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聽薛老師鄭重告誡,他也沒有疏忽大意,全身心收定心神意念,過了兩分鐘後,他睜開眼眸,看向了薛老師。
薛老師見他眼中光芒湛湛,知道精神已經凝練收斂到了極致,他肅然說:「陳學員,準備了。」
在他言語落下的時候,其眼眸中忽然爆發出一陣亮光,陳傳只覺周圍的景物像是融化開一般向後退了出去,自己好像坐在了一片虛無之中,且連自身存在的概念亦在為之消退。
不過與上回不同,此時卻有一團觀想出來的心玉存在於那裡,那似乎是此間唯一的光亮,將他的存續定住。
而在這個時候,忽然前方明光灼灼,一股更是強烈的光亮像是忽然撕裂了虛無,如大日一般闖入進來,並以極快向外擴張,好像須臾間就能將這團微小光亮吞沒了進去。
在這樣的壓迫之下,陳傳本能的將精神凝聚的更為堅固緊密,下一刻,只感覺意識轟的一震,似乎要被這光亮給消融了去,然而他卻是緊緊守住自我那一點靈光,維持著那最執著的心念始終不被侵移。
不知多久之後,那個光亮終於消退了下去。
而他的心玉從原先的瑩瑩一團只剩下似若米粒的一點,不過再過片刻,又漸漸發散並逐步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這一次之後,似比原來更為瑩亮了一些。
可還沒等完全恢復元氣,那一團大日般的光焰重又顯現,觀其來勢比上次更是強烈,似乎以上次的堅守力度根本不足與之對抗。
可陳傳依舊堅守不動,無有絲毫動搖。
因為他知道,精神以信念為依託,你越是自信堅定,越是凝聚,而你懷疑和猶豫,就越難收聚。所以這種較量之中但凡有一點退縮,那麼沒可能也會變得有可能。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哪怕用盡一切力量亦要擋住,他沒有去顧慮什麼,更沒有去考慮後果,只知道那執著無回的意志始終存續在那裡。
這一場衝擊之後,待光芒退去之後,似乎一切變得不存在了,然而唯一心神靈光仍舊頑強挺立著,雖然變得幾乎微不可察,可仍在那裡慢慢恢復著,直到再一次的復原,而這一次,卻又變得比上回更為光亮。
然而這並不是終了,這裡才堪復原,那大焰第三次到來。
而這樣的衝擊在接下來反覆上演了多次,而陳傳心玉哪怕每次過後都幾若被消去,可每一次都能憑著最微弱一點的殘損頑強重聚,到了後面,顯得愈發明亮通透,堅凝固實。
又在不知道多少次後,那明光終於不再出現。
而那一片虛無亦是消散,周圍一切恢復了剛才的樣子,他抬頭看去,見到外面陽光正烈,薛老師坐在那裡,臉上微微帶笑。
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過去了一分鐘都沒有,然而感覺中卻好像過去了很久。
而精神雖在剛才被反覆錘鍊,可他並沒有變得疲倦和睏乏,反而變得狀態很好,像是從深長的定坐中出來,經過了一次長久而飽滿的休息。
薛老師說:「要是再繼續,那就是消耗你的神常了,沒有這個必要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可以了。」
對於剛才的測試他還是滿意的,似剛才那種錘鍊方式,意志稍有不堅定的,那就直接昏過去了。
那也別談技巧了,自己內心不夠堅定,這個怎麼練都是沒用的。
他又接著說:「錘鍊法包括外煉,內煉兩種,剛才我給你演示的是外煉法,現在我再告訴你一門內煉的技巧,伱仔細感受下。」
說著,他的眼中再次有光芒溢出。
陳傳連忙凝神感受,上一次兩人精神對接還需要手臂拿持,而這一次不需要了,這是因為他的精神比之前堅實凝固,能夠承受並辨析來自對方意念傳遞。
隨著薛老師演示結束,他也發現,這個煉法與養蘊的冥想法似乎某種關係。
當他問出這個疑問後,薛老師回答說:「你的感覺沒錯,在舊時代,養、煉之法是不分的,我之前說的那些冥想法本來是包含這一部分的。
只是時代在進步,純粹以煉法來說,舊時代各種方法都未必能與現在的相比,並可以說是落後的。
內煉法你可以自己練,外煉法我雖然不可能天天配合,但是學院裡有紅拂,平時的修行在武毅學院裡的話,你可以讓紅拂陪練。
她可以做到最為準確和最適當的配合,她這種活躍意識體,可是七十年來武毅學院的師生一代代的格鬥者對練和磨合出來,其餘公司的活躍意識體縱然有戰鬥力,可在這方面都是比不上紅拂這類意識體的。
除
非是……」
他頓了下,沒繼續說下去,而是說:「你現在是第三限度了,你有時間的話我建議你去考一個教職,憑你的才能,學院應該是不會拒絕的,而學員所能動用的資源和老師所能動用的是不一樣的。
學院只是一個平台,你要儘量用好裡面的每一分資源,並且有了教職,你也可以通過教導學生積攢你的人脈,還能順帶收取教學費用。」
陳傳說:「學生很多地方還有不足。」
薛老師笑了笑,「你太謙虛了,你是第三限度格鬥者,教導一些學員綽綽有餘,哪怕你什麼都不教,光只是和人對練都足夠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提議,考個教職也要花時間花精力的,你現在的確是早了點,多把時間花在修行上也沒錯。」
陳傳點頭說:「謝謝老師的指點,學生會考慮。」
「那麼,我還要再說一個事。」
薛老師坐正了一些,「我需要提醒你的是,精神力量的修持雖然是上進的道路,可精神力量仍舊是自我附屬,你要懂得駕馭,而不是隨心所欲,順意而行。
長久鍛鍊精神力量的人往往有一種後遺症,那就是將精神上的一切代入到現實中來,認為精神上能做到的,那麼自己在現實中就一定能做到,產生一種盲目的過度自信。
偏偏這種人內心堅定無比,認為自己所行所為是正確的。你根本不可能去說服他,這些人很容易導致走極端,出問題。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放任自身的人,只要保證自身活下去,成長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在舊時代不是沒有這樣人走到更高層次過,可往往為禍一方,並且至今仍有這樣專門走這種路的流派存在,所以我們通常需要設法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
說到這裡,他表情不復之前的隨性,而是十分嚴肅。
「而我這裡有一套法門,就是洗鍊法,它可能會影響你的修行速度,但是更為穩固,讓你的精神更溫和,更穩固,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說這句的時候,他兩目盯著陳傳。
陳傳毫不猶豫說:「請老師傳授。」
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不是自己的力量,他寧願穩一點,也不願意用這激進的方式去換取進步。
見他這樣果斷的態度,並不是敷衍,薛老師神情隱隱放鬆了些,他說:「好,現在我再來教你洗鍊之法。」
與此同時,摩天輪公司總部。
安全大廳之內,安保副主管宋子承戴著墨鏡,正通過光幕看著上面的景象。
那裡是一隊身著罩衣,臉上塗著儀式圖案的密教審查局人員。他們此刻正在公司人員的陪同下在四處進行檢查,而其中帶隊的正是新上任的密教審查局副局長雷光誠。
這個人雖然在他們公司的清除名單上,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顯然是不可能動手的。
很長時間之後,他界憑里傳來聲音,「宋主管,密教審查局的人準備離開了,不過他們說為了確保我們公司沒有被邪教滲透,需要在這裡進駐一個審查小組。」
「知道了。」
宋子承很清楚這是雷局長對於之前遭受襲擊的反擊,他冷冷看著光幕中雷局長往外走出去的身影,這些人的確是公司的敵人。
但好在其他的目標清除的非常順利,目前已經清除了一大半公司未來可能的威脅了。
他是深信巫祈的判斷的,因為正是靠著巫祈給出的分析和對策,通過提前清理各類敵人,摩天輪公司才能在不長的時間裡逐漸壯大到如今的規模。
這時界憑中又有聲音,「主管,處理局的人來了,說是需要對白天的襲擊事件詢問我們一些事情。」
宋子承說:「讓公關團隊和訟師團隊先出面。」
他知道這是沒有能順利清除目標所引發的結果,以往他們不是沒遇到這種困難情況,但最後都被他們克服並解決了。
並且他知道,上面並沒有放棄計劃,但目前的情況不利於開展行動,只能再等等了。
不過這個事做不了,不等於別的事不好做。
他用界憑連接上了一個機密頻段,「準備好了麼?」等了一會兒後,對面傳出來一明顯經過變聲的聲音:「人手已經到達了『環胖』的貨運倉庫外圍,一切就緒,請示下一步行動。」
宋子承冷聲說:「那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