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瑄慌了一瞬間就恢復常態，她沒有去看賀江嶼，扁著嘴一副要哭的表情。

  她目光閃著淚光，一眨不眨瞪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你、你為什麼要提及這件事，太過分了！」

  青黎一臉無辜，「我關心你啊，雖然當時只是助理，再見面關心一下你的病情哪裡過分了？」

  周若瑄深吸一口氣，好似不想再與她說話，毅然決然看向賀江嶼。

  「江嶼，雖然你答應過要照顧我一輩子，可我也不想干涉你的私事，如果、如果你們是兩情相悅，我祝福你們。」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沉重地說道：「你們好好聊，我先回去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決絕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

  「等一下。」

  身後傳來賀江嶼的聲音，周若瑄眸底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不論他是否接自己電話，到了這個關鍵點上，他都不會無視她。

  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她的。

  周若瑄背對著他，肩膀輕輕抽動，心裡卻在等著他的安慰，以及對姜青黎的喝斥。

  「有一件事要澄清一下。」賀江嶼有些煩悶地扯了扯領口。

  周若瑄回頭，纖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副疑惑又委屈的樣子看著他。

  賀江嶼：「我和她不是兩情相悅。」

  周若瑄沒忍住瞥了青黎一眼，隨後迅速垂眸，死死壓住嘴角，真怕不小心笑出來。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賀江嶼淡淡地說道：「可惜了，不是兩情相悅，否則就不必追著她到處跑求複合了。」

  說完，他看向周若瑄，見她一臉錯愕著驚的樣子。

  剛才她那副樣子，換做之前他一定會心生愧疚和不忍，可是有那麼一瞬間，她的樣子和薛雲澄相重合，讓他心底的厭惡愈發多了一些。

  以前從未發現，她還會演戲，演的如此逼真，眼淚都是真的，但是那眼底一瞬閃過的幸災樂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說話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客氣，更不避諱對青黎的追求。

  他向著青黎微微頷首，帶著她離開，只留下呆滯的周若瑄站在原地。

  不止周若瑄呆滯，青黎上車的時候都還是呆滯的。

  怎麼回事，賀江嶼吃錯藥了？

  上次想揭發周若瑄的病情隱情並未湊效，怎麼賀江嶼對她如此冷淡。

  她甚至都做好了孤身戰鬥的準備。

  上了車，青黎不由得看向賀江嶼，見他眉眼冷淡，含著極輕的冷冽，似乎心情不太好。

  「姜教授給周若瑄看過病？」賀江嶼垂眸問道。

  青黎挑眉，「這就忘了？上次我作為助理陪同過她的主治醫生，不知道是周若瑄太討厭我還是什麼，見到我情緒激動，沒有看就離開了。」

  這件事賀江嶼知道，當時周若瑄還跑來找他告狀。

  「所以，姜小姐並且親自給她診治？」

  「沒有。」

  賀江嶼不再說話，眸色沉沉看著外邊。

  把青黎送到四合院，賀江嶼目送她進去之後，給崔助理打去電話。

  「之前讓你查過周若瑄就診情況，現在換個方向查。」

  「老闆？」

  幾分鐘之後，崔助理懷著複雜的心情掛斷電話。

  賀江嶼開著車，腦海當中一直回想著周若瑄那一抹慌張。

  她為什麼要慌張？

  慌張是真的，慌張之後的鎮定也是真的。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有事瞞著他！

  和婦科病以及他息息相關的事情。

  不管周若瑄隱瞞了什麼，賀江嶼也在今天清楚地表達了對青黎的心意，若是她再橫加阻撓，他就要採取手段了。

  這段時間和青黎和諧地相處下來，他想的愈發清楚，他想和青黎在一起。

  這裡邊最大的阻礙就是周若瑄。

  賀江嶼吐出口氣，周若瑄對他的感情，他可能潛意識察覺到了，只是主觀意識上不想承認，她又從不直說，向來以『兄弟』自處，他便也沒有多加理會。

  可因為他的不理睬，讓周若瑄一再過分，已經踩到他的底線。

  譬如今天，他若是按照周若瑄的節奏走，青黎就要一個人面對他們所有人，以及各種質疑。

  這是以前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想起以前因為他的不作為甚至幫襯，讓青黎面對很多問題，他就悔不當初。

  今天又發現這種端倪，賀江嶼心中愈加煩悶起來。

  虧他自詡運籌帷幄，有些事卻在眼皮子底下出現紕漏。

  所以他讓崔助理以最快的速度去查。

  回到家的青黎也有些失神，如果說那次賀江嶼是為了幫她，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說追求她的話呢。

  想起他當初不想離婚，試圖挽回什麼，又想起他對她的捨身相救，青黎幽幽嘆了口氣。

  以後還是減少同他的交集吧，她沒有興趣再重走老路。

  對於賀江嶼，她內心是複雜的，畢竟動過心，用過情。

  唯一保持距離的辦法，就是少見面，以後沒什麼必要，就不見面了。

  吹乾頭髮，薛雲澄的電話打了過來，問她今天是不是遇到周若瑄了。

  「你怎麼知道？」

  青黎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把事情發到網上了。

  薛雲澄說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青黎敏銳地感覺他知道了什麼。

  「是的，賀江嶼開始查以前的事情了。」薛雲澄有自己的關係網，所以賀江嶼有行動的第一時間他就知道了。

  青黎沉默，仔細回想今天哪一個細節引起賀江嶼懷疑。

  是因為她開口詢問婦科病的事情嗎？

  應該是了。

  想不到賀江嶼如此心細，又如此多疑。

  他這個多疑體現在親眼所見上，不然上次派人送信，他應該就會好好查查的。

  如此也好，讓他們自己去掐吧，她隔岸觀火就是。

  至於賀江嶼查到真相是否會傷心還是憤怒，這不在青黎考慮範圍內。

  那之後，賀江嶼幾次邀請青黎，她都以各種藉口避而不見。

  崔助理看到這幾日老闆都陰沉著一張臉，好似別人欠他上百個億一樣，知道八成是和姜小姐有關。

  也只有姜小姐，才能讓老闆在一份合同封面上看十分鐘。

  這個效率真是絕了。

  放一杯冰咖啡放在老闆的桌上，崔助理站在一旁等著賀江嶼同他說話。

  他不說，他是不會問的。

  「她在躲著我。」賀江嶼頭也不抬地說道。

  他再遲鈍，青黎找第三個藉口的時候他也察覺到了，事實上他睿智得很。

  崔助理知道那天火鍋店的事情，這大概就是老闆理解不了的原因吧。

  他那麼決然地對待周若瑄，依然感動姜小姐一點。

  他應該是這麼想的。

  「或許有些意外，但並不能決定什麼。」崔助理說道。

  賀江嶼看向他，微微蹙眉，不明所以。

  崔助理：「這應該是姜小姐的想法。」

  為了不再捲入他們的矛盾當中，也大概是看出老闆的意圖，姜小姐選擇迴避。

  看這樣子，姜小姐鐵心不想再複合了。

  這句話說出來，老闆恐怕會受打擊。

  「你的意思是，她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賀江嶼的眸色都變得黑沉，不透光那種。

  崔助理推了推眼鏡，「倒也不是沒有感情了，而是怕了。」

  若是沒有一點感情，純純厭惡，當初姜小姐是不會給他發信息求救的。

  既然三個人裡邊有賀江嶼，那麼至少在她心裡，他還是有所不同的。

  賀江嶼沉默下來。

  她……怕了？

  是因為他從未站在她身邊過，所以她怕了對嗎。

  賀江嶼伸手捏了捏眉心，疲憊之感涌遍全身。

  自己種下的因，自己承擔這個果。

  崔助理安靜地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老闆是否還會堅持下去，他從未對哪個女人如此執著，自然也沒受到過打擊。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賀江嶼說道。

  此刻的賀江嶼如同無助的孩子。

  崔助理看到他眼底掩飾不住的難過和彷徨，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老闆自作自受，但他總歸是站在他這邊的。

  「老闆不如按兵不動，不要再以任何理由邀請她。」

  賀江嶼眉頭微蹙，「這樣一來就見不到她了。」

  看到如此直言坦率又有點乖巧的賀江嶼，崔助理輕咳一聲。

  他這個感情軍師見到他這麼多世人未曾見過的樣子，將來不會被滅口吧。

  「老闆不是已經開始投身文化當中去了嗎？」崔助理提醒道。

  不再邀請，不代表不會製造偶遇。

  賀江嶼為了能夠同青黎有共同的圈子，開始進軍投資文化領域。

  有些文化人雖然清高得很，但這個圈子的發展是急需要資金的。

  賀江嶼作為賀家的直系，稍微渲染一下，他就能很好地融入這個圈子。

  有了共同的圈子，作為頂尖人物們，他們想不見面都難。

  如此大費周章追求姜小姐，想來老闆將來會非常珍惜她的。

  就在二人籌謀的時候，賀江嶼的手機響起，他趕忙拿起來去看，見上邊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名字，心中頓感失望。

  打電話的人是周父。

  「周伯父。」

  電話中傳來笑意滿滿的聲音，「江嶼啊，回國這段時間太忙碌了，都沒顧得上和你好好吃頓飯，明天晚上騰出點時間，你李阿姨做一桌子菜，咱們也該好好聚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