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墨貼山後,陳傳往市內開過去,不過外面颳起了大風,樹葉花瓣飛舞,氣溫好像一下降了許多。
不過他倒覺得很舒適,他把著方向盤,回想剛才與曹學長的對話,不由想到,舊時代的帝室雖然被推翻了,舊時代看似也被埋葬了,可很多東西無疑還在深刻的影響著如今,很難擺脫乾淨。
不僅是內部的,還有來自外部的。
交融地的那些舊時代餘孽就與世界上許多的公司有著不少聯繫,不然沒可能與駐地進行軍事上的對抗。
大順這裡是如此,其餘國家想必也有這種問題。
在大轟撞來臨之前,各國政府能做的恐怕就是儘量壓制內部矛盾,以免出現太大的波盪從而引發不測的後果。
而各個勢力和團體在這階段都會想方設法的填充自己,作為個人,這樣劇烈變動的世界既是危機也是機遇,他所要做的就是利用好這段時間推動自身往上層攀登,去獲取那更為強大的力量。
回到學院後,他處理了一些日常的事情,就耐心等著武毅新學期的到來。
很快三天過去,到了二月一日這天,早上九點不到,他根據平台上的指示,他來到了位於七十層一間練功室里等候。
可是一直等到了十點,依舊不見有人。
陳傳並不急躁,他自己默運著呼吸法,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很久,好像是到接近中午的時候,背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陳傳站起身,轉身看去,見到一名身著灰藍色練功服的男子走了進來,這人四十左右,兩眼深邃滄桑,唇上留著一撇小鬍子,是一個成熟英俊,帶著點頹廢氣質的中年男子。
乍一眼看去,這位給人一種沒什麼架子,好像是一個十分隨性的感覺,可他卻知道這一位很不簡單。
因為他根本感受不到這一位的場域。
此前碰到的間誠勝,是至今他所遇到的對場域運用最為純熟的對手,可就算這樣,他依舊是能感覺到場域的存在,顯然這位更是高明。
想必就是負責指導自己的老師了。
中年男子進來之後,摸著腦袋邊走邊說:「抱歉,抱歉,實在抱歉,陳學員,我來晚了,等久了吧?」
陳傳說:「老師所教授的東西值得學生的等待。」
中年男子唉了一聲,「老師不是有意的啊,老師是第一次來濟北道中心城,這裡景物讓我流連忘返啊。」
陳傳說:「老師所居住的地方不是中心城麼?」
中年男子擺手,說:「不一樣,不一樣,每一個中心城都是不一樣的,正如每一個人是不同的,就算兩個長的一樣的人,他們的內心同樣是不同的……」
他咳嗽了一聲,「說遠了,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我就不再耽擱陳學員了,正式介紹一下,我姓薛,薛授。」
說出名字的時候,他眼睛裡微微泛著光,剛才他讓人感覺非常隨性無害,可這個時候,身上卻有一股勃發的氣息。
陳傳欠身一禮,說:「薛老師好。」
薛老師同樣欠身回禮,「陳同學你好。」直身後說:「我之前看過陳同學你過去的一些戰例和評價,你的根基無疑打磨的很好,符合指導的條件,那麼那些前提就可以省略了。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教學了。」
他盤膝坐了下來,「陳學員,請坐吧。」
陳傳依言坐了下來。
寬敞的練功館內,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陽光照在光亮的暖色地板上,將兩個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出來。
薛老師說:「陳學員,在開始前,我想問一句你有沒有什麼自己特別想要追逐的東西呢?」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或者說目標也可以。無論大小,都可以說說。
陳傳沒有遲疑,坦然說:「我的格鬥啟蒙老師問過我相似的問題,我的回答是『身不受束,意不受縛』而我的想法始終不變。」
「哦……身不受束,意不受縛麼……這可不容易啊。」
薛老師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如今的世界,可是處處可都是規矩,處處都是束縛,不過你有明確的目標就好,這就省了我很多事。
唔,有人和你說過,第三限度其實就是人身所能達到的極限麼?」
陳傳點頭說:「我聽說過。」
薛老師見他這個也聽過,滿意點頭說:「所以道理是很簡單的,陳同學,哪怕伱將身體打磨的再好,再是完滿,都無法憑藉這個去邁向更高層次的,而想要突破下一階段,關鍵在於……」
他兩指合攏,指向自己的眉心,加重語氣說:「在於精
神上,嗯,更確切點說,是在於以神常為主的精神運用上。」
說到這裡,他語氣稍顯鄭重:「當身體的修行抵達盡頭,或者因為人身所限而無法突破藩籬後,那麼我們就需要以精神為起點去帶動我們的整體繼續往上邁進。
你以往鍛鍊的大多數是你的身體,精神雖然也在跟著邁進,可並沒有運使過任何技巧去打磨過它。」
他抬起手掌,鬆開了五指。
「一般格鬥者的精神是散碎的,是沒有聚合力度的,但在遭遇危險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凝聚。」
說著,他又把手掌猛地合成了拳頭。
「生死危機會迫使格鬥者的精神自行收斂,可這樣是短暫的,強行的,等到鬆懈下來,會比之前更為鬆散無力。
就像從未經受過鍛鍊的肌肉,或許一時能爆發出足夠的力量,可過後幾乎不能動用,需要恢復一段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動用。
所以我們第一步,就是凝聚並強韌你的精神。」
陳傳聽得很認真,他這時說:「請老師指點。」
薛授說:「第三限度格鬥者常說養煉神常,這並不是隨隨便便說說的,關鍵所在『養』和『煉』這兩個要點上面。
之前你所做的日常功課,就是在『養』,而並不是『煉』,養也有一套特殊的方法,過後我會教給你,現在我們主要說的就是『煉』,只有『煉』好了,才能將精神上的力量發揮出來,而不是白白流散在那裡無所作為。」
「『煉』的第一步,首先在於找尋到一個心中最為執著最為堅定的目標,因為在不面對生死危機時,往往只有這樣的信念才能凝聚起自身的精神,讓自身的精神有所依託,如同一個根扎在泥土之中。
我剛才問你的目標是什麼,就是這個原因了,無論這個目標是什麼,無論是好是壞,你都要沿著此走下去,不可有所動搖。
如果此過程中你對自己有所懷疑或者丟棄叛離了這條路,那麼我只能說你不適合走這條路,還是儘早放棄的好。
所以要確保這的確是你心中所要想的,千萬不能只是嘴上說說,而是要真正的去認清自我並為之踐行。」
陳傳點了下頭,這時不由想到了魏武生所說的心念,似乎其人要順從自我的心去做事,「心」才能給與他更多的回報,不知道是不是這回事?
薛老師看到了他一瞬間的思索,就說:「陳學員,你有想問的麼?有什麼疑惑可以說出來,我可以幫你解答。」
陳傳想了想,就說了下魏武生的事。
薛老師聽了他的敘述,摸了摸下巴,說:「那個魏武生和你戰鬥的我看過了,雖然這同樣是精神上的修行方法,但與這個其實是兩回事。
魏武生所修行的應該是舊時代武經中一門培訓武官的方法,許還融入了一點邪教手段,但要旨應該沒變。這種法門在於取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是因為自身在某方面的資才不足,才用這種方法彌補。
那種心念雖然也算是精神上的修行,可主要在於降伏另一股融匯進來的力量。這個方法很好,可怎麼說呢,你現在所具備的基礎,正是他在完全融合之後所期望達到的。」
他意味深長的說:「他是在找那扇可以通行的門,而你本身已經站在門前了,所以你明白了麼?」
陳傳這下聽懂了,緩緩說:「他是為了去到更高處而去彌足自身缺陷。」
薛授拍了下膝蓋,說:「是這樣,這條路不是人人能走的,那麼多格鬥者,第三限度往往就是他們的極限了,這個極限不去突破,連門都找不到,就別想著下一步了。
好,我們轉回正題。我看你一直收斂著場域,應該學過場域技巧吧?」
陳傳點頭。
「好,這又省卻了我一步。」
薛老師臉上看著更滿意了,一些先決條件具備,就不用再花更多的功夫了。
「場域是身體信息的表達,但改變場域正是精神力量運用的一種方式,而我們也能用此直觀的來觀測你的精神變化,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就拿出了一碗藥水擺在陳傳面前,「這並不是讓你喝的,你仔細用場域感受一下。」
陳傳試著感受了一下,微覺詫異,因為他居然能從上面感受到一股微弱場域,並且隨著他的探查,居然泛起了一陣輕微的漣漪。
薛老師說:「感受到了吧?沒錯,這東西其實是活的,它對任何外來的場域和目光都極為敏感。」
他這時收斂笑意,正容說:「陳學員,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將無數紛
雜的精神念頭收束為一,完全收斂,我需要你看著這碗藥水,直到不驚起其任何漣漪為止,我只給你一個小時時間,」他伸手一個示意,「現在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