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鐘後,陳傳回到了宿舍里,他將帶回來的東西逐一放下,又檢查了一遍,覺得現在就可以開始為突破做準備了。
他先是拿出了曹規棲給予自己呼吸法,這東西是記錄在一份黃色的絹帛上的,上面的文字恭肅端整,如拓經典,似有一股精氣神縈繞其上,觀讀的時候會令人不自覺挺直腰背。
他把這布帛展開在手裡閱讀下來,感覺上半段主要涉及到了實際上的操作,看著淺顯好懂,並不複雜。
但是下半段就有些難度了,文字拗口,內容晦澀不說,還涉及到了很多舊時代的典籍上的引用。
這要是放在過去,閱讀之人可能真要被難住好一會兒,可好在現在他有界憑,不明白可以直接查詢,所以他對照查詢下來,算是看明白了。
但到這時,他也發現了,這些內容並不是書寫之人有意弄的雲山霧罩,而是一些東西唯有用這些文字才最接近其所想表達的東西。
換成淺顯的文字既失了韻味,也失了面對此法的敬畏,而唯有足夠的敬畏,才能維繫住那一縷如履薄冰,攀渡險關的心境。
而越是品味,他越是感覺到字裡行間中有一股意境可以將自身帶入其中,且誦讀之際正好可以配合前面的呼吸法,待熟悉之後,只要在心中默念,自然而然就可以帶動氣息,而無需由意念去刻意帶動。
所以說,後半篇才是真正的精髓所在,能弄出這一篇呼吸法的人絕對不簡單。
他弄明白之後,準備嘗試下,不過誦讀之際,還需要配合沐浴焚香,他沒有忽略這些細節,決定照著做,先去沖洗了一下,換了一身舒適的練功服出來,就從帶回來的東西中捧出了一個香爐。
這個香爐價值一般,重要的是配合的香藥,據曹規棲說對於入定有著相當大的幫助。
他將香藥從紙包里取了出來,那是一枚枚切的整體的塊狀物,此刻儘管還沒有點燃,可只是上面傳出來的氣味,就令他忽然有一種頭腦清爽之感。
就在這時,他忽有所覺,轉頭看過去,就見雪君刀在那裡微微震動著,那上面出現了一縷縷白色如霧氣般的東西。
他眸光微微一動,自從以雪君刀將上面的異物收斂了進去後,此後一直再沒有什麼異樣的動靜,然而這個時候卻是有所反應……
他朝手中看了一下,心下一轉念,莫非是因為這個香藥麼?
香藥放入了香爐之中。他起身走到了刀架邊上,將雪君刀拿在了手中,才一與刀身接觸,那白色的霧氣就向他剛才剛才接觸過香藥的手飄繞過來。
果然是因為這個。
他想了想,這躲藏在裡面異物早與雪君刀融為一體,既然這樣,他也不吝分享,於是拿著雪君刀走了回來,將刀擺在了一邊,將多塊香藥扔進了香爐之中,合上蓋子後,又將那些需要服用的主藥拿了出來。
這些藥外表與人參有些相似,可僅有指肚大小,通體呈現玉白色,只是放在面前時,就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將之吞下的感覺升起。
他明白這是身體和大腦在告訴自己需要這種東西,不過這東西並不能直接服用,還需要用一些輔助的藥物進行配合。
好在無論是吳老師還是幽行的收藏里,都能找到這些輔藥,這就省的他再去問青囊玉坊拿了,這樣也不至於讓後者掌握到自己的進度。
他先把那些輔藥用溫水化開,再按比例調運成藥液,就和著那份主藥一起飲了下去,隨後定坐下來,將香爐點燃。
不一會兒,裊裊煙香升起,他便開始試著調運絹帛上的呼吸法。
隨著默誦引導,那一縷縷香氣被吸入,肺腑頓覺一陣通透,而與此同時,藥力開始漸漸發揮,感覺渾身的異化組織活躍了起來。
可並沒有像以往遇到的那種興奮竄動,而是非常溫和有條理的生長,渾身上下猶如溫水浸潤,表里熨帖,分外舒適。
放在一旁的雪君刀此刻則有縷縷輕柔的白霧冒出,和那爐香一起,如飄渺雲霧一般繚繞飄升,彌散在房間之內,但收束自斂,並沒有如之前一樣引動場域異常的反應。
陳傳在一遍又一遍的引導中,不知不覺就入了靜定,等他從長久的定坐中出來,發現一爐香已經燃燼。
他看了下時間,正好早上七點,東方已然大明,竟然不知不覺坐了一個下午外加一夜了,而感覺中,好像只是經過一瞬間。
看著窗外那升起的朝陽,此時他有一種分外心靜的感覺,而體內的異化組織卻向外泛著一股旺盛無比的勃勃生機,像是即將迎來蓬勃生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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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能感覺出來,這種生長很是溫和的,並不是胡亂的,每一分似乎都是按照他的意志,根據他規劃好的路徑而來,並將那些原本孱弱的部分,還有分外強盛部分進行了一定的理想化的平衡和微調。
而這種調整,似乎讓他的感官和反應比以往更加敏銳了。
還有……
他看向了雪君刀,把刀拿了起來,拔開一看,見刀身背後那一道鮮紅比之前又是顯眼了幾分,與自己呼應則加深了許多。
看來雪君刀亦是在此過程中得到了不少好處,只現在看,異化組織的溝通比之前順暢,這樣的話,接下來的修行,可以一直把刀帶在身邊。
他站起身來,尋思了下這個月的安排,除卻一些必要的出行外,他決定把時間都用在衝擊第三限度的修行上。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值勤,所以決定先去把這個月海境場的名額用掉,於是用界憑聯絡了下海境場,約了下時間,那邊告訴他,如果他近期需要的,那麼可以安排在今天,但只有在下午才有空位。
他思索了,覺得可以,於是和那邊定在了下午兩點。
結束通話後,他發現吳北那裡有一個語言留言,就在五分鐘前,不過他在定坐的時候並沒有留意,於是此刻又聯絡了下。
不一會兒,吳北的聲音傳出來:「陳小哥,最近挖掘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線索,並且還復原了一些趙遷不久前刪除的東西,雖然不完整,可我覺得可能有用,我給你傳過來。」
陳傳說了聲好,並選擇的接收,他看了下,發現這是一份長達三年的通話記錄,內容不必去看,吳北只是特意註明了其中的對話雙方。
三年以來,趙遷保持通話的記錄只有三個指向,一個是聯威重馭的高管,一個是負責日常服務下屬,這兩個工作記錄上看都有明確指向。
而最後一個則是一個未知的對象,不過通話時間跨度雖然長,可次數並不多,吳北還原的就是兩人之間最近的一段對話。
他點開之後,裡面就有聲音傳出來。
「再幫我……」
「……」
「公司評定……值得信任……再討厭……耳目和臂助……」
「好。」
聲音有些模糊和失真,但能分辨出來,其中一個應該是趙遷的聲音,而對面說話的人則是一個女聲。
吳北這時又說:「趙遷進入了聯威重馭足有三年多,植入體界憑也是那時候裝上的,而那時候開始就與這個生物信號的主人有過交流。」
陳傳略作思索,說:「從最後一段對話看,趙遷似在求助這個人,是否可能是他在公司之中的靠山?」
吳北說:「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加重語氣說:「場域信號如果不加特別的遮掩,在有共鳴巢幫助分析下,是能辨別出具體的異同,而每個人的生物場域在固有的規律下,根據年紀會有一定區別,年紀越小,活躍度越高,並且變化不定,年紀越大越穩固。
根據我的判斷,這個對話的場域頻率,如今最多不會超過十五歲!」
陳傳聽到這裡,心裡微微一動,沉吟說:「如今不超過十五歲,那麼三年前年紀更小。」
「是的!」吳北說:「三年前年紀更小,大概十一二歲?可能還沒有,這和陳小哥你們要的人是不是有些……」
陳傳嗯了一聲,說:「謝謝吳小哥,這是一個重要線索。」
「有幫助就好……」吳北這時打了一個哈欠,又說:「對了,陳小哥,差點忘了說,趙遷的那個帳戶我破解了,裡面金額有十二萬左右,我給陳小哥你一個帳戶提取權限。這幾天連續在共鳴巢里忙碌,沒怎麼休息,我先去睡覺了。」
「好,吳小哥你好好休息。」
陳傳結束了聯絡後,思索了下,從剛才的對話看,對面那個女子的身份應該是高於趙遷的,可年紀這么小,不可能是公司高管,倒有一定可能是公司高管的子女。
可還存在著另外一種可能,配合著趙遷最後所說的話,還有三年前就開始有通話記錄,年紀似乎也對的上,會不會對這一位才是真正需要找尋的正主?
假設是的話,這個情況和他們之前所想的恐怕有較大出入了,轉念頭過後,他決定和盧方那裡先溝通下,再考慮後續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