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一從沒想過,喬思賢有一天竟會不認識她了。
她沉默了會兒,看著喬思賢的背影,打算再一次嘗試和他進行溝通。
一旁主治醫生卻輕輕攔住了她,低聲道:「老爺子晚上才醒過來,神志還有些不清醒,會控制不住昏睡,先讓他休息會兒吧。」
「好。」半晌,喬唯一點了點頭,輕聲回道。
幾人一塊兒走了出去。
喬唯一站在門口,又朝喬思賢看了會兒。
「目前的情況,還不能確定,到底是因為老爺子腦子裡的腦神經受到壓迫還沒完全恢復,只是短暫性的神志不清醒,還是不可逆轉的失憶。」身後,醫生朝厲夜廷低聲道。
喬唯一反手輕輕帶上了門,扭頭望向醫生:「那什麼時候才能確定?」
醫生嘆了口氣,回道:「至少要等到他昏睡的情況好轉起來。」
喬唯一原以為,等喬思賢醒了就好了。
手術這麼成功,她以為過了這一關,老爺子從今往後也能享些清福。
厲夜廷轉眸望向喬唯一,默不作聲伸手將她拉入懷裡。
頓了頓,朝醫生低聲道:「辛苦了。」
喬唯一閉著眼睛,靠在厲夜廷懷裡,她有點兒茫然,腦子裡很亂。
厲夜廷捂著她後腦勺,輕輕順著她的頭髮。
半晌,輕聲道:「難受就哭出來,在我面前不用憋著。」
「都是我不好。」喬唯一哽咽了下,小聲回道。
「你沒有哪兒不好。」厲夜廷心疼回道。
喬唯一只覺得難受到有些喘不上氣來,半晌,伸手用厲夜廷的外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她只是想喬思賢能夠開心地,沒有遺憾地度過這最後一段時間。
還是說,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卑微的願望,都是一種奢望嗎?
她似乎總是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
正像當年喬正國和安桐離婚的時候,朝她面無表情說的那句話:「你這個晦氣東西,誰沾上你誰倒霉。」
雖然喬正國不該對自己的女兒說這種話,然而,他說的,好像確實是事實。
因為她,父母離婚了,安桐帶著她去了厲家,傅伽的孩子沒了,後來厲家又出了事情,安桐帶著錢跑了,厲家險些破產,厲衡成了植物人,她回來之後,厲衡就走了,她和厲夜廷的兩個孩子,也都沒了。
現在喬思賢也是,被她害得這麼慘。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她甚至覺得此刻自己連呼吸都是錯。
有時候,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凌晨。
厲夜廷看著哭累了趴在床上睡著的喬唯一,暗暗嘆了口氣,幫她蓋好了被子,起身,脫掉了被她眼淚浸得前襟濕透的外套。
他放輕手腳離開房間,帶上房門的瞬間,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老爺子用的藥都查過?」他望向默不作聲守在門口的無憂。
「都是我們的人直接從藥房拿上來,盯著護士給老爺子用藥的。」無憂微微皺著眉頭回道:「這幾天除了喬正國來過病房一次,沒有任何其他人出入過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