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

  倒不是說十歲的孩子不能唱歌，只是她覺得帶顧寅去KTV似乎不太好。

  這種娛樂場所就不是小孩子應該去的。

  「你怎麼突然想去唱歌？不想去圖書館一類的地方嗎？」青黎試探性地問道。

  顧寅一臉震驚，「我剛學習完，今天我休息。」

  青黎思索一下，說道：「那……要不咱們去兒童樂園。」

  顧寅二臉震驚，他抓住青黎的胳膊，強迫她看著自己，「青黎姐，你看我像多大的？」

  青黎歪頭，「你還不到十歲，就算比同齡孩子高出很多，那也是兒童。」

  顧寅：「……」

  莫名感覺不爽，卻又沒辦法。

  自從他有了自尊心以後，在外邊誰敢對他說他是個兒童？

  舌頭拔下來。

  鄒筱嵐現在就在KTV呢，他本來想拉著青黎去給她出氣，結果她怎麼都不肯帶著他去。

  暫時放過鄒筱嵐。

  顧寅稍稍冷靜下來之後，轉念一想，如果去了，沒準反倒給青黎姐惹麻煩了。

  難怪他老爸說他沉不住氣。

  顧寅心裡思索起來，這件事處理不好，青黎姐兩邊都會得罪，就算有顧家，也難保那些人不會找她麻煩。

  青黎姐是怎麼做的？

  他不由地看去，便看到她正在接電話，且面色不悅。

  掛斷電話，顧寅問道：「是不是鄒家打來的？」

  青黎意外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青黎面色微沉，「他們現在就在文朝苑外邊。」

  她不去，就直接來堵她。

  青黎心裡冷笑，既然如此，再不去就顯得她怯懦了。

  正想著，手心一緊，低頭一看，青黎才發現手被顧寅緊緊抓住。

  她以為他在擔心，輕輕握了握，「放心吧，沒事的。」

  隨後便看到顧寅抬起頭來，小臉緊繃，卻掩不住眼底的興奮。

  青黎：「？」

  不等顧寅說話，青黎就說道：「不行！」

  顧寅眨巴眨巴眼睛，他模樣本就純良無害，如今一副無辜的樣子，好似受了委屈一般，讓青黎心裡驀地一軟。

  心軟只是一瞬間，這件事她不能牽扯上顧家。

  所以她無情地拒絕了。

  這招不管用，顧寅只能另作他想。

  眼看著青黎姐上了鄒家的車，他招招手立刻就有一輛豪車停下。

  鑽進車裡，顧寅對司機說道：「跟緊鄒家的車。」

  這件事他是肯定要管的。

  鄒家的別墅他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那小區非業主進不去，車上他就開始聯繫。

  他得搞到一張通行證。

  ……

  青黎坐在豪車上，副駕駛是鄒家老闆的一個助理。

  車上很安靜，助理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目的明確，就是將青黎『請』到鄒家。

  鄒家別墅有五百多平，地下兩層，地上三層，屬於豪華型的別墅。

  見識過賀家莊園，這些也只能說是別墅。

  鄒筱嵐的父母看上去就是那種成功人士，父親雖然穿著便裝，但是一身氣度就像是上市公司的大老闆。

  青黎的目光落在鄒筱嵐的母親身上。

  難怪鄒家看不上一般的傳承，她母親本身就是圈子裡大師級人物，本身已經達到收徒授業的水準，與其隨便找個傳承，還不如傳承自己母親的。

  青黎來之前了解過京城文化圈有頭有臉的人物，牟程英就是其中一個，在國畫上有著相當高的造詣。

  文朝苑也有她的一些畫作，不過更多的，人家會舉辦自己的畫展。

  「原來是牟大師。」青黎唇角含笑。

  牟程英放下茶杯，沒有起身的意思，一身簡潔卻奢華的衣裙襯得她雍容華貴。

  對於青黎知道她，她一點都不驚訝，倒是驚訝於她的波瀾不驚。

  「姜小姐請坐。」

  給青黎上茶之後，牟程英掀起眼皮說道：「姜小姐，我們也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們對筱嵐賦予極大的期望，不可能隨意接受傳承，你也看到了，我的傳承都不準備讓她接的。」

  至少要是雲舒大師或者松鶴大師那種級別的人。

  青黎微微頷首，「所以呢？」

  牟程英挑眉，「所以，我們也不可能讓她接受姜小姐的傳承。」

  這話已經說得話很客氣了，作為文化人，她不想直接開口諷刺，但是姜青黎這種年紀，怎麼可能有資格傳承被人。

  青黎淺笑，「我什麼時候說過讓鄒小姐接受我的傳承？」

  牟程英一滯。

  她的確從未說過，從頭到尾都是薛家和鄒家兩個小輩之間的事情。

  節奏忽然有了變化，鄒家似乎才想起自己是有求於人。

  鄒父低笑一聲，說道：「這件事牽扯到姜小姐確實不好意思，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希望由姜小姐來拒絕。」

  青黎不為所動，「為什麼？」

  鄒父不答，拋出好處，「如果姜小姐能夠幫我們這個忙，將來鄒家必有重謝，你知道的，能夠在京城站穩腳跟的家族，在未來對姜小姐會有極大的幫助，這算是鄒家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鄒家這麼說，已經相當給青黎顏面，話里的意思也很明顯，鄒家的人情，不是一般的人情，用好了就此飛黃騰達也是有的。

  可惜，他們並未從青黎臉上看到驚喜一類的表情，她從頭到尾除了偶爾禮貌性的微笑一下，就沒有其他的情緒波動了。

  似乎，並沒有把鄒家當回事一樣。

  青黎垂眸淺品一口茶，「二位要明白，這件事並非因我而起，也與我無關，被牽連進來，於我個人而言也是一個煩惱。」

  僅是一個煩惱？

  不等二人開口，青黎接著說道：「再則，我不喜欠人情，也極少承人情，我更愛獨善其身，所以這個忙，我幫不了。」

  說到最後一句，鄒家夫婦面色微沉。

  儘管她說的有理有據，讓人反駁不得，但如此不給鄒家面子，夫妻二人均感到惱火。

  牟程英自成名以來看多了恭維她的面孔，倒從未見過姜青黎這般年紀，在她面前還能如此淡然從容。

  若是沒有這件事，牟程英應該是會欣賞青黎的，從她那次『畫龍點睛』就能看出她的水準應該不低，甚至可能在自家閨女之上。

  只可惜，誰讓她被牽扯到這件事當中，他們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

  「所以，姜小姐是一定要趟這渾水了？」

  青黎笑了，「牟大師哪裡的話，我說了這件事和我無關，我走出這個門，你們不聯繫我，我也不會聯繫你們和薛家，何來我趟渾水一說？」

  牟程英沉著臉沒有再說話。

  鄒父見青黎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不由得輕哼一聲，說道：「姜小姐還是見好就收吧，我們知道你是科研人員，但科研人員也分級別，不是所有人都有護身符的，得罪了鄒家，在這一行你是否能夠走長遠可未必可知。」

  科研所也需要投資的，這些投資除了國家撥款，還有哪裡能來？

  自然就是他們這些投資商了。

  青黎語氣微涼，「鄒先生這是在威脅我？」

  鄒父皮下肉不笑，「說是提醒更好一些。」

  雙方僵持住，一道聲音從樓上傳來，「爸、媽，你們不要管我的事！」

  說完，噔噔噔的下樓聲響起，鄒筱嵐一步兩個台階下來了。

  她一臉嚴肅，「你們是不是想讓我當言而無信的人！我說了拜師就會拜師！」

  牟程英急道：「別胡鬧！」

  鄒筱嵐瞪著一雙杏眼，她沒想到父母會把姜青黎找來，還用家世壓迫她。

  見牟程英過來拽她，想將她送上樓，鄒筱嵐心一狠，噗通就給青黎跪下了。

  「師父在上，弟子給您行禮了！」

  牟程英大驚失色，上前就要拉扯她。

  鄒父也沒料到閨女會有這麼一齣戲，氣得想上前給她一巴掌，卻又捨不得。

  青黎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猶如一個局外人看著他們。

  一個砰砰磕頭，兩個死死拉住，熱鬧的很。

  青黎很快有些厭煩，站起身來說道：「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和鄒家好好聊一聊。」

  說罷，她轉身向外走去。

  要查清楚薛允禾不一定非要用這種方法，真當她想收徒弟？

  她找傳承人，也是有要求的。

  她才邁出一步，鄒筱嵐起身衝過來攔住她，再一次跪在她面前請她收其為徒。

  見父母還要衝過來，鄒筱嵐拿出手機說道：「手機已經連通媒體，還望父母成全！」

  鄒父和牟程英頓時面色鐵青，私下裡怎麼都好說，若是放在明面上，他們脅迫青黎主動拒絕這件事就足夠他們的股票暴跌的了。

  『勸住』父母，鄒筱嵐重新看向青黎，「還望您收我為徒！」

  說著，她又一次磕頭，每一下都是實實在在的。

  青黎挑眉，著實沒想到這姑娘還有這一面，讓本想就此離去的她頓住腳步。

  「你這麼做，考慮過後果嗎？」

  鄒筱嵐微微垂眸，隨後抬起頭，「我可以為我自己的行為負責，只是牽連到師父，萬分對不住。」

  青黎沉默了，似乎，她之前對這個女孩也有一些主觀上的偏見。

  「先別忙著叫師父，我收徒也是有要求的，不過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暫且做個記名弟子吧。」

  記名弟子，是無法接受青黎正式傳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