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臉哀求，連背都有些佝僂，我心裡到底不是滋味。
奈何對方手邊的是怨氣，我也願意高抬貴手。
可惡靈已經嘗到人的滋味，也知道該怎麼樣殺人，就不會停下。
對方現在是包庇犯罪，最後釀成大禍，更難以收場。
像是看懂我的顧慮，老爺子僵持了許久。
到底是沉悶地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蹲在自己手邊的惡靈，臉上也有了些滄桑。
「他不是我兒子，可比我兒子還親，他是我徒弟，小子，你就賣我一個面子，今天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在聽對方這麼說後，我眼裡也是有著極為明顯的詫異。
陰陽師人是絕對不可能會收靈魂體當徒弟的，反噬太大。
且兩者修煉的方式也不一樣，這就是在舉行過拜師禮後，對方這才出了事。
從老爺子對惡靈的態度，就能看出感情是極好的。
遇到這種事情，不亞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就算再親，也不能把惡靈養在身邊。
對方還殺過人，無奈的將靈器收回，看著老爺子我一時心裡也有些複雜。
「可他剛剛殺人了，還把靈魂吞下去，這樣事情性質就變了，您是為虎作倀！」
我還沒等老爺子說什麼，惡靈凡的先浮動起來。
渾身都冒著黑紅的濃煙，看著我，眼裡也是滔天的恨意。
聲音格外沉重幽怨，讓人止不住的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該死！他早就應該死了，殺人償命，一報還一報！」
看著對方身上滔天的恨意，引得天上烏雲滾滾。
偶爾還能落下兩聲巨雷，周邊狂風大，樹上的落葉也被吹落了不少。
席捲在空中，一股腐爛的味道更是明顯。
而老爺子也紅腫著眼眶，一行濁淚從對方眼下流過。
滿是皺紋的手，再一次壓制住了惡靈的爆發，看著我聲音也有些沙啞和悲憤。
「小兄弟，你好人有好報，這一次就睜隻眼閉隻眼吧，小恆的死，是我老爺子一手促成的，原本我收他是當關門弟子。」
「可前兩年我豬油蒙了心，又收了一個，可誰知遇人不淑，竟把那有狼子野心的人召喚回來，他一心學的全都是邪術。」
「搶人命格，害人性命和偷換壽命的道法，小恆發現了畜生的所作所為，可還沒有等告發，人就……」
老爺子話說一半，便用手捂住眼睛，身子也止不住抖動。
緊跟在對方身邊的惡靈，嗚咽發出吼聲。
哀怨，幽恨的聲音響徹林中，讓人聽了心裡實在害怕。
對方的怨氣，已經足夠達到影響普通人，但是卻能很好的隱藏。
這也讓我理解，為什麼對方這麼懂得藏匿自己，感情也是系統的學習過。
可話又說回來，能當惡靈的，哪個不是經歷悲慘的可憐人。
如果每一隻惡靈我都要同情，那這個世間，磁場早就會發生改變。
普通人也能隨隨便便看到遊蕩在世間的怨氣，天地大亂天道也是留不下的。
咬了咬牙，在看向老爺子時，我眼裡雖有同情，可卻一步不能退讓。
再次召喚出靈七，一馬當先側身站了出來。
看向對方身邊的惡靈，眼裡也有了勢在必得。
「他的悲慘遭遇確實值得人同情，可現在他是惡靈，不是你徒弟。」
「再這麼繼續任其發展，等到有一天他吞噬你的修為，到時候他法力大增，老爺子你該怎麼挽回損失？」
顯然，老爺子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時也被我問住。
呆愣的看著我，可倔強的再次將惡靈護在身後，毫不退讓。
眼神相對，我們在彼此眼裡都看到了堅毅。
也不必再說些趨炎附勢的話，再次武器相碰，對打了起來。
一時刀光劍影，天上的烏雲再次密集，導致周邊光線都有些發暗。
被老爺子限制的惡靈，急的團團轉來回踱步，可卻不敢上前半分。
我也能感覺到，老爺子朝我攻擊時速度越來越快。
對方明明一把年紀，可這道法卻格外的新穎。
鋪天蓋地的壓迫席捲而來，讓我實在承受不了。
重力的將手裡的靈器插在地下，這才導致自己沒有繼續後退。
單膝跪在地下，伸手捂住胸口。
實在壓制不住體內靈氣亂撞，猛的便側頭吐出一口鮮血。
看著我狼狽成這樣，老爺子也是心有不忍，說出的話也多有勸阻。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與其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靈力盡失，還不如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白丘盛保證，一定會好好看好他，絕對不讓他為非作歹！」
在聽聞對方竟是大名鼎鼎的白丘盛，我眼裡還是有些驚訝的。
玉陽觀也算業內最為有名的道觀，裡面最厲害的道士，正是我眼前的老頭。
但對方前幾年就退隱了，誰都不知道老爺子究竟去哪了。
哪想一直在南山待著，以對方的實力，確保怨靈不會動手傷人確實是有可能。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對方的大徒弟吳錫恆，實力也是格外強悍。
師徒倆闖蕩江湖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
有些遺憾，吳錫恆這麼年輕就被小人殘害。
可這仍舊不能成為對方殺人的藉口，即使真的要報仇，也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而不是如此冒失。
不僅損壞了自己的道行，也讓年紀這麼大的老師傅在背後給對方擦屁股。
嘆了口氣，我便費力的伸手擦了嘴角的血，看向老爺子時，眼裡也多了些敬意。
「白老爺子，久聞大名，您這齣手還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
看著我齜牙咧嘴，捂著胸口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白丘盛心裡到底是多有猶豫，沉思了半天。
這才皺著眉毛上前想將我扶起來。
而緊跟著對方的吳錫恆，也惡狠狠的盯著我。
一直伺機而後，只要我偷襲立刻出手的樣子，讓我心裡也多有些苦澀。
這麼好的苗子，年紀輕輕就沒了命，實在是可惜。
眼裡閃過一抹暗光，在老爺子還未反應時。
我迅速伸出右手，抓住吳錫恆的衣領將對方塞到葫蘆里，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