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退部一年之後,稻泉鄉中學6年1班田徑部前任主將——里見真希開始了再度奔跑。
遵照懷紙小姐的吩咐,在遇到詭異的狀況之後毫不猶豫的,逃命。
電視劇里不是一般都這樣麼?
雖然平時是隊友的時候沒啥表現,但黑化之後一定會強三倍左右!
碰上這種事情,電棍完全就沒有用啊,況且電棍也已經完全壞掉了,拿來砸人都嫌笨重,怎麼可能打得過?
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聯繫上懷紙小姐。
可當她掏出手機,想要聯絡的時候,上面卻只有兩個大字。
【圈外】
根本就沒有任何手機信號。
而且,明明已經按照懷紙小姐所說的,很認真很誠懇的跟它們道歉了……可是這群人根本一點諒解的意思都沒有,追的反而更凶了!
為什麼啊!
在天空中驟然有一聲嘶鳴傳來。
不知道是飛鳥還是蟲子的詭異之物煽動著巨大的蝠翼,朝著她的臉筆直的撲了下來。在她周圍盤旋的兩隻巨大的鐵鳥驟然升起,鋒銳的鐵翼橫掃而過,縱橫交錯的鐵光瞬間將那一隻猙獰的怪物解體,只有血漿潑灑下來,落在她的臉上。
在惡臭之中,她沒有來得及看清路,被腳下的台階絆倒。
等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跑進了死胡同里,被血光中無數隱隱綽綽的詭異怪物所包圍。
「聖哉!聖哉!」
鐵鴉再度高亢鳴叫,身上浮現出燃燒一樣的紅光,再度向下俯衝而出。
輕而易舉的將撲上來的怪物撕碎,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可是那群鬼東西完全就殺不完,甚至越來越多,根本就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
混亂中,一條飛起的詭異肢體滾落在了她的腳邊。
她下意識的低頭,便看到鋒銳的節肢和手指上殘存的痕跡……從來只在電視機里才能見到的名貴手錶和鑲嵌著巨大寶石的戒指。
真希愣了一瞬,好像終於明白了點什麼。
下意識捂住嘴,想要嘔吐,可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只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
她曾經見過那個戒指的,那個在午餐時見過一面的姑姑,趾高氣揚的樣子,就像是屏幕上的有錢人那樣,輕蔑的看著自己這樣的土氣鄉下人的時候,手指就會按在食指上名貴的戒指上。
姿態尊貴又威嚴。
可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樣子……忽然之間,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突然……
在恍然之中,她隱約明白了一點。
或許自己也會迎來這樣的結果吧?
隨之而來的,便是骨骼之間傳來的劇烈痛楚,關節脹痛,還有肺腑之中劇烈的阻塞感。額頭上傳來一陣瘙癢和腫痛感,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想要破開顱骨凸出來。
劇烈的昏沉和劇痛。
「不要,不要……」她艱難的喘息著,想要從撐起身體,可是站不穩。
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父親在臨死之前,就是這個樣子,巨大又尖銳的犄角從額頭伸出來,像是殘缺的惡鬼那樣。
這是曾經在噩夢之中所體會過無數次的異化,每一次睜開眼睛時都能體會到殘存在骨骼之中的幻痛和不安。
她早晚有一天會那樣。
只是想到這一點,她就害怕的失去力氣,快要站不穩。
如果懷紙小姐在這裡的話,自己只要一定會不爭氣的哭出來吧?坐在地上,像是小孩子被恐怖故事嚇哭那樣,狼狽的不行。
可是,除了向懷紙小姐求救之外,她已經不知道怎麼才好。
「真希!!!!」
在昏沉之中,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咆哮:「真希,你在那裡麼!真希!!!」
那個憤怒的人影衝垮了牆壁,驟然闖入怪物之中,浮現出巍峨而冷厲的身姿。手掌抬起,向下斬落。
瀛洲長袍的袖擺如旗,獵獵作響。
當鋒銳的手刀斬落的時候,鐮鼬的鋒銳氣刃擴散而出,化為了堪比神兵利器的鋒芒,一掃而過,無數污濁的血色噴涌。
「真希!真希聽得見我說話麼!」
在混亂之中,那個渾身被血染紅的中年武士抬起頭,焦急的向著真希看過來:「不要怕,我就在這裡,我很快就過來救你了!」
「角山叔叔……」真希愣在原地。
角山怒吼,雙手合攏,宛如禮佛那樣高舉,神情肅穆莊嚴。
當合攏的手掌向下斬落的時候,便就地掀起了狂瀾和氣浪,無數看不見的刀鋒向著四周劈斬而出,瞬間在怪物之中犁開了一道龐大的縫隙。
緊接著,角山抬起雙手,將那些怪物一一斬成了粉碎!
宛如從天而降的英雄和神明那樣,那個面色沉毅如鐵的男人將那些曾經里見氏的族人一一摧垮。
摧枯拉朽,毫不留情!
直到最後一隻怪物被斬成肉醬,他轉過身,抬起手,隨意的斬向了天空之中剛剛升上去的鐵鴉。
鐮鼬的氣刃呼嘯而過。
就在真希瞬間的愕然之中,鐵鴉重創著墜落,抽搐哀鳴。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角山就已經朝著她走過來,用力的……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沒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真希僵硬在原地,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激動和慶幸。
「角山叔叔?」她茫然的看著那個激動的男人:「你沒事兒吧?」
「沒有,我很好,非常好。」
角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退了一步,嚴肅的臉色無法掩飾那一份充實的安寧,微笑著頷首:「你果然沒有被惡念所玷污,真希!你才是里見家唯一一個應該得到拯救的人,快跟我走吧。」
他伸手,拉住少女的手腕,帶著她匆匆的向外離去。
「走?」
「沒錯,我們的快一點。」角山走在前面,信手將撲上來的怪物一一斬殺:「久靜現在應該已經發動了八房,再過不久,失去控制的他化自在應該就會把這裡全部淨化……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久靜堂兄?」
真希愣了一下:「等等,犬江爺爺,還有……」
「真希,他們都已經死了。」
角山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毫無起伏。
真希看不到他的臉,但不知為何,卻感覺……說出這樣的話時,角山叔叔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可其他人呢?」她追問:「其他的人怎麼辦?說不定還有倖存者……」
「他們都會死。」
角山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回頭時,表情平靜的讓真希不敢相信:「那些為了權利和金錢,圍繞著腐肉競爭的蒼蠅沒有任何被拯救的價值。」
「那……那懷紙小姐呢!」
真希下意識的問:「懷紙小姐怎麼辦!」
「……」角山沒有說話,繼續向前。
可真希卻忽然奮力,掙脫了他的手,一步步向後退。
「真希?」角山回頭看過來,神情不解:「沒有時間再解釋了,快……」
真希沉默著,看著他的臉,輕聲問:「這些都是角山叔叔你做的嗎?」
角山沒有說話,可那肅冷的神情卻已經說明了一切。那樣的眼神是在太過可怕了,真希已經完全不敢再看。
「為什麼啊!大家不都是家人嗎!」
她壓抑著不安,咬牙,顫聲問:「就算是為了錢,為了權利也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吧!」
「所以你才不懂啊,真希。」角山的眼神憐憫起來:「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做到這種程度,只有你不會……你和他們不同,這是他們的報應,卻不是你的。」
他說:「你還有退路,真希。」
「……如果我不願意退呢?」
真希的眼瞳顫抖著,回頭,看著不遠處地上哀鳴的烏鴉:「懷紙小姐她……她也會死,對嗎?」
「她在欺騙你,真希!」
角山瞪大眼睛,低聲怒吼:「你還在眷戀虛偽的庇佑麼?她是琥珀的人!她只是將你當做工具而已!她……」
「我不是為了當什麼人的工具才來這裡的!懷紙小姐也沒有將我當做工具!」
真希打斷了他的話,失控的語調像是在尖叫一樣:「這麼久以來,雖然懷紙小姐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溫暖體貼的話,但我知道,她是為了保護我才留下來的。
是因為我要當家主,她才成為我的代理人的,是我將她牽扯進來的才對!」
在那一瞬間,真希,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角山叔叔。」
她彎下腰,卑微的祈求:「這就是我們的約定,我不能背叛她……承諾比生命更重要,角山叔叔,這不是你教給我的嗎。請你,請你不要逼我……」
寂靜之中,角山的臉色漸漸變化。
不知道究竟是震怒還是失望,亦或者。是一種麻木的悲哀。
「果然,你也變了嗎,真希。」他輕聲呢喃著,緩緩抬起手:「很遺憾,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
沒有等他強行動手將真希拿下,就在真希的影子裡,潛伏已久的第三隻鐵鴉驟然高亢鳴叫。
為了掩護真希,燃燒的雙翼上升騰起悲憫的青色,向著角山飛撲而出!
「可笑!」
角山低吼,抬起的手掌斬落,瞬間自鐵翼上掠過,千錘百鍊的手刀硬撼鋼鐵,竟然輕而易舉的將它的翅膀撕碎,下半身也徹底斬斷。
鐵鴉哀鳴著,落在地上。
帶著鳶尾花的香氣。
那一瞬間,隱隱的麻痹擴散開來,手指上細微的創口中,毒素蔓延,令他遲滯了一瞬……短短的一秒鐘不到。
真希應該跑不遠。
當他懷著這樣的想法,再度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站在原地的少女。
還有,她手中……對準自己的漆黑槍膛。
那一刻,少女的眼神,究竟是歉疚、悲傷,還是痛苦呢?
角山竟然難以分辨。
唯一從其中讀出的,便只有決心。
對不起,角山叔叔。
這一次,我不會再打歪了…
無聲的重複著哽咽的話語,真希閉上眼睛,扣動扳機。
伴隨著一千萬美金的幸運降臨於此處,【超小型審判模式·蠅王】啟動!
烈光飛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