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巡捕局總局出來後,陳傳站在寬闊的大門前想了下,自從上次決定和互助會對上之後,這些日子他沒有回過公司,也沒有通過電話,公司所在位置距離這裡也不遠,現在應該去看一看了,
他記得任恕這些富家子弟的家中,和那些權勢家族是有一定生意往來的,甚至一定程度上仰仗後者,不過在陽芝市這片地方,任誰要做生意,都是繞不過去那些人的。
任恕這些人,其實都是不太受家裡重視的子弟,所以既沒有被當作家業繼承人培養,也沒有被送去武毅學院,這才是選擇出來自己開公司。
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有沒有受到什麼牽扯。
他正要走的時候,就看到一輛輛巡捕局的車從總局裡開出去,這時一輛車子窗戶一開,有人探出頭來打招呼:「陳小哥?」
陳傳一見,認出是前些日子訓練結束後,在車站遇到的巡員徐貴,也是回應了一聲:「原來是徐大哥。」
「一個人?去哪?要不徐哥載你一程?」
陳傳說:「徐哥這是有公務吧?」
徐貴說:「沒啥,奉上命查抄某些人的產業,那些東西在那又逃不了,不急這麼一會兒。」
陳傳婉拒說:「不了,謝謝徐哥了,我也就兩步路的事。」
「那好,代我向年大隊長問好。」徐貴也沒勉強,最後眼睛撇向同車的同僚那裡,大聲說了一句,縮回頭去,很快武裝車就在一縷煙塵中開走了。
陳傳離開這裡後,走了才幾條街,來到了公司大樓附近,安保人員見到他來,驚喜的打開大門,說:「陳先生,任經理他們也在呢?」
陳傳有些意外,「哦,在麼?」
「都在,都在。」
等陳傳走入了公司大樓,見任恕從電梯裡出來,都是露出欣喜神色,快步向他走過來,任恕略顯激動的說:「陳先生,你沒事真的太好了。」隨即又歉然說到:「我們當時聽說你的事,本來想去聲援你,我們都被家裡人限制了。」
旁邊的小江開口說:「陳哥你是不知道,家裡聽說我們和你有關係,讓我們立刻把伱的名字從公司里清除出去,還警告我們以後不要和你往來。」
「誰聽他們的啊?」
「就是,還說要斷我們資金,讓我們把公司關了,切,我們開公司用的都是自己零花錢和以前長輩送的資產,還真以為用他們的錢啊?」
「要我說,陳哥幹得漂亮,邵小別那群人,平時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都不帶正眼看的人,我看著他們就噁心。」
其他人紛紛附和,看來平時沒少受氣,主要是因為平時家族長輩沒少拿衛鈞、蔣為、邵小別這群人來和他們比較,他們早就煩透了。
陳傳看了看他們的樣子,看來目前還沒受什麼影響,不過接下來可不好說,他提醒了一句:「任哥,下來可能局勢有變化,你們自己小心。」
任恕鄭重說:「我知道,謝謝陳小哥提醒。」
陳傳知道,涉及具體業務,任恕他們可能不懂,可關於這方面,他們平時耳濡目染,想來應該是明白的。
因為差不多要到飯點了,在公司和眾人一起吃了頓飯後,他就從公司出來,坐著小韋司機開的車回了小姨家中。
而從回來開始,外面巡捕局巡邏車的聲音不絕於耳,並響了一個晚上。
陳傳早上起來打開收音機的時候,裡面播報的新聞是陽芝市某些權勢家族與墨蘭公司勾結,侵占水源,意圖通過有毒物質綁架陽芝市周邊民眾對抗政府的消息。
聽到了這則消息後,他確定墨蘭公司的事應該已經收尾了。
相信今天過後,凡是與墨蘭公司勾結的上層人士都將人人喊打,陽芝市自此也將是翻過舊篇,迎來一個新的篇章了。
在外面打了一遍拳回來後,客廳的電話鈴聲響起,他上去拿起,成子通高興的聲音里傳出來:「小傳,你知道消息了麼?墨蘭公司已經倒了。」
陳傳說:「是的,老師,我知道了,我早上也聽收音機了。」
成子通笑著說:「沒幾天就開學了,小傳你的申請材料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等一開學,你就可以申請去往中心城的名額,沒什麼變化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被批下來。」
陳傳抬了抬頭,認真說:「謝謝老師。」
成子通發出了一聲暢快笑聲:「你這學生啊,就是太禮貌了,好了,前些日子你也太緊張了,趁著開學還有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一陣吧,有什麼話我們見了面再說。」
陳傳放下電話後,他從房間裡走出來,站
在門口的台階上,抬頭看著清晨的朝陽從上面照射下來,看著旁邊青翠樹葉在風中輕輕搖擺著,身心中有一股難得的放鬆。
他伸出手去,看著手伸入了陽光之中,感受著微風的拂過,再是緩緩握緊,客廳里傳來小姨的聲音,「蟬兒,吃飯了。」
「吃飯啦,吃飯啦。」表弟表妹的聲音傳來。
陳傳回應:「好,我這就來。」
房間裡面又傳來年富力和小姨的聲音:
「今天局裡還有事,我得早點走。」
「知道,記得,煙一天一包,不許多抽。」
「行了,每天都說一遍,我耳朵都起繭了。」
「你每次都記不住,我就要多說。」
陳傳微笑了下,把手拿了回來,就轉身往房間裡走去。
吃過早飯後,年富力去了局裡,小姨也是帶著表弟表妹出門,而陳傳一個人在房間裡看書,享受難得的閒暇。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小傳在家麼?」
陳傳聽出來了聲音,是巷口小賣部的店主,不過對方同樣是巡捕局的家屬,她兒子經常把東西幫忙送到家裡。
他自里走了出來,打開門問:「邱姨,什麼事啊?」
邱姨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她說:「小傳啊,昨天看你回來,我就琢磨著你在呢,有電話找你,我問他是誰,他說和你一起學練武的,我琢磨你可是武毅學員,那人口氣也不像是武毅的啊,就又問他……」
陳傳沒等她說完,笑了笑,說:「謝謝邱姨了,我知道是誰了。」
「你知道了啊?唉,我說麼。」邱姨有些意猶未盡的收住嘴,和他一起往巷口走,又問:「對了,今天你小姨在麼?上次織的毛衣花樣可真好,改天還得讓你小姨給再織一件……年大……年大隊我看出門比往常早啊……」
陳傳一邊應付著她絮絮叨叨的說話,一邊走到小賣部前,他拿起電話,說:「喂,我是陳傳,是陸小哥麼?」
他猜出打電話的應該是陸苛,因為余剛有案底在身,他沒法留小姨家的電話號碼,所以他之前留下的是巷口小賣鋪的電話號碼,而且他也只向外留過這麼一次。
對面果然傳出陸苛的聲音,「陳小哥,是我……陳小哥,你有沒有空,能來一趟麼,老師想見見你,老地方,拳之家……」
陳傳這時忽然想起昨天回來時,老馮說過的關於鐵鏈幫的事,他沒在電話里多問:「好,我這就過來。」
掛了電話,他謝過旁邊的邱姨後,回到院子裡,將沒有騎過的自行車推出來,往拳之家騎行過去。
自余剛早就加入了鐵鏈幫,似乎是不想他有什麼牽扯,也沒有再和他聯繫,後來他去找過一次,也沒能見到人,此後就沒再聯繫了,想想距離那時候,差不多也過去一年了。
一刻鐘後,他來到了拳之家的巷口,翻身下車,走了進去,見陸苛坐在一處舊輪胎上,似在等著他,在見到他後,後者馬上站起來,只是等看清楚陳傳,卻是愣了一下。
陳傳這一年來個頭又長了一些,而且身為
陳傳見到他,微笑說:「陸小哥,好久不見了。」
見到那熟悉的笑容,陸苛這才走上來,他也是一笑,上來和他拍了下手,隨即眼神一陣黯然,說:「師父他……」
陳傳看向樓房裡,問:「余老師怎麼了?」
陸苛抿著嘴,轉頭往房間裡面走去,陳傳也是跟上來,到了裡面,就見余剛坐在椅子上,他面色有些蒼白,原本雄健的身軀看著有些乾瘦,他只剩下了一條手臂,他的雙腿和另一條手都是不見了,包裹紗布上還有殷紅的血跡。
他說:「余老師,你……」
余剛卻是很坦然,「沒什麼,昨天我和鐵鏈幫的人一起負責阻擋墨蘭公司,既然答應了別人做事,而且鐵鏈幫也幫我解決了問題,那麼我也應該有所回報。」
陸苛紅著眼說:「師父昨天晚上是用一隻手爬回來的。」
余剛搖頭說:「比起那些斃命在那裡的人,我已經好太多了,總還留了一條命。」他打量了陳傳幾眼,「看得出來,你這一年在武毅學院裡學到了很多東西,很不錯,今天喊來你過來,是想和你道別的。」
陸苛在旁邊說:「老師準備去中心城做植入體手術,今天下午就準備走。」
陸苛說:「我從鐵鏈幫那裡打聽過了,好的植入體應該可以幫助老師恢復正常人的生活,恢復原先的實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余剛說:「嗯,這次鐵鏈幫還算厚道,給了
我不少傷錢和養老錢,只是在陽芝市沒這個條件,所以我接下來打算去一趟中心城,對了,這個東西給你。」
他拿了一本冊子,伸手往外遞,陳傳連忙上去接過。
「我知道陸苛教了你投擲法,但那只是最簡單的,這本冊子裡有運勁發勁的用法,對現在你的來說應該不難,這也不是什麼高深技巧,現在的世界,這類東西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確實沒什麼用了,留個紀念吧。」
陳傳鄭重收好,說:「謝謝余老師。」又說:「余老師這裡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一定和學生說。」
余剛說:「不用了。」
陸苛說:「老師以前有個學生就在中心城的下城區落腳,我們已經和她打過電話了,她說能夠聯絡到植入體醫生,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傳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余老師,你們幾點動身,我送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