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小鹿

  這一晚,花漾在恆泰廣場豪擲千金的消息在圈子裡流傳開來,孟禾不知從哪聽到了,特地叭叭兒地跑來告訴她:

  「知道嗎,原逸那個新婚老婆十分鐘在恆泰花了五百萬!!!簡直不是人!」

  花漾:「?」

  認真反思了下,她問:「為什麼不是人?花老公的錢不是天經地義?」

  孟禾繼續送來一線爆料:「不是,因為我還聽說這個新婚老婆超丑,原逸不喜歡她,所以她才會去恆泰發泄購物,你說吧,這種只剩金錢的愛情慘不慘?」

  花漾趴在床上出神地看著這句話,而後輕輕一笑。閱讀

  什麼慘不慘的。

  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

  就讓他們做一對快樂的物質夫妻吧。

  這一夜,兩人依然相安無事,一個在書房,一個在臥室。誰也沒去打擾誰,將同居室友的身份演繹得淋漓盡致。

  第二天清早,還在睡覺的花漾就被阿姨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等她發著牢騷起來去開門的時候,看到原逸已經到了門口。

  深藍系法式襯衫配黑長褲,貼身的剪裁讓整個人質感又高級。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收回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花漾下意識地去捋自己的頭髮,等碰到一頭順直的長髮後才想起——她的頭髮已經燙直了。

  從前睡醒後能炸成煙花的羊毛卷已經沒了。

  習慣性的動作落了空,花漾有些尷尬,她把手移到嘴邊,假裝打了個呵欠,然後轉身回房。

  可原逸開門後阿姨急切的聲音讓她腳下頓住:

  「少爺,二小姐她上吐下瀉了一夜,太太讓您趕緊過去!」

  陶印印雖然平時驕縱,但到底是原逸的表妹,花漾如果這時候還回去睡覺怎麼都說不過去,便趕緊也洗漱換了衣服跟過去。

  收拾整齊趕到時,一大家子人都圍在二樓陶印印的房間裡。

  陶印印躺在床上打著吊瓶,家庭醫生結合病史後告訴全家人:

  「小姐是因為飲食不當導致的急性胃腸炎,多喝水多休息,沒事的。」

  醫生說完,大家才鬆了口氣。

  宋凌馬上叫來管飲食的阿姨,破口大罵:「你昨晚弄的什麼給印印吃的?」

  阿姨臉色漲紅,怯怯地回:「沒有啊,每天的菜都是新鮮採購的,而且太太和您都一起吃了……」

  宋凌一身怒氣正無處發泄,哪聽得進半句解釋,「讓印印吐成這樣你還有理了?印印腸胃從小就不好,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剋扣工錢去買些什麼便宜的菜!」

  雖然宋凌是宋孜的妹妹,但管飲食的張姨也是跟了她很久的老人,宋孜兩面為難之時,原逸淡淡發了話:

  「張姨在家裡做了十多年了,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會不會是印印自己吃了什麼東西?」

  宋孜鬆了口氣,正想附和一句幫張姨解解圍,宋凌又掉轉槍口到原逸身上。

  昨晚的事宋凌本就有氣,現在更是借題發揮:

  「原逸,小姨沒有哪裡對不起你吧,從小你爸媽忙我幫著帶你,想著將來還有侄子可以依靠,哪想到你現在竟然對我們母女倆這樣漠不關心,如果真的礙了你的眼——」

  宋凌拉著憔悴的陶印印起身:「我們母女倆搬出去就是了!」

  宋孜忙上去拉住她:「你別胡鬧,印印還難受著呢!」

  場面又是一度混亂。

  原逸皺了皺眉,實在是對宋凌的胡攪蠻纏沒了辦法。

  親媽就這一個妹妹,離婚後帶個孩子投靠家境好的姐姐也是無可厚非。可宋凌太過潑辣,來到原家後又常以主人家身份管上管下,日常的小事原逸已經睜隻眼閉隻眼。

  眼下陶印印吐得委實可憐,原逸也不想跟一個情緒不穩定的婦人爭辯什麼,叮囑了醫生兩句後就準備離開。

  就在他轉身那一刻,陶印印忽然嗚啦啦地哭起來:

  「表哥,是姐姐故意整我,嗚嗚嗚!」

  原逸已經走到門邊的身體一頓,回頭。

  先是看了一眼陶印印,又看向花漾。

  花漾也被莫名其妙飛來的鍋弄懵了,「關我什麼事?」

  她又不做飯又不買菜。

  陶印印哭兮兮地從床上掙扎著坐起來:「是花漾姐姐告訴我,生吃苦瓜蘸醋可以變白,我信了她的話,才……」

  陶印印哭得肩膀直抽,是真的委屈極了。

  宋凌被女兒的話怔了足足好幾秒,等回過神後,當場站起身朝花漾衝過來:「原來是你?!」

  原逸意識到不對,趕緊兩步上前攔在花漾面前:「小姨你冷靜一下。」

  宋凌哪裡能冷靜,她本就不太看得起花漾,之前因為她被原逸指責,現在自己的女兒更是因為她而吐了一夜,新帳舊帳疊在一起,現在的宋凌恨不能狠狠抽上花漾幾下。

  但原逸攔著護著,她夠不著,只能隔著原逸罵:「是因為我說了你幾句你就報復我女兒嗎?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

  宋凌氣得聲音都打了顫,「真是窮山惡水多刁民!」

  原逸的這個下意識的舉動,多少打亂了些花漾的思緒。

  宋凌撲過來的時候她有幾秒的確是懵了的,可就在胡思亂想忘了反應的一剎那,原逸高大的身軀忽然擋在了自己面前。

  他護在身前,完全遮住了自己,也給自己撐起了足夠的安全。

  在那一刻,花漾走神了。

  她又想起了那句溫柔的「漾漾」

  想起那句「她是我太太」

  心底難以抑制地劃開了一片片漣漪。

  直到宋凌那句厭惡滿滿的「窮山惡水多刁民」後,花漾才稍稍回了神,抬頭迎上她的目光。

  頓了頓,她走出原逸的保護圈,坦蕩地站在眾人中心:

  「沒錯,我是跟印印說過那樣的話,可苦瓜蘸醋是道菜,不過苦了點而已,又不是砒/霜,怎麼可能吃一點就上吐下瀉一夜的。」

  一旁的家庭醫生也點頭道:「是。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量,如果只是吃了幾口,不至於會對腸胃造成這麼大的刺激。」

  醫生話說完,宋凌斜了花漾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糙皮糙肉的?我們家印印——」

  這時一直站在人群中沒有吭聲的採購阿姨忽然弱弱地舉手:「太太,前天二小姐讓我買五斤苦瓜,我問她幹什麼,她沒說。」

  「……」

  房內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大家好像都明白了什麼,但誰都不敢說。

  最後還是花漾忍不住了,憋著笑問:「印印,你別告訴我你一天把五斤都吃完了?」

  陶印印一張小臉慘白兮兮的,又羞又惱說不出話,最後乾脆哇一聲哭出來:「媽,她欺負我……」

  隨著陶印印這一聲崩潰大哭,這場清晨的鬧劇總算消停。

  阿姨們洗脫嫌疑如釋重負,一一離開房間。宋凌則一邊輕撫女兒後背一邊也沒臉地念叨: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一次吃五斤的,不拉你拉誰。」

  花漾一直在憋笑。

  她真的從沒見過這麼傻的女孩,那天就是隨便編的一句逗她的話,想著最多騙她去嘗一口,苦一苦就完事。沒想到她不僅信了,還瘋狂的加碼了。

  一次五斤,臭妹妹這麼貪心,是想白到隱形嗎?

  花漾的笑有些憋不住,宋孜不滿地咳了聲,她趕緊收起,站好。

  婆婆和老公都在場,這件事終究是因為自己,為表歉意,也為了讓他們不難做,花漾坐到陶印印床邊:

  「是我不對,跟你開了個玩笑,我告訴你變白真正的秘訣好不好?」

  陶印印還抽泣著,臉轉過去,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傲嬌樣。

  花漾只管說自己的:「其實我這麼白,是因為從小就用牛奶洗澡,就這麼簡單。」

  陶印印這次聽完比上次還驚訝,立馬轉過來盯著花漾,邊抽鼻子邊回:「你?從小用牛奶洗澡?」

  花漾眨了眨眼:「嗯?不行嗎?」

  陶印印還想說什麼,宋凌隔離瘟疫似的把花漾往後一推,「印印你睡會,以後少跟她來往,滿口跑火車的話你信一次就罷了還打算信第二次?」

  花漾被宋凌那麼一推,腳下沒站穩朝後仰下去,就在以為自己要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時,一雙手及時接住了她。

  但也只是輕輕的一下,等花漾回頭去看的時候,原逸已經鬆開了手。

  眼神短暫地交匯了一秒,原逸移開視線:

  「跟我出來。」

  低沉磁性的四個字,花漾耳根沒來由地紅了。

  她慢吞吞地跟著下了樓,客廳里,阿姨們張羅早餐,打掃衛生,都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原逸已經坐下了,花漾遲疑了兩秒,朝他旁邊的單人沙發處走。

  然而才動了兩步,屁股還沒落到沙發上,原逸就開了口:

  「坐過來。」

  花漾本想拒絕,可抬頭見有阿姨在附近吸塵,只好不情不願站直。

  昨晚的仇還記著,所以即便是坐到了原逸旁邊,花漾還是保持了會客般的友好距離,下巴抬得高高的:

  「有事嗎?」

  「我今天要出差,三天後回來,我已經和我媽說過你有些水土不服,所以如果你不想過來吃飯,就讓阿姨送過去。」

  還算體貼。

  但花漾絲毫不為所動,學他惜字如金:「哦。」

  「還有,我不在的時候,你少和小姨接觸。」

  這句話莫名聽著有點耳熟。

  花漾想起剛剛在樓上,宋凌跟陶印印說了同樣的話——「以後少和花漾來往。」

  現在原逸也交代了這一句,不知道為什麼,花漾竟然腦補出一種雙方家長各自告誡自家熊孩子別跟對方玩的畫面感。

  一旦冒出一種「老公好萌」的詭異念頭,花漾趕緊醒了醒神把自己拉回來,高冷地正襟危坐,以一種朕知道了的口吻:

  「哦。」

  兩人沉默了幾秒。

  原逸忽然問:「你平時有什麼愛好麼?」

  花漾差點脫口而出「搖骰子」三個字,還好話到嘴邊及時剎車收住,撥了撥頭髮:

  「……我有時會畫畫。」

  想起酒吧門口看到的那個**妹妹,原逸輕輕一笑。

  琴棋書畫,的確是一個名門淑女該有的愛好。

  她回答得很標準。

  司機和助理都已經侯在別墅外。原逸站起來,配合地叮囑花漾:

  「那要是無聊了,就畫點畫吧。」

  三天,雖說不長,但對新婚的他們來說,也算是小別了。

  但花漾內心毫無波動。

  畢竟狗男人走之前,別說擁抱了,就是個「再見、拜拜」都沒有。

  走得瀟灑,帥氣,絕情。

  揮揮衣袖,半個字都沒留。

  阿姨這時來喊花漾:「小太太,吃早餐了。」

  花漾慢悠悠晃到餐廳,坐下後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忽然反應過來,原逸還沒吃早飯就走了?

  昨晚沒吃,今天早上又不吃?

  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花漾馬上從透明玻璃盤裡拿了一塊烤好的紅豆吐司,用餐紙裹著往外跑。

  一口氣跑到院子裡,還好原逸還沒走,人正彎腰要上車。

  「等一下!」

  原逸微微一頓,身體站直,視線落過來:「怎麼了?」

  因著他的這句話,隨行的隊伍目光全都投了過來。

  大概是要出差的關係,今天院子裡停了兩輛車,所以現在前前後後,原逸身後大概六七個人都看向了花漾。

  不知是誰提了醒,大家忽然集體畢恭畢敬地欠身:

  「太太早上好。」

  花漾被這架勢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手裡的麵包也不好意思地藏到背後:

  「你,你們好。」

  也就在這時,她忽然眼尖地掃到站在原逸身邊的翟羽,左手拿著星爸爸的咖啡,右手拿著包裝好的三明治。

  ……

  總裁特助手裡拿著早餐,只能是一個可能。

  花漾頓時尷尬到笑不出來。

  她怎麼就沒想過,堂堂一個公司的CEO,怎麼可能沒人把這些細節安排好。

  所以現在,她要怎麼解釋自己出來的原因?

  許是見她半天沒動靜,以為是有什麼不好當面說的話,原逸從車裡退出來,走到她面前,又問:

  「有事?」

  「沒,」花漾趕忙擺手,「沒事。」

  也怪自己剛剛中了邪,竟然冒出要給他拿早餐的鬼念頭。

  人家助理早就安排好了,哪還需要自己殷勤獻寶,弄不好又跟昨晚一樣自討沒趣。

  可這麼多下屬面前,自己唐突地跑出來,總不能屁事沒有又回去。

  思考三秒,花漾不動聲色地把麵包塞到褲兜里。

  頓了頓,一臉賢妻地看著原逸:

  「沒事,就是你領帶有點歪了。」

  說著,她深情地舉起雙手,撫摸上了原逸的領帶。

  原逸:「……」

  男人背脊微微一緊。

  其實花漾根本不會打領帶,現在的動作也是學著電視上那樣,一手拉著領帶,一手做著往上抽的動作。

  裝模作樣地扯了幾下後,原逸忽然抓住她的手。

  花漾一愣,抬起頭。

  男人面容清冷,垂眼睨著她,漆黑的眸里似乎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花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往回縮手:「幹什麼。」

  原逸慢慢把已經頂到喉結上差點沒勒死他的領結松下來:

  「你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羊羊:對不住了,在家拴羊拴牛的習慣了,手勁兒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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