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德業的病房現在只有陳姨,傅司硯和阮欣不在,李瑛華也不把一個保姆放在眼裡,擺著阮家女主人的譜,手扶著還沒鼓起來的肚子,盛氣凌人的看著陳姨,「阮家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保姆說話了,我是阮太太,來看自己的丈夫天經地義,你有什麼資格攔著不讓我見。閱讀sto55.COM」
陳姨守著房門寸步不讓,不卑不亢道:「我是阮董僱傭到阮家的,我的職責是照顧阮董,我到阮家的時候,阮家還沒有你這個阮太太,不是我攔著你,是阮董不想見你,請你立刻離開。」
李瑛華被陳姨不屑的態度氣到了,旁邊站著幾個聽到動靜前來勸解的醫生護士。
「阮太太,這裡是醫院,不能大聲喧譁,阮先生的病需要靜養,您看您要不要先回去,等我們進去和阮先生溝通溝通,看他什麼時候願意見您,您在進去,您的病房是在樓下吧,我讓兩個護士帶您回去?」
其中一個醫生向護士使眼色,兩個護士上前準備扶著李瑛華胳膊,站在旁邊的阮書雅語氣犀利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媽現在懷著孕,肚子裡是達衡集團阮董的兒子,出了事你們誰負責?」
阮書雅摟著李瑛華後背,問,「媽,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李瑛華配合著捂住胸口,「胸悶,喘不過氣,快扶我進去坐會。」
幾個小護士面面相覷,不敢再碰她,雖然不知道阮家發生了什麼事,阮董連自己老婆都不願意見,但看李瑛華這做作的樣子就已經在心裡斷定是這位阮太太不對。
「不行,你們不能進去,阮董都被你們氣病了,在病床上躺著,你們還想怎麼樣?」
陳姨攔住李瑛華和阮書雅,阮書雅抬手推開陳姨,陳姨向後踉蹌幾步,腰撞到門把手,跌在地上。
陳姨皺眉捂著腰,阮書雅只冷冷斜了她一眼,便扶著李瑛華要走進去。
剛走了兩步,啪啦一聲。
一個瓷碗在她腳邊碎了好幾瓣。
阮德業右手打著點滴,從床頭坐起來,臉色鐵青,冷呵道:「滾出去。」
李瑛華臉色微變,阮書雅胳膊在她腰上碰了碰,李瑛華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底氣又足了些,扯著嘴角問:「德業,我和蘭蘭過來看看你,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阮德業沉著臉,嘴角繃成一條線。
阮欣走到門旁,看幾個護士把陳姨從地上扶起來,上前攬住陳姨的後背,「陳姨,您沒事吧?」
陳姨搖了下頭,沖她擺手,「沒事。」
李瑛華和阮書雅聽到阮欣聲音,轉身看向門外,視線瞥到傅司硯,兩人愣了一下,心裡頓覺發毛。
李瑛華還沒進阮家的時候,為了能融入上流社會,就對南城那幾家頂級豪門有所了解,她知道傅司硯這個名字的時候對他的印象就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後來傅司硯做了阮家的女婿,每次陪著阮欣回阮家,對她都是冷淡疏離,尤其是阮德業不在的時候,傅司硯冷峻的氣質和身份更讓李瑛華忌憚。
傅司硯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阮欣身後,只是站在那,什麼話都不說,李瑛華就有點緊張。
幾個醫生護士還站在門旁沒走,阮欣面無表情的轉身對她們說:「麻煩你們了,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們都先回去吧。」
醫生護士聽出她這是在趕客,不想讓他們看到家醜,轉身離開。
門一關,阮欣看向阮書雅,冷聲道:「給陳姨道歉。」
阮書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在說什麼?」她笑著說:「我為什麼要給她道歉。」
「剛剛是你把陳姨推倒的。」
阮書雅不以為意,「那是她自己堵在前面不走,我不過就是輕輕碰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沒站穩。」
「就是啊,欣欣,她摔倒是她自己沒站穩。」李瑛華一手捂著小腹,給自己拖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我就是想進來看看你爸的身體,這個保姆居然把我攔在外面不讓進,那麼多醫生護士都在那看笑話,阮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李瑛華顛倒黑白,把自己吵鬧引來醫生護士的責任甩到了陳姨身上。
陳姨氣道:「你們講不講道理了,阮董都說了不願意見你們,你們還闖進來。」
「德業說的那都是氣話,是,我們昨天是鬧了點矛盾,可這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無論我們發生了什麼,那也輪不到一個外人插手。」
說完她又轉身拽住阮德業的胳膊說:「德業,昨天是我情緒太激動了,醫生都說過,孕婦就是這樣陰晴不定的,我昨天那麼說也是替我肚子裡的孩子感到不公平,我怎樣不要緊,可不能委屈孩子呀,這孩子和阮欣一樣,都是你的骨肉,為什麼阮欣有的他不能有。」
阮德業胳膊被她緊緊的扒住,一隻手掙不開,瞪了她一眼,「閉嘴吧你。」
昨天還說不把股份轉讓給她,她就要把孩子流掉,這樣貪圖利益的母親怎麼可能是在替自己的孩子抱不平,分明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貪婪。
阮欣沒理會李瑛華和阮德業的糾纏,眸光冷淡的盯著阮書雅。
阮書雅被她看得不自在,轉過身準備和李瑛華一起忽悠阮德業,才邁了一步,阮欣三兩步走到她後面,抬腳對著她腿窩踹了過去。
阮書雅腳下踩著七八厘米的細長高跟鞋,猝不及防被阮欣踹了一腳,膝蓋一彎,跪著趴到了地上。
地上剛剛被阮德業摔了的瓷碗碎片還沒收拾,阮書雅左手按上去,掌心頓時劃了一個口,血冒了出來。
阮書雅痛呼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甩著身上背包的金屬鏈子往阮欣身上砸。
「住手。」
阮德業蹭一下從病床上跳下來,正在打點滴的針頭從手背掙掉,赤著腳在地上衝過去,還沒跑到阮欣身旁,傅司硯已經眼疾手快的攬過阮欣,把她護在懷裡,單手接住阮書雅砸過來的皮質包,用力一甩。
阮書雅吃痛,下意識鬆開手,向前踉蹌了幾步,扶著牆站穩。
阮德業見阮欣沒事,鬆了口氣,轉身朝著李瑛華劈頭蓋臉的罵,「你養的這是什么女兒,居然敢對欣欣動手,簡直是膽大妄為。」
李瑛華從來沒被阮德業這樣疾聲厲色對待過,微怔一下,辯解道:「是欣欣先對蘭蘭動的手。」
阮德業才不管是誰先動手,做父親的哪有不偏向自己女兒的,阮書雅想打他女兒就是不行。
他摸出手機給黃助理打電話,「帶幾個人上來。」
李瑛華慌了,本來還想仗著肚子裡孩子好好哄一哄阮德業,沒想到就因為阮欣打阮書雅,阮書雅還了手,平時很好說話的阮德業居然就要叫保鏢過來,昨天鬧成那樣他自己被氣進醫院都沒叫保鏢。
「德業,德業你消消氣,這就是她們姐妹倆鬧矛盾,小打小鬧的,不算什麼大事,我讓蘭蘭給欣欣道歉好不好,咱們一家人,有事坐下來好商量。」
「蘭蘭,快,給欣欣道歉。」
阮欣注意到阮德業吊瓶里的水還沒滴完,走過去拉起他手看了眼,因為針頭是插在肉里直接掙開的,他手背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不算嚴重,但阮欣看他赤腳站在地上,心裡還是哽了一下,悶悶得難受,扶他坐回床上,按鈴叫護士過來。
阮書雅捂著還在冒血的手掌,痛得掌心發麻,抬起頭看向被傅司硯摟在懷裡的阮欣,對面牆壁的試衣鏡上照出她狼狽的身影,眸中閃過一抹嫉妒。
李瑛華怕阮德業真讓保鏢把她們架出去,碰了碰阮書雅的胳膊,說:「快啊,你阮叔還生著病呢,別惹你阮叔生氣。」
阮書雅反應過來阮德業和傅司硯都在這裡,跟阮欣鬧起來她討不到好處,恢復理智,掌心向上,露出被瓷片劃破的掌心,垂著頭,一臉柔弱的對著阮欣說:「妹妹,對不起,我剛剛也是疼糊塗了,不應該跟你動手。」
阮欣被她這句妹妹噁心的不行,淡淡道:「不用給我道歉,給陳姨道歉。」
阮書雅臉色難看,回頭看向阮德業,「阮叔,是那個保姆故意攔著我媽,我是擔心她碰到我媽肚子裡的弟弟才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您說過,我可以把阮家當做自己家,我喊您一聲叔叔,其實心裡早就把您當成了自己的爸爸,您讓我跟欣欣道歉,可以,因為她是您的親生女兒,但您怎麼能讓我向一個保姆低頭呢?」
阮德業冷聲道:「你別一口一個保姆的,小小年紀,拜高踩低,陳姐在我們家做了很多年,是長輩,連欣欣都敬稱她一句陳姨,保姆怎麼了,保姆只是她的職業,她自食其力賺錢養家,你哪裡比她高貴了?」
阮書雅噎了一聲,她心裡對這話很是不屑,卻也不敢反駁阮德業。
陳姨被阮德業這番話說的眼眶泛紅,病房內安靜片刻,門外傳來敲門聲,不知是護士還是黃助理帶著保鏢上來了。
李瑛華突然哎呦一聲,捂著小腹,「德業,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阮德業皺眉,知道她多半是裝的,但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一夕之間就煙消雲散了的。
他對李瑛華失望至極,更多的還是心痛,還沒說話,就被傅司硯輕飄飄掃了一眼。
阮德業想到對女婿的承諾,斟酌片刻,掰開李瑛華攥在他胳膊上的手。
「不舒服就去讓醫生給你檢查,我今天身體不適,會讓黃助理陪你一起,孩子的情況,黃助理都會向我匯報,你踏踏實實的養胎,我會讓律師把離婚協議書給你,根據婚前協議,給你應有的賠償,你有什麼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會酌情給你,算是全了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
阮欣微怔,沒想到她爸居然會和李瑛華提離婚。
李瑛華聽到阮德業說要和她離婚,唇色霎時變白,「德業,你還在為昨天的事跟我生氣嗎?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妄想讓肚子裡的孩子跟阮欣爭什麼,可我真是一時糊塗了,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阮德業道:「李瑛華,昨天那些話是你一時糊塗,還是你心裡的真實想法,我一清二楚,我不是沒跟你說過,達衡是留給欣欣的,即便我和你結婚,你也得不到達衡的股份,是你自己說不會覬覦達衡的股份,現在又想利用沒出生的孩子要股份,夫妻之間,最起碼的真誠要做到。」
李瑛華:「我是說過我可以不要達衡的股份,可我肚子裡是你的孩子,難道你對這個孩子不應該和阮欣一樣嗎?」
「行了,不要再拿孩子當藉口了。」阮德業擺了下手,「不是肚子疼嗎?下去做檢查吧。」
李瑛華聽到他要自己去做檢查,仿佛抓住了一線希望,阮德業還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能不要她。
「德業,我不能離婚,如果我們離婚了,我們的孩子就會變成單親家庭,單親家庭不利於孩子的成長,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可我求求你,就當是為了孩子,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改的。」
阮德業:「如果不離婚,孩子被你這樣的母親利用爭家產,更不利於成長,你放心,離婚以後,我阮家的孩子依舊是全南城最讓人羨慕的,不會有任何人欺負她,也不能有任何人欺負她。」
阮德業瞥了眼阮欣,目光又若有似無的落在阮書雅身上,想到阮書雅剛剛居然敢對阮欣動手,他對李瑛華就失了幾分耐心。
「你出去吧。」
李瑛華見阮德業油鹽不進就是要和她離婚,平時耳根子那麼軟的一個人,一遇到他女兒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一股火氣從胸口湧出,「你一定要和我離婚是吧?」
阮德業嘆了口氣,「我們不適合再待在一起了。」
「好,既然你說要賠償我,那咱們也不用等律師了,現在就可以商量。」
「你說。」
李瑛華:「我肚子裡是你阮家的骨肉,可能還是個男孩,是你們阮家唯一的男丁,我把他生下來,撫養權歸阮家,我不跟你多要,只要你持有的達衡股份三分之一給我,另外再給我十個億的撫養費。」
李瑛華要的理直氣壯,這些她都是了解過的,當初寧之晴和阮德業離婚的時候,分走了他一半的資產,她只不過才要了三分之一的股份而已。
阮德業本來對李瑛華還存留著夫妻情分,聽完她說的這番話,心裡五味雜陳,一言難盡。
這簡直就是在賣孩子。
十個億對阮家來說當然不算什麼,夫妻一場,她又辛苦的給自己懷了個孩子,可以給她,但她居然還不知所謂的惦記他手中的股份。
「那就按照婚前協議上籤的來,該給多少給多少。」
當初那份婚前協議也是前妻寧之晴在離婚的時候給他定的要求,按照婚前協議,李瑛華和阮德業結婚還不到一年,能分到的資產遠遠滿足不了李瑛華的胃口。
李瑛華惱怒道:「阮德業,你怎麼那麼狠心,憑什麼寧之晴跟你離婚的時候能分走一半資產,我只要三分之一股份都不行?」
阮欣唇角微動,正要站起來,傅司硯攔著她對她搖了搖頭,不讓她插手。
這些事得讓阮德業自己處理。
離婚分財產向來是最能體現人最底限的事情,金錢會讓一個人暴露出所有偽裝的本性。
以阮德業的性子,如果不讓他對李瑛華徹底失望甚至反感,將來李瑛華再利用孩子向他無度索取,他還是會看在李瑛華為他孕育了一個孩子的份上接濟她。
當著女兒女婿的面,跟現任妻子談離婚,還提及了和前妻離婚分財產的事,阮德業臉上很是難看。
「之晴和我離婚分走多少財產,那是我和之晴之間的事,與你無關,我和你之間立了婚前協議,白紙黑字寫在哪裡,該給你多少,我不會少給你,你肚子裡懷著孩子,我會再轉一套別墅到你名下,養胎期間的所有事情,我都會安排好。」
李瑛華想到寧之晴分走一半財產,而自己只能分到那麼一點,滿心不忿,「阮德業,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好欺負,我要你手上三分之一的股份,我只給你半天的考慮時間,中午之前你不把股份轉給我,我下午就把孩子流掉。」
「不用考慮了,如果你執意不想要這個孩子,現在就可以去流掉。」
李瑛華不可思議的看著阮德業,「你說什麼,這可是你的孩子,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阮德業:「......」不是她自己說要把孩子流掉的嗎?怎麼變成了他心狠。
「我雖然是這孩子的父親,但懷孕生子的痛苦還是要由你來承擔,我不能替你懷胎十月,就不能勉強你生下這個孩子,你不想生,就打掉吧。」
李瑛華臉色慘白,阮書雅也沒想到阮德業壓根就沒那麼在乎李瑛華肚子裡的孩子。
他不是沒兒子嗎?
有錢人不都希望生個兒子繼承家業嗎?
李瑛華還想說什麼,黃助理帶人進來把李瑛華母女倆請出去。
阮書雅這才想起自己被阮欣雪藏的事沒說,轉過臉對阮德業求情。
「阮叔,我的經紀約在達衡旗下,昨天我經紀人打電話給我,說公司決定要暫停我的一切活動。」
這種小事阮德業平時就不會管,今天心情煩躁,更不想管這種小事,揮揮手,「你跟黃助理說。」
這意思就是讓黃助理替她解決,阮德業也不知道公司為什麼要雪藏阮書雅,娛樂圈經常有明星因為得罪人被雪藏,尤其是漂亮的女明星。
才說完,就感覺阮欣冷颼颼的掃了他一眼,瞬間反應過來這雪藏令是阮欣下的,改口道:「這事黃助理也沒權限管,既然被暫停活動了,就在家好好反省吧。」
「......」
阮書雅心涼如水,人被保鏢半請半推的帶到了門口,突然又被喊了回去。
阮書雅以為阮德業剛剛只是故意嚇唬她們母女,不可能真不要孩子。
他想要她媽肚子裡的孩子就不能對她這麼絕情。
她扯了個笑臉對阮德業說:「阮叔,您有什麼要交代。」
阮德業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沒理她,阮欣看著她,冷冷的說:「你還沒給陳姨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