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同根藤上的葫蘆差別

  「怎麼回事，我在重溟海耽擱了這樣久是因為太古壽龜，碎星淵可連化形大妖都沒剩幾頭……」

  白子辰飛出重溟海，心頭一松，像是有一層枷鎖去除。

  知道這是重溟海特殊構造所至，水晶宮第五層連現下的他都沒有底氣深入。

  這些同地仙界搭邊的神秘存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中招。

  剛剛在他面前隕落的九晶上人，就是前車之鑑。

  煉虛大能又如何，蛟龍也能在泥潭擱淺。

  被人刻意算計，針對你弱項甚至喜好，背景，再完美的修士都不可能無懈可擊。

  自己這點本事，常規情況下能威脅到他的已經不多。

  可架不住這方天地與眾不同，遠古最強級別的天生神王和荒獸之王都有比肩煉虛的實力。

  從九晶上人的記憶中，能看出地仙界同樣發現了這方世界的異常。

  開天靈寶和先天靈根的數量，都不符合正常下界開天闢地後剩下本源足夠締造的。

  換句話說，這方世界的本源更加強大。

  這些地方，還是決定化神之後，再行探索。

  斬殺太古壽龜，收颳了重溟海中浮於表面的最珍貴寶物，他就離開重溟海，去追趕開荒大軍。

  半路上遇到信使，上邊說大軍在碎星淵前遇挫，請後方的郁子良再抽調新生力量來。

  同時信件上還標註了需要的消耗資源，除了療傷丹藥和耗材形的符籙，戰爭法器之外，被要求數量最多居然是棺柩。

  可見戰事之慘烈，死亡人數已經漲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倒是幾支偏師，戰果斐然。

  除了三大王庭，其他水域的妖獸群沒有成了那種很大規模的。

  大多都是像鮫人族那種，全族就一頭四階大妖，帶領著族群繁衍生息。

  族群興衰，就寄於一人身上。

  妖尊隕落，大勢已去，這些族群的王者有著自己的判斷。

  要麼逃向黑海更深處，要麼就是轉投人族。

  目前來說，除去三大王庭，人類這邊並沒有表露出斬盡殺絕的態度。

  只要族群王者和人類簽訂契約，以血脈起誓子孫後裔不易，允許人族自由出入海域，合作開採海中礦脈，開放地盤中擁有靈脈的島嶼等等。

  在註明這些條件的契約上，以精血簽署真名，就會被輕輕放過。

  「三名大真君，兩位數的元嬰，再加如雲大軍……圍攻數年，居然連碎星淵都拿不下！」

  碎星淵中，沒有以哪類妖族為主，而是聚集了黑海過半無法化形的荒獸血脈妖族。

  一直是龍君的忠實支持者，人妖兩族大戰中出力最大，死傷慘重。

  撤退路上，又因為妖軀巨大目標明顯，被接連追上斬殺。

  死在途中的四階大妖，幾乎全是來自碎星淵。

  這導致碎星淵內部空虛，加上那兒兩條峽谷平坦，正適合修士擺開戰陣。

  幾點迭加，九月大真君等人久攻不下，才值得詫異。

  「難不成碎星淵也藏了一頭類似太古壽龜的大妖……這概率太低，要麼就是請回的荒獸當中有血脈強橫之輩站了出來。」

  黑海遼闊，有些盡頭險地哪怕妖獸一輩子都不會前往，但會在這種地方見到遠古時候流傳下來的荒獸後裔。

  因為不曾與妖獸混居雜了血脈，保持著極高的荒獸純度。

  只有在此地，才能遙想遠古時期，處於巔峰的荒獸族群是怎樣一幅場景，在沒有嚴密組織的情況下和天生神人分庭抗禮。

  作為這方世界誕生的生靈，荒獸同地仙界流傳進來的妖獸有著巨大區分。

  體型只是放在明面能夠直接看到，荒獸後裔很多連煉化橫骨口吐人言都不行，無關實力，看著和野獸沒有兩樣。

  但身具大道，不用苦修，與生俱來。

  偶爾從深海露頭，顯露猙獰，好似一塊大陸出現，引發驚天浪潮，極具衝擊力。

  化形妖族其實和人族更有共同話題，同荒獸後裔站到一塊兒，連溝通交流都成問題。

  這些荒獸後裔，很多隻憑藉天生妖軀，就能相當四階大妖。

  如果湧入的荒獸後裔中有一兩頭過分強大的，那開荒聯軍在碎星淵前受挫就不奇怪。

  白子辰御劍飛行在罡風層中，借風而行，右手五指上繞著一根晶瑩劍絲。

  「從沒想過，世間會有這樣極端的飛劍，單論劍光鋒銳，就連紫薇眩雷劍都不及。同階護身法寶，在它面前都紙糊一般，不可能承受了蓄勢一劍。可如果落入相持階段，就會暴露出劍身剛過易折，劍意單一容易被人克制等等缺點。」

  「這種優點和缺點如此明顯的飛劍，真不知道是何人所煉製……不過運用恰當，的確是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謂的六階飛劍前景，白子辰還沒看出來。

  不過太清水晶劍適合一擊斃命，連續催動就會暴露缺點，相對它五階飛劍的身份，太過奢侈。

  誰備著五階飛劍，只為出劍一次，在接下來鬥法當中只能做壁上觀。

  白子辰掌握的五階飛劍夠多，對於這點並不在意。

  且太清水晶劍如果劍身折損，以劍煞祭煉就能慢慢復原。

  算是這口飛劍數不清的缺點中，不多的亮點。

  加上他有無上清微劍匣，對於殘破飛劍的修繕優勢更大。

  太清水晶劍容易折劍的缺點，在他這兒似乎能夠被克服。

  好像因為受到不老實認主，就要被清空重塑劍靈的威脅，太清水晶劍的配合程度令人詫異。

  從頭到尾配合，根本看不出這是五階劍靈的態度。

  相較之下，白子辰對黃泉葫蘆其實抱有更大期待。

  從一根仙藤上成長起來的兩個葫蘆，沒道理相差巨大。

  他在黃庭峰上見過一卷關於葫蘆童子的傳記，除了修行速度震古爍今，媲美仙人轉世重修。

  還有一項不為人知的本事，那就是葫蘆童子將本體碧落葫蘆煉成了一件極為特殊的法寶。

  可以隨著葫蘆童子的境界，帶動碧落葫蘆的品階提升。

  準確來說，都不是品階提升，而是將葫蘆的本源之力激發出來。

  所以碧落葫蘆哪怕升為通天靈寶，都不會引來任何天劫。

  這隻葫蘆可融飛劍，只要投入足夠多的三階飛劍，就必然會造就一口四階飛劍。

  引發的靈寶天劫都由碧落葫蘆承接，不會有任何一口飛劍會因為天劫問題而晉升失敗。

  另外，碧落葫蘆能蘊劍氣，只要一道劍氣養在其中，一個甲子之後就能蓄滿一葫蘆的劍氣。

  對準目標輕輕一晃，無需刻意催動，無需消耗真元，就會有成千上萬的劍氣噴吐射出。

  當年葫蘆童子被修仙界所有人追殺，視作一塊肥肉的時候，正是道德宗化神老祖出手搭救。

  所以和道德宗的關係十分密切，飛升前的那段時間就一直居住在黃庭峰上。

  指點後輩，抄錄經文，過上了飲茶品經的生活。

  見過碧落葫蘆施展的弟子轉述，小小一隻碧青葫蘆，葫口朝向哪兒，那劍氣就蜂擁而至。

  好似無窮無盡，頃刻間讓黃庭峰上空成了劍氣海洋。

  演練對手是那代黃庭峰主，化神級別的老祖，一樣只能被動防守。

  事後詢問，才知道葫蘆童子凝練劍氣，只往碧落葫蘆中投入了一道。

  僅僅六十年時間，就成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換了白子辰這樣的頂級劍修，葫蘆在手上就能創造巨大的價值。

  以他的劍道境界，蘊養的劍氣將會比葫蘆童子更加威力巨大。

  對葫蘆童子來說，碧落葫蘆就是最要緊的本命法寶，怎麼都不可能留在人間界。

  否則真到了他手中，用如虎添翼來形容都遠遠不足。

  剛聽聞這黃皮葫蘆是黃泉葫蘆身份，他還非常震驚。

  很快發現和碧落葫蘆完全不同，沒有一點跟劍道相關。

  只有每百年凝聚一滴的黃泉之水，對他來說才有效果。

  覺醒宿慧，點化迷津，有些類似悟道靈茶的作用。

  只不過多了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宿慧說法，可以覺醒前世記憶。

  這點他充滿好奇，恨不得空閒之後就煉化一滴，看看本就保留另一個世界記憶的他能夠覺醒一些什麼內容。

  黃泉葫蘆底部，靜靜躺著數十滴黃褐靈水，散發著難言的誘惑。

  就連化神修士，第一回煉化黃泉之水，都可以獲得頓悟，來自不同的方面。

  「還有那捲渡劫秘術，我如今已經掌握金蝌靈文，可以去仔細研究裡邊內容有於作假。沒有效果也就罷了，就怕九晶上人居心叵測，故意打亂了秘術中的金蝌靈文順序。」

  白子辰草草看了眼，渡劫秘術走的斷情絕性的路子。

  要渡心魔劫，就選擇一種情緒徹底割捨斷絕，以此為養分煉成破魔雷珠。

  用這種方式製作出來的破魔雷珠裡邊煉入的並非神雷，而是培養出來的情緒之火。

  破魔雷珠會裂變成情緒之劍，斬碎心魔劫。

  加上情緒波動越少，心魔對他的影響越低。

  從這種角度來看，渡劫功法還是有價值的。

  衝擊化神要面臨的天劫，肯定要比化嬰天劫複雜千百倍。

  等修習之前，還是要細細研究，看看功法中有沒留著後門隱患。

  不過斷情絕性，並非就一勞永逸。

  否則只要渡劫前將七情六慾剝離，就能完全無懼心魔劫。

  壓制越重，反彈的就越厲害。

  沒有任何情緒成了心中只有大道的冰冷冷修士，看似毫無破綻，一旦壓制不住就會被心魔將心底最深處的恐懼翻出來。

  明明已經沒有了恐怖這種情緒，一樣能讓你四肢顫慄，失去自控能力，在無邊驚懼中沉淪不醒。

  這種狀態，在渡劫時候出現，等於宣判死刑。

  ……

  碎星淵前，破碎旌旗傾倒，血流漂杵。

  哀嚎痛呼，從每個角落中傳來。

  殘肢斷臂，斷成兩截的屍身，到處都是。

  最慘的就成一團肉泥，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只有少數人還有精力在打掃戰場，將死去同伴的屍身搬到一起。

  一個清潔法術洗去污血後，辨明身份，將死去修士和他的遺物全都裝進一個屍袋當中。

  隨後就會有人運上船艦，按照宗門分列，等湊齊一船就駛回東域。

  這個過程中，沒有人敢覬覦死者遺物，順手牽羊。

  大多修士都癱坐在了地上，雙目失神，死死盯著面前的銀色細沙。

  很多人在默默抽泣，並非這些修士軟弱無力，而是這數年來的血戰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

  每次覺得有機會時候，碎星淵就又會出現一頭龐然巨妖，將希望徹底破滅。

  再加上高層指揮的多次失誤，該謹慎時冒進，該拼命時保守。

  進退失據，白白造成了上萬名修士的傷亡。

  開荒聯軍最核心的一艘雲艦大殿中，同樣愁雲密布。

  九月大真君面帶暗紫，還有根根凸起細紋在遊動徘徊，像是皮膚下的小蛇來前後扭動。

  初來碎星淵時，以為此地四階大妖只剩三頭，都覺得手到擒來。

  九月大真君犯了輕敵冒進的錯誤，被一頭毒蛤纏上，死纏爛打。

  死前自爆妖軀，毒囊中的黃水穿透防護靈光落了兩滴在身上。

  這種毒素不會致命，但能讓沾染者渾身沒了力氣，全身九成的真元都得用於抵抗毒液。

  一上來，就讓三名大真君缺了一人。

  接下去，碎星淵中的荒獸後裔表現出了驚人的意志力。

  沒有四階上品的大妖，就靠著普通妖獸群和荒獸後裔在硬生生拖著。

  中途因為曉月大真君的建議，洪大真君同樣覺得進展緩慢，可以嘗試。

  挑選出千名精英弟子和兩位元嬰真君，準備藉助戰陣之力殺進碎星淵深處，摧毀一處可以讓荒獸快速恢復傷勢的血潭。

  結果大敗特敗，碎星淵雖然沒有頂尖大妖，卻有大批不畏犧牲的荒獸後裔。

  拿著荒獸後裔的鮮血，以空間換時間，去拖延了大真君的腳步。

  前仆後繼，當荒獸精血流淌的足夠多時，整座碎星淵範圍都符合了血祭條件。

  又有一頭四階大妖沖在陣前，以自爆妖軀凝聚出兩片血符，帶著厚重的大威龍章氣息。

  往那位曉月大真君身上一落，整個人都被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花了好大功夫，曉月招來的神將才艱難的撕開血符。

  散修出身的曉月為證明自己能力，建立功勳，好在今後開宗立派時能占下三大王庭之一作為山門，付出了慘重代價。

  千人突襲奪寨，最終只有兩三百人全須全尾的歸來，連兩名真君都折了一人。

  又在後邊大戰中，錯估了碎星淵一方的韌性，沒有將對方放血流干，反而是開荒聯軍這邊要先撐不住了。

  曉月大真君本人，都獻祭了兩件成套法寶，才順利脫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