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夜廷沒說話，電話那頭的傅禮也是沒說話，似乎在斟酌要怎麼和他說。
「說。」長久的沉默之後，厲夜廷先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傅禮嘆了口氣，回道：「現在出來了一半基礎數據，你想聽嗎？」
厲夜廷頓了頓，又低聲道：「你說。」
「這個結果可能會有些驚人，你做好心理準備。」傅禮在電話那頭沉聲道。
「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安寧不是你的女兒，但是……她和你的基因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她和你有親屬關係。」
「因為你爺爺只有你爸一個兒子，你爸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基因能如此高度重合的可能性只有兩個，一個，是你爺爺在外面有私生子。」
「另外一個可能，就是……安寧是你爸的女兒，你的親妹妹。」
厲夜廷微微往後靠了下，聽著電話里傅禮接下去的詳細醫理解釋，緊抿著唇，始終沒有作聲。
厲子敬不可能有私生子，他年紀這麼大了，若是有私生子早就回來認親了。
所以，安寧果然是安桐跟厲衡的孩子。
預料之中的結果。
「夜廷，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想多說什麼，但是你……」傅禮欲言又止，話說到一半停下了。
「我知道了。」半晌，厲夜廷才輕聲回了幾個字。
頓了下，又道：「做完它，把報告結果發給我。」
厲夜廷的反應，鎮靜到讓傅禮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愣了愣，又小心翼翼問厲夜廷：「你……還好吧？其實換個角度來想，你多一個妹妹也是好事。」
「我說我知道了。」厲夜廷又重複了一遍。
饒是傅禮跟厲夜廷之間的關係，也弄不懂猜不透，此刻厲夜廷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心情。
「那我，繼續去做檢測了？」他想了想，朝厲夜廷道。
「嗯。」厲夜廷隨即掛了電話，將手機遞迴到無憂手上。
無憂在旁聽得清清楚楚，傅禮是醫學生物學博士雙學位，絕不可能弄錯結果，加上剛才顧凌風所說，安寧千真萬確，就是厲夜廷的親妹妹。
厲夜廷無聲嘆了口氣，一隻手支在腿上，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無憂低頭看著他，許久，輕聲道：「二爺，傅禮說得其實沒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厲夜廷卻寧願不要這個福。
今天是他的生日。
因為他的衝動，他失去了自己和喬唯一的孩子，卻多了一個親妹妹。
然而厲衡至死都不知道，安桐竟然會在離開他之後，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
天亮了。
厲夜廷起身，輕輕推開喬唯一的病房門看了眼。
喬唯一背對著門，蜷縮在病床上，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厲夜廷無聲接過陳媽親自送來的早餐，走到床邊，擱到了一旁小桌上，又看了眼床上的喬唯一。
她閉著眼睛，動都沒動，眼眶周圍紅腫一片。
厲夜廷盯著她看了許久，轉身去洗手間洗了一塊熱毛巾，幫她輕輕蓋在了眼上。
「拿走。」還未收回手，喬唯一忽然輕聲開口，嗓子沙啞到，厲夜廷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