺,我們可以背過身去。」

  背過去……

  「哼…哼……」

  左秋棠呆滯冷笑,她認命了,正準備躺到床上。

  忽然,那股熟悉的劇烈疼痛再度侵襲腦海。

  她躬著上身,雙手撕扯頭髮,表情極度猙獰。

  「左小姐?」

  二男面面相覷,正要上前查看,非常突兀,左秋棠的臉色,瞬間轉變得極度鎮定。

  她平靜在床沿坐著,微笑注視著他們,「放心,我很好。」

  「需不需要叫醫生過來?」

  左秋棠搖搖頭,對他們說:「我有一個秘密想告訴你們,非常重要。」

  「秘密?」他們對視一眼,「跟939的逃跑有關?」

  左秋棠肯定頷首,兩人目露喜色,快步走上前。

  忽然,他們好像看到有一雙碩大眼睛,在自己面前緩緩睜開。

  羈押室內,獨孤又完成了一樁審訊。

  這份工作雖然毫不疲憊,甚至能稱得上清閒,但他心中卻煩躁得厲害。

  趁休息空檔,他雙手穿過獬豸的前蹄腋窩,一把將其舉起,二者雙目相對。

  「殿主大人,放過我吧,讓我在這裡審訊這群瘋子,實在是浪費人力。不如讓我親自帶人逮捕939,我保證,不出三個小時,就能把他抓回來!」

  獬豸清澈雙瞳光芒流轉,霎時,漆黑眼珠變為坐於青銅王座上的魁梧人形。

  皋陶睜開雙眼看向他,平淡道:「羿,你該長大了,明白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再是馬前卒,而是將,是持國殿的高層,你需要學習如何統領大局了。」

  獨孤微笑道:「看來當官兒也不是什麼好事,把我的筋骨都待得生鏽了……但從這群瘋子嘴裡實在問不出半點有價值的線索。殿主,這個939之所以能逃出去,會不會是他體內的鳩沒有清理乾淨?」

  皋陶神色如常,沒有正面回答:「只要他還在持國,總有一天會落網的,相反是你,要好好學學如何統籌管理、應對突發事件。事情可以解決得慢一些,你要力爭將真相調查清楚。」

  獨孤皺眉,他不太理解皋陶話語間的深意。

  好像是在若有若無地點撥他,讓他不要那麼快將事情解決。

  他言辭含糊地說一聲「明白」,然後將獬豸重新放到桌子上。

  獬豸眸光再度流轉,皋陶的影像消失。

  與此同時,空無一人的巨型殿宇之中。

  皋陶於王座上站起,目光極為悠遠。

  他心下暗道:「太平久了,人們總是會陷入自己無所不能的錯覺……那這次就讓你們重新明白一個道理,有些麻煩,光靠你們,是永遠解決不了的。」

  漸漸地,大殿徹底陷入漆黑,幽暗的浪潮將皋陶身軀徹底淹沒。

  「下一個。」

  羈押室內,獨孤擺擺手。

  話音未落,女子的尖叫聲驟然在室外響起。

  撕心裂肺,令人心驚膽戰。

  出事了!

  他雙目一震,噌地站了起來,身軀微晃,消失在原地。

  ……

  持國殿的禁令一直持續了七天,第八天,演神者被允許自由行動。

  一收到消息,陳厭立刻離開芥子,前往天王山市,尋找蔣淺。

  正當午,但往日繁華喧鬧的街市卻冷冷靜靜。

  零星看到幾個行人,也是滿臉畏懼,逃亡一樣在街上碎步奔跑。

  一路走來,不斷能看到警戍廳的巡邏車在身旁呼嘯而過。

  整座城市都被無形的恐怖所籠罩,令人連呼吸都要小心幾分。

  在芥子的這幾天,陳厭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對目前的情況一無所知。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周探長的電話,了解一下情況。

  「喂,陳先生。」

  略顯興奮的聲音在手機對面響起。

  「托你的福,我在地里被那群狗崽子偷襲,好生睡了幾天,我還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一醒過來,職位竟然升了兩級!

  雖然上面的人對這件事的經過都諱莫如深,但我清楚,肯定是你出手幹掉了他們,牛逼!怎麼樣,過兩天咱們喝幾杯?」

  陳厭聽他說完,笑道:「還過兩天幹什麼,今天就整?」

  自從事件解決後,他只主動聯繫過蔣淺,聽到周探長竟然能因為此事升職,還是略感意外。

  「這……」周探長語氣有些為難,隨即將聲音壓低,「今天恐怕不行,這幾天又出事兒了?」

  「我就在市里,氣氛確實不太對,什麼情況?」

  「不太清楚,好像是市里跑進來個逃犯,具體細節我們這些底下人一概不了解。」

  逃犯?能讓持國殿與委員會都如臨大敵的犯人,身份不簡單啊。

  意識到這一點,陳厭也秉持以往作風,跟自己沒有直接利害關係的事,他懶得深究。

  客套兩句,他掛斷了電話,悶頭往前走,一直來到蔣淺所住的高檔小區。

  但她並沒有在家,打電話聯繫,原來是去街上看店面,準備做生意。

  陳厭就坐在樓道的台階上等,沒用多久,蔣淺急匆匆跑了回來。

  看到陳厭後驚喜、哭泣、釋然,然後相擁,最後炮火連天。

  跟蔣淺是要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相比,陳厭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機械麻木,在柔情蜜意里隨波逐流。

  剩下的日子裡,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大半個月。

  除了纏綿外,蔣淺接連開了一家女裝店跟一家咖啡廳,生意蒸蒸日上。

  陳厭不太關心這些,他每天只有吃飯睡覺,然後上街,簡單觀察一下市內情況。

  蔣淺能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但對她來說這已經足夠了,跟演神者相處,她不要求太多。

  這種平淡的生活過得很快,轉眼,第三次演義即將開啟。

  夜裡,陳厭告別。

  「我馬上要離開持國了。」

  餐桌上,他放下碗筷說道。

  有了上一次的鋪墊,蔣淺這次平靜了不少。

  「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兩個月…一年?暫時不清楚。」

  蔣淺目光波動了一下,點頭道:「好,回來後記得聯繫我,我好準備煲湯。」

  「這段時間城裡不太平,出去注意安全。」

  說著,陳厭取出兩枚小還丹放到她面前。

  「這是?」

  「藥。」

  看著她小心翼翼將兩顆丹藥收起來,陳厭沒說什麼。

  第二天清晨,再見,回到芥子。

  ……

  陽光照在鬆軟的綠色草坪上,幾把白色木椅輕輕晃蕩,其後是三間高低錯落的木屋。

  嘎吱一聲,屋門推開,左秋棠從屋內走了出來,仍穿著那身寬鬆的病號服。

  她遙望四周,在草坪盡頭,攔著一面貼滿符咒的鐵絲網,隔壁就是高樓林立的療養院。

  這個地方雖然獨立,但仍是療養院的一部分。

  她走到木椅旁坐下,放鬆身體、雙腿交迭,閉眼享受此刻難得的靜謐。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從壓抑的病房,突然被轉移到這個地方。

  她只隱約記得,在那晚接受完審訊後,自己的頭又疼了起來。

  隨即腦海再度陷入空白,等恢復意識時,她已經在這裡了。

  這是來到療養院後,難得的一段安逸時光,沒有瘋子們的大吼大叫,也沒有冰冷的監護。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左秋棠下意識身軀輕顫,立刻睜開雙眼抬頭望去。

  高挑女人摘下墨鏡,微笑詢問:「感覺怎麼樣?」

  左秋棠放鬆下來,目光驚喜,「方鹽,你怎麼來了?」

  方鹽在一旁坐下,看向她,「你過得不好,老朋友當然要過來探望一下。」

  左秋棠抓住她的手,「是你幫我來這裡的?」

  「當然不是。」方鹽聳了聳肩,「我哪兒有那麼大的能力,你不記得之前發生什麼了?」

  左秋棠看著方鹽注視而來的目光,緩緩搖頭。

  「那天夜裡,看守你的兩名護衛突然想侵犯你,還好發現得及時,你沒有受到傷害。但你受刺激過度,陷入了昏迷。為了你的健康考慮,院方就暫時將你安置到了這裡。」

  方鹽不緊不慢地說完,左秋棠心中駭然,不可思議。

  侵犯自己?

  為什麼?

  當時療養院剛遭遇突然情況,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這兩個人難道不要命了?

  看她呼吸急促,方鹽寬慰道:「好好休息,你很快就能離開這裡了。」

  「那兩個人呢?」

  「他們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目前已經被打入監牢,估計要等個幾十年才會被放出來吧。」

  供認不諱……左秋棠抬手扶額,感覺此事太過離奇。

  她想起了逃離的939,又想到了自己腦海中睜開的那隻眼睛。

  難道這一切,真的都跟自己有關?

  「怎麼了?」

  聞聲,她緩緩抬頭看向方鹽,怔了幾秒,露出微笑。

  「感謝你來看我,今天陽光真好。」

  方鹽一笑,戴上墨鏡直視陽光,「確實是難得的好天氣。」

  ……

  「好,一定轉告!」

  芥子中,張德福正在朝半空說著什麼。

  說罷他一回頭,看到陳厭歸來,立刻上前相迎。

  「大人,您回來的真是時候啊,剛好有要緊事聯繫您。」

  陳厭就地坐下,抬手敲了敲後背,「又有什麼好事?」

  張德福躬身道:「灶王婁大人回來了,托我告訴您,他已聯繫好幾個同伴,準備在下次競演之門開啟時一起前往……托我問您,要不要結伴一同去。」

  競演世界?原來婁火旺是因為這個找自己。

  他之前就有此意,還想著下次回來,如果能趕上,便找幾個隊友一起進去看看。

  但想找到稱心的幫手,可比買幾件趁手的裝備要難得多,婁火旺這各枕頭送得及時。

  「好,轉告他,如果下次回來能碰上,我就過去湊湊熱鬧。」

  「得嘞。」

  張德福說罷,陳厭再度取出了《陳厭集》,目光凝實。

  不管是在演義世界,還是在持國,只有不斷讓自己變得更強,才是生存之道。

  書頁嘩啦一聲隨風盪開,新的文字在空白頁上勾勒。

  【您的休憩時間即將結束,第三回目演義馬上開啟】

  【請注意,本回演義為特殊演義,基礎格調「競技」】

  【本回演義將由800名演神者共同參與,一同角逐最終的勝利】

  【本回演義規則相比以往有所不同,具體事項將在三天內公布】

  特殊演義?八百名演神者?

  陳厭一怔,還來不及細想,意識開始被抽離芥子。

  看著他的身影緩緩在眼前消散,張德福依舊躬身。

  「演神者大人,一路順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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