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迷霧
「太白，我見過此人，確是用劍好手……」
尤高功聲如銅鐘，五官端正好似畫中仙神，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
不去接田誠陽的話，反而提了另外一人。
看話中意思，應同那位散修劍仙打過交道。
「大人，可要將那小子捉下……胡攀雷霆泰省仙君關係，等天舟巡視來了閬苑，還以為是我們甲衛管束不嚴！」
田誠陽再次問道，心裡已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子咒罵了千百回。
相比斬仙台上走一遭，還是雷霆泰省的天獄更叫人畏懼。
真要出事，他作為接引人肯定受到牽連。
一想到自己還試圖同白子辰結個善緣，就恨不得回到當日，將這個瘟神送走。
所以在上司面前，必須表現出鮮明立場，免得再惹火上身。
「誠陽，你田氏在我帳下效力赴死已有兩位，我還是希望你能再進一步的……」
尤高功站起身來，才看出身型極其高大，魁梧如山。
「道庭擺在面上的卷宗，看看就好，全篇相信將來你是要吃大虧的。」
「我只告訴你，卷宗上記錄的來自蟄龍界飛升者不到此界真實飛升數量的一半……而當年為爭此界歸屬，降界煉虛比你知曉的要多出好幾倍！」
重重的腳步落在台階上，聲音在室內迴響，更是踩在田誠陽心口，讓他驟然抬頭。
「其中，還有你耳熟能詳的修士親身降界，更有大批煉虛徹底留在了那裡，無法歸來！地仙界從沒有為了一個世界的歸屬，付出過如此慘痛代價，從沒有……」
「而在做完這一切後，各方勢力就悄然收回觸手，徹底放棄了蟄龍界，甚至坐視它滑向末法，你不覺得奇怪嗎？」
田誠陽看著尤高功仿如神明的瞳孔，心中浮現難言的恐懼，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尤高功沒有直說，但話里話外意思，就是說蟄龍界真的出過道庭仙君級人物。
稍稍聯想一下，這個人間世界就像一張大網，前後左右收縮起來，要將他牢牢束縛住。
無窮陰影，無窮謀劃，在蟄龍界上空飄來飄去。
「可，可還是沒有證據……」
向來左右逢源，交遊廣闊的田誠陽，在這個時候變的結結巴巴起來。
像是被人扼住喉嚨，面孔憋的通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愚蠢！」
尤高功雄偉身軀能抵過兩個田誠陽，眼瞳深處有一團紫色漩渦，妖異深邃。
「不管他所言是否為真，和蟄龍界有關的事情你就全當不知，不要去碰！」
「誰知道那些人大人物有沒在繼續關注，伸出手指一彈，就能讓你粉身碎骨！」
或是想到田誠陽捐軀的兩名長輩，尤高功語氣緩和了一番，淡淡說道：
「先前那三名未出現在井中的飛升修士，我沒有親自出手擒下，你道為何？」
「那三人也是來自蟄龍界！」
田誠陽恍然大悟，難怪甲衛的動作雷聲大雨點小。
自家幾名精通追蹤，鬥法出眾的青甲沒有被派出去，去的是職責差著老遠的青玄府主。
「之前調查中發現，青玄府修士近來常在白子辰洞府周圍出沒……這樣一看，莫非青玄府主就是奔著蟄龍界飛升者去的？」
「又是個自以為是，蠢笨如豬的，不用去理會他！」
尤高功眼瞳中紫芒一盛，莊嚴威勢好似神詆降臨。
「本想著讓他走個過程，沒曾想真利慾薰心，陷落進去……調走全部飛升者卷宗，真以為我不知他在做些什麼！」
「那是否要通知青玄府主，免得惹出更大禍事來？」
一個飛升者能牽扯出這樣多事情來，田誠陽是大開眼界，但情願自己沒有聽到這些隱秘。
「不用插手，靜觀其變……我倒要看看，是他個人想法還是被人勾動命數，無可奈何的卷進去。」
紫瞳微微放大，有六芒星浮起，照在對面牆壁上，算給這事蓋棺定論。
……
『果然還沒到能打開晶石的地步，直接觸碰就已到了這層度。』
敢動聖獸精血，白子辰肯定是準備好了後手，哪會冒然行事。
遠處的白桃桃抓起葫蘆仙藤，揮舞兩圈用力抽來，啪的一聲正中晶石。
就見飛出的仙藤瞬間彈起，壯大一圈後又炸成碎片。
在出手那一瞬間，白桃桃就斷開了這根仙藤和本體的聯繫，免得聖獸精血的力量傳遞過來。
正是晶石晃動留出的一絲縫隙，讓白子辰及時抓住，胼指往下一划，光陰指劍隔出的絕對空間，才將聖獸精血的力量斷開。
晶石猛然墜地，峰頭瞬間覆滿翠色，原本低矮的樹木全都長到了百丈往上，並且還在繼續拔高。
而白子辰則是全力運轉光陰大道，來化解湧入體內的磅礴力量。
換在其他場合，他還不敢如此大膽。
可在自身洞天當中，占據主場，洞天之力加持，就有一搏的勇氣。
只見黑雲壓頂，時光長河沖刷下來，圍繞著他瘋狂打轉，水流湍急的要衝出兩岸。
長河淹過了峰頭，可其他靈植山峰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並不存在。
白桃桃再也不敢駐足觀看，丟下葫蘆仙藤，逃向洞天的另一頭。
這種光陰大道顯化於世的場景，對他這種壽元大道產物來說太過直接刺激，直視太久很大概率會出現異變。
轟！
在白子辰耳中，一聲震響，這條對外界來說虛幻不真的河流已經卷了上來。
它浩浩蕩蕩，避無可避，在奔騰途中又分化成條條支流，支流再生小川，散成了無數種走向。
「我每在時光長河上向前跨出一步，就會少了無數條分支……平日裡只有一條時光長河，從頭到尾都是等寬不變，那是我的大道還不足以顯示出來，並不代表不存在。」
雖然四肢木化，全身長滿枝葉，但白子辰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
「聖獸精血的力量的確強大到無法抗衡，但總覺著缺了靈性，就像一片沉寂的大海。我行走在光陰長河中，一邊藉助聖獸精血的力量，一邊加以煉化吸收，比預想中輕鬆了許多！」
不是在高空以俯視觀望角度，不是在左右藉助河中真意，而是真真切切的踏入其中。
若非他有足踏光陰的神通，哪怕是光陰大道修煉者，這會兒都要被這條亘古河流沖刷走大半壽元。
但此刻，不僅本體未有任何損傷，反將身上多餘造成負擔的聖獸之力帶走。
雙足部位，又重新露了出來。
這比預想中最佳情況，還要好上許多。
聖獸精血的表現，感覺有些配不上真靈階位，跟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少陽祖師的落筆，能改變一地法則。
人族五子的一道法術，能持續數萬年發揮作用，不曾衰退分毫。
大乘真仙伸手一抓，能從遙遠宇宙中攝來九顆獨特星辰，捏成丸子大小，拋上高空。
自此，就形成了道庭的九重天，類似半顯化於真實界的洞天。
一掛就是數十萬年，都快成了真實界的一部分，亘古長存。
真靈作為最古老的妖獸，與日月同輝，照理一滴血脈，一根毛髮都有難以想像的威能。
沒道理讓他取巧，就這樣簡單化解，總以為得經過一場苦戰。
「除非，那頭真靈已經隕落……」
白子辰腦海中一道閃電划過，背脊發涼，不知是否被時光長河沖刷太久的關係。
時光長河，奔流向前，永不回頭。
隨著聖獸力量基本都被河流捲走，白子辰再次回到了正常模樣，腳尖輕點從河中離開。
輕嘯一聲，時光長河向著遠方奔去，慢慢消失不見。
「真靈存在怎可能死去，至多是陷入長時間沉睡，不過那個時間對合體來說可能都和死亡沒什麼區別……照這速度，等我煉虛圓滿那日，就有機會直接煉化了聖獸精血？」
白子辰將聖獸晶石按回原地，已經吸收過一回力量，再進行接觸不會有第二次作用。
此次行險一搏，風險是大，但回報也是豐厚。
首先，就是那對燭龍陰陽瞳。
如今放眼望去，又多了破幻神妙，不管怎樣的幻術都不可能瞞過這對招子。
別說變成蚊蟲鳥雀，甚至是塵埃細土，一樣要現出原形。
能瞞過的幻術神通，在整個地仙界都屈指可數。
其次，在境界未有變化的情況下，大道再做突破。
只能說明，這尊聖獸除了是木行真靈外，同樣占了光陰大道的果位。
才會吸取了微末力量，大道真意就發生質變。
這份變化，會帶來全方位的提升，並不單單局限在一門神通。
最末，則是時光長河的變化。
哪怕沒有招來，他亦能從氣海中的那條微型時光河流中窺得不同。
操控時光長河，屬於大神通修士的特權。
比如掐斷某條支流，比如改變長河方向，比如在河流上空逆行。
每一條，都能讓世界動盪，創造屬於光陰的傳說。
如今，白子辰也能短暫的做到。
前提是，是他要扛得干涉時光變化帶來的反噬。
若是扛不過去，只有一命呼嗚。
可正好能作為一手殺招，威懾那些暗中盯上自己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