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傳啟程回返中心城的前一天,也就是二十五日這天,高天教在摩天輪公司的施壓下,乖乖將據說是僅存的一枚包含有玉芯的高天玉交了出來,並將東西送到了間誠勝的手上。♤🐍 ❻9Şℍยא.ⓒO𝓜 😾♬
「高天玉。」
間誠勝凝視著這枚東西。
這是一枚底色為純白的玉石,如鴿蛋大小,此刻正豎著擺放在那裡,其外沿處則有著藍色的暈光,凝望過去時,就像是注視著悠遠無盡的澄澈天空。
他在說出自己需要一件無法被斬斷的東西時,只是循著心中的本能去索要,他並不知道摩天輪公司帶回來的會是什麼。
可在見到這東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而這一切,正是風鶴守所教給他的刀法要義:「心之所指,神知我不知」,一刀斬去,不用刻意去找尋,不用刻意去觀察,就能尋我之所欲,敵之所虛。
這並不是隨心所欲的去碰運氣,是需要經過長久而艱辛的磨練,日以繼夜的冥想,不間斷的服用特殊的藥物蘊養去異化組織,再通過一次次的生死交戰,從而讓自我與身軀之中的異化組織達成一種精神上的合契共鳴。
但這種共鳴是需要在生死一線中去找尋的,並不是時時刻刻能夠為他所用的,除非到下一階段「如我神知」才能做到,而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一切外部條件滿足,那麼他就可以開始嘗試打破界限了。
他看著高天玉,伸手上去撫摸了一下,指掌間傳來堅硬冰涼的觸感。
聽聞浪濤館第一任館主禪刀東渡而來時,說天下之物皆可斬,於是高天教送來了這麼一塊堅玉,本想讓他知難而退,然而禪刀本在講武,隨手拔刀將之斷斬開來,由此才得宮氏賜土,於二文島上立下了浪濤館。
而如今他也要面對這一枚堅玉。
這難道不是某種喻義麼?
他凝注此物片刻之後,忽然拔刀出鞘,對著前方劈出了一刀,可在距離此物堪堪還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卻是驟然停下。
就如面對那個虛影一般,刀刃就算沒有真正斬落,可是他知道自己斬不開,因為他的心已經告訴了他結果。
而心越不過去,刀也越不過去。
他並不氣餒,往後退了幾步,在練功館的地板上坐下來,開始深入冥想。
而在他在冥想的時候,外面的消息正來回傳遞著,並快速匯聚到了這艘艦船上。
「根據我們傳回來的情報分析,我們所要清除的兩個目標,他們很可能會一同回去中心城。」
在座的參與制定計劃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後都是皺起了眉頭。
兩個目標一起出發,這看起來更方便他們行動了,可其實他們並不希望這樣。
這是因為兩個目標都不好對付,這在一起就加大了事情的複雜性,尤其是當某些政府力量攙和進來時,這就增加了很多的變數。
負責人問:「他們什麼時候啟程?」
傳遞情報的人說:「很可能就是明後兩天,最遲不會超過後天。」
負責人向一邊的管理者發問:「間誠勝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
管理者立刻回答:「他剛才拿到了那枚高天玉,現在正一個人在練功館中,可能是在準備著什麼。」
另一邊的分析人員看向負責人,提醒說:「組長,只是現在僅剩下一天到兩天的時間了,如果他到時候不出來,那麼原來的計劃就要改變了,我們是不是……」
負責人卻說:「等下去。」
他看了看眾人,「我們需要的一把鋒利的可使喚的刀,而不是匆忙遞出去的鈍刀,那既沒有用又浪費我們前面的布置。」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練功室內毫無反應。
而新的情報又傳遞到會議室中。
「報告組長,根據電台傳回的情報,兩個目標於半小時已經從邊緣城市出發,此刻往中心城回返。」
分析人員接過報告,看了看,遞給了那個組長,說:「他們到中心城,大概需要六到七個小時時間,就算我們現在出發,上岸再過去攔截,哪怕當中省略了那些需要提前安排的布置,也最少需要四個小時。
所以我們只剩下了大概兩個小時,要是錯過了,他們就會進入中心城。」他抬頭說:「組長,間誠先生那邊已經一天沒動靜了,我們是不是去問一下?」
會議室眾人都是看向了負責人,等待著他做出決定。
負責人則是抬手,看向眾人,堅定說:「等下去。」
而在練功室內,間誠勝每一次在冥想過後,都會站起身來,然後嘗試著用刀去斬那枚高天玉,可是每一次,刀刃都是到了玉前就停下。
他並不急躁,不成就又重新坐了回去冥想,再是接著準備著下一次。
這並不是無用的嘗試,而是借著此物磨礪著自身的精神,還有與異化組織的契合,所以在每一次揮刀之後,他的狀態都會拔高一分。
可是前面的嘗試還後,到了後面,他發現自己總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不但沒能再提振上去,甚至隱隱還有回落的跡象。
他知道此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如果這一次不成功,那麼很可能會在心中落下陰霾,自己將永遠無法做到自己所想的那一步了。
念及於此,他把刀身一橫,放在虎口之上慢慢托起至面前,凝視片刻後,將一口蘊藏的精血噴在了刀身之上。
長刀慢慢將精血吸收了進去,十來呼吸之後,又變得光潔如新,但是上面卻隱隱傳來某種悸動。
間誠勝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沒有去擦拭嘴角殷紅的血跡,而是驟然起身,握住刀柄,向前一刀平斬。
這一次刀勢順利發出,在半空中劃出一半弧,他維持著出刀的姿勢,過了一會兒,那枚玉石上段往一側斜落下來,咔噠一聲掉落在了案台上。
聽到這一聲響,他不由渾身一松,精神上感覺到了一陣疲憊。
但是他的眼神十分明亮,因為他已經掌握了這一刀的要旨。
從物質層面上是斬不開這號稱為最堅硬的東西的,但是高天玉是有「神」存在的東西,他並不需要去斬開玉的形,而是去斬開那一縷神。
當神被破開,形自難存。
這就是第一任館主禪刀所說的「斬意不斬形」。
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已經達到了第一任館主的境界,因為他在長久蓄勢之後才能夠揮出一刀。恐怕只有做到「如我神知」的地步,才能刀刀如此。
而在這個時候,他發現玉石被破開的地方有光閃爍了一下。
那並不是光,而是玉身被破開之後,裡面所顯現出來的東西。
他直起身,朝案台前走去,而隨著他走近,那原本耗空的精神竟是受到了某種滋養一般正在慢慢恢復著。
他知道,這是高天玉的玉芯,即是「神」之所在,這東西碎了,整個高天玉也就碎了。
這東西本身就有著提升精神的作用,尤其是在耗磨過之後,用這個來彌補,就能讓他穩固住自身的心境。
他在靜靜感受了片刻之後,將幾枚細小的玉芯碎礫撥入了手掌,將刀身倒轉,把位於刀柄部位拔銷拿開,將這些細小的碎礫放了進去,再重新頂住。
稍稍轉動了下刀身,他就適應了刀上細微分量的變化,然後他轉過身來,面朝後方,那個形似陳傳的虛影又一次出現在了那裡。
他目注片刻,嘿呀一聲,踏步向前,揮刀疾進,並從虛影之側衝過幾步,隨後身影一頓。
而在過了一會兒後,落在他身後的那個虛影,晃動了下,就整個消散了。
他把刀一振,再回刀內扣,緩緩收入鞘中。
這一刻,他覺得自身狀態已經做到了當下之最好,而那些存在保存在劍中玉芯碎片,能讓他持續維持著狀態。
他把刀踏步而行,來到練功館邊上,推開了大門。
可以看到,此刻外面正在飄著雨絲,陰沉的天幕之下,遠處海浪正在起伏著,似乎預兆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而門口正有幾個人正等候在那裡,其中包括那位管理者,見他出來,管理者趕忙快步來到近處,對他一躬身,「間誠先生,你出來了。」又一抬頭,「間誠先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間誠勝問:「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五個小時。」管理者沉聲說:「我們只剩下了五個小時的時間。」
間誠勝對他一個欠身,「久等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管理者神情一喜,馬上用界憑聯絡負責人,隨後肅容說:「間誠先生,時間緊迫,如果你方便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而在另一邊,差不多是同一時刻,陳傳的車子則是剛剛從陽芝市里行駛出來,而在他後方的天空之中,朝鳴正在上空飛翔著,跟隨著他的車前進。
他的車子在經過最後一個檢查站時停了下來,並抬手看了下手錶。
等了不到十分鐘,天空中傳來啾的一聲響,再過了一會兒,就通過後視鏡看到,後方有一支車隊正朝這邊行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