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遊戲

  第43章 遊戲

  「……」

  陸鋒用力的給自己腦門來一拳,確定這不是幻覺,更難以置信,看向地上那幾個人:「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不知道。」

  陸鈴哽咽著,搖頭,眼眶通紅:「他們衝上來,就想要抓我,要把我拉進車裡去,我跑了他們還一直在追。」

  「那這呢……」陸鋒指向了旁邊甩著舌頭瘋狂喘氣的小牛馬,艱難分辨:「這……是咱家的車嗎?」

  「我不知道。」

  眼看著陸鋒掏出槍來,陸鈴趕忙將它的『狗頭』抱在懷裡,「它挺好的,你不要嚇它!」

  陸鋒,目瞪口呆。

  發不出聲音來了。

  許久,腦子裡燒斷的弦好像終於連上了,殺戮的本能退下了思考的高地,多少算是恢復了一點思考能力。

  「我先送你回家,你收拾一下,別告訴媽,不然她老是操心害怕。」

  他伸手,擁抱著眼前的女孩兒,小心翼翼的,生怕觸碰到她的傷口,看到額頭上那頭髮被拽下來的傷口時,眼神有那麼一瞬,失去了焦距和色彩。

  很快,在陸鈴的凝視里,擠出了微笑來。

  「別怕。」他揉了揉陸鈴的臉頰:「一幫下三濫的東西,哥就搞定了。大哥搞不定,還有二哥呢,是吧?」

  「嗯。」

  陸鈴牽著他的手,再不害怕。

  十來分鐘之後的傍晚時分,正在吃外賣的季覺聽見了口袋裡瘋狂震動的電話鈴聲,下意識的接起:「喂,鋒哥……」

  然後,笑容消失在了臉上。

  「我知道了,嗯,好,馬上過來。」

  他掛掉了電話,放下筷子。

  「怎麼啦?」葉純抬頭看過來:「什麼事兒?」

  「家裡人找我有點事兒,今晚和明天可能加不了班了。」他尷尬一笑:「學姐,能不能請個假?」

  「得了吧,都急成這鬼樣子了,還裝什麼呢?」葉純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快滾快滾,要錢急用嗎?」

  「啊,不用,我先走啦。」

  話音未落,季覺就收拾好了東西,猶豫了一下,撈起工具箱裡的另一具便攜探針揣進了兜里:「工具,借我用一下。」

  「不准毛走了,要還的啊!」

  葉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關上門之後,幾乎聽不見了。

  他拔足飛奔,沖向廠區的門口。

  在門外的馬路上,大陸汽修廠搬貨的麵包車已經停在了對面,透過搖下來的窗戶,能看到駕駛席上抽菸的陸鋒。

  他直接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小妹沒事兒吧?」

  「頭上破了點皮,抹了點碘酒就好了,主要是被嚇了一跳。」

  陸鋒彈了彈菸灰,回頭,指向後車廂里那正撒歡兒喘氣的狗型摩托車,神情複雜:「各種意義上。」

  「……」

  季覺的神情也尷尬起來:「這個我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伱不是騎它騎了兩三年麼?總之,是自己家養的就是了。」

  誰家養的小綿羊這麼屌詭啊?會吃雞腿會打架,還會閃電五連鞭直接把對方給全滅完了。

  不是陸鋒小看自己,他懷疑赤手空拳面對面的話,他都會被這玩意兒直接放翻。

  畢竟大家都是肉長的,誰都干不過複合鋼啊。況且這玩意兒渾身上下全都是鐵,滑鏟都沒卵用,只能送菜了。

  「人呢?」

  季覺放好了包之後,直接的問道。

  陸鋒伸手再指,小牛馬的屁股後面,那一攤用防水布蓋著,還在不斷蠕動隆起的東西。季覺點了點頭,伸手拍了一把方向盤之後,車就自行啟動,按著季覺的導航開了起來。

  「嘿還有這一手啊。」

  陸鋒嘖嘖感嘆著,跟在他後面,一起翻到車廂里去了。

  掀開防水布之後,就看到,那幾個滿臉是血,甚至連臉都看不清楚的人,正捆著他們自己帶的繩索,不斷的掙扎,嗚嗚做聲。

  神情凶戾。

  仿佛在說什麼狠話。

  「問過了嗎?」季覺問。

  「還沒來得及。」陸鋒伸手,翻檢著他們的胳膊腿,瞥著那些紋身,瞭然的說道:「這幾個恐怕都進去過好幾次了,不上點專業的東西,恐怕不會開口。」

  「沒事兒,用不著他們。」

  季覺伸手,在他們的口袋裡一陣摸索,沒過了多久,就找出了三個手機來。

  再然後,屏幕亮起。

  不用密碼,也不用刷臉。

  手機解鎖的速度比老嫖客的褲子脫得都快。

  就在那三個人的眼前,手機屏幕不斷的跳躍,通信記錄、往來訊息,社交軟體和各種客戶端,甚至包括刪掉的訊息。

  「刀疤明?齊欽?還有……姜盡?」

  伴隨著季覺的喃喃自語,通訊記錄和號碼就已經出現在了手機上,自瞬息間的洞察中,窺見了曾經所發生的一切。

  居然在聞姐來自己病房探監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麼?

  「原來如此……」

  他放下手機,嘆了口氣,「鋒哥,我的錯,這是沖我來的。」

  陸鋒愣了一下,旋即沒好氣兒的給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那不就是沖咱家來的?繞來繞去說什麼呢?」

  季覺正想說什麼,可話語忽然停滯,視線被屏幕上的照片流吸引住了。

  陸鋒好奇的看去,然後僵硬住了。

  三台手機的屏幕上,照片不斷跳躍而過——曖昧的燈光,或者是破爛的宿舍里的單人床,那些滿是污垢的床單,還有更多的……身體。

  有的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有的一絲不掛。

  或是抽著煙滿不在乎的麻木一笑,或是渾身淤青、頭髮散亂的蜷縮著,想要捂住臉,但擋不住手腕上的針孔和胳膊上的青紫痕跡……

  被關在籠子裡,被吊起來的。

  還有視頻里傳來的隱約哭喊與哽咽。

  令陸鋒的眼瞳,漸漸空洞。

  看向那幾個人的時候,臉上只剩下緩緩擴散開來的獸性猙獰。

  「娛樂生活還挺豐富哈。」

  他低頭端詳著那幾張嗚嗚做聲的驚恐面孔,忽然問:「你們打算帶我妹妹去做什麼?」

  在最前面,那個面孔殘缺的男人努力蠕動著,吐出了塞在嘴裡的紙板子,嗆咳:「哥,哥別,我錯了!誤會,都是誤會!我開玩笑的,我……」

  「是嗎?」

  陸鋒笑起來了:「真好笑。」

  季覺面色微變:「鋒哥,等——」

  嘭!

  他已經扣動扳機,槍聲迸發,那張面孔炸裂成潰散的血漿。

  好笑死了。

  再然後,槍口指向了另外一個,可陸鋒的手卻被拽住了,戛然而止,只有槍口之下,那一張崩潰的面孔浮現慶幸和狂喜。

  「你幹什麼?」

  陸鋒回頭看著季覺,毫不掩飾眼中的凶戾。

  「你瘋了嗎!」

  季覺針鋒相對的怒視,恨不得邦邦給他兩拳:「這車陸媽以後是不開了嗎?彈孔怎麼收拾,你知不知道車裡的殺人痕跡多難清理?

  就特麼不能等我把車開到海邊上去嗎!」

  「啊?」陸鋒的神情一滯。

  「啊什麼啊?做事的時候要多考慮一下大哥!」

  季覺強行把槍從他手裡薅下來,看著上面黏糊糊的血漿,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下好了,除了鈑金補焊,還得全車大清洗,還有這一攤血……萬一將來有人拿紫外線燈一照,你說你拉的是生豬嗎?等會兒買了試劑,你自己擦!」

  「……哦。」

  陸鋒略呆的點了一下頭,氣頭過了之後,就開始頭疼,這車上多了個洞怎麼跟老媽交代了。

  可看向旁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那這兩個呢?」

  季覺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槍,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退掉了上膛的子彈,揣回了口袋裡。

  「算了,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過日子,哪裡有那麼多你死我活的。」

  他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人在江湖,身……身不由己,是吧?我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動手殺人。」

  「唔!嗚嗚嗚嗚!!!!」

  兩個還能喘氣兒的人瘋狂的點頭,在血漿里蠕動,幾乎快要流出眼淚。

  連一直疾馳的麵包車,也緩緩停止,車窗外,濤聲漸漸泛起,海面上映照著粼粼的閃光,像是有千萬個細小跳躍的太陽。

  季覺伸手,為他們拉開車門,展示著外面那一片過於耀眼的光明。

  在束縛中,他們慌不迭的點著頭,努力的想要展示感激的笑容,可視線,卻不由得,被那光明之中難以融化的東西所吸引了……

  那一雙宛若深淵的眼睛。

  漆黑。

  望著斷崖之下,那一片廣闊無垠的海洋。

  就這樣,忠實懇請。

  「既然習慣了身不由己,何妨最後再勉強一下?」

  他說:「可以麻煩你們……自己跳下去嗎?」

  午後的海風裡,潮聲涌動。

  終於把後面的血跡勉強擦掉的陸鋒從車廂里跳下來,手裡還抓著髒兮兮的頭枕布套,無從下手:「小季,這個怎麼洗啊?顏色好像擦不掉了。」

  「丟掉算啦。」

  季覺坐在欄杆上吹著風,眺望風景:「偶爾孝順一下,給陸媽買個新的嘛!」

  「我叼,為什麼每次你提建議,掏錢的都是我,最後還讓你小子把我媽的好感度給賺完了?」陸鋒抱怨著,探頭,向下眺望。

  在海風中,懸崖下的孤松上,還有個人吃力的抱著一截枝杈,大聲的哭喊著什麼,可是風太大了,聽不清。

  一陣海風吹來,那個身上被捆著的人便無助的搖曳起來,連帶著同一根繩子上那兩個被掛在下面的同伴一起。

  倖存的同伴嘴唇不斷開闔,仿佛鼓勁加油一樣,讓他不要放棄,把自己趕快拽上去。

  一條繩上的螞蚱們狼狽掙扎。

  「哇,還掛著呢啊?我都有點佩服他了。」陸鋒掏出煙來點上,興致勃勃:「你說他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

  「我賭二十塊,十分鐘!」

  「不賭。」

  「哎,偶爾來一把嘛,你小子一點趣味都沒有……小心將來找不到女朋友。」

  「好啊,我賭了,賭五十。」

  「五十就五十!」

  陸鋒話音剛落,就看到了,季覺從欄杆上起來,撿起了地上的石頭,向著下面拋去,頓時惱怒:「喂,這個算作弊了!」

  「你也沒說不讓啊。」

  季覺理所當然的反駁:「況且,你不是可以阻止我嗎?」

  「……」

  陸鋒好像罵了句髒話,無可奈何,從口袋裡掏了五十拍進他的懷裡,然後,把他手上的石子拿去。

  就這樣,在夕陽下,快樂的石子兒向著波濤之中撒去。

  一塊又一塊。

  宛若小時候暑假裡最愜意的遊戲。

  下半個月的大佬和活動太多了,排來排去,排到了十四號上架,嗚嗚嗚,還在卡文,孩子好苦哇。

  到時候就靠哥哥姐姐們支持了(朵朵磕頭.jp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