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陽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重新回到了病房當中。
看著已經睡過去的姥姥,再次淚如雨下。
我確認靈怪已經被我強制摁下之後,知道今天晚上已經安全了,也沒再讓陳芋汐和馬悅曦繼續留在病房裡。
知道真相的許朝陽會很痛苦,最後的這段時間就當是讓他吃一顆裹著蜜糖的砒霜吧。
「不打算把人收了嗎?她現在應該不能算是人了,應該已經變成怪物了吧。」
陳芋汐本以為我是說服了許朝陽,同意讓我們把靈怪收了,沒想到我卻把她們兩個叫了出來,有些疑惑。
「我有一種法術可以延緩已死之人身體的潰敗,我想用在他姥姥身上,老人家沒能見到自己孫子最後一面,本來就已經很苦了,我們又碰上這件事情,所以我想幫幫他。」
聽到我這樣說,馬悅曦不贊同地皺起眉頭:「陳飛!你怕不是瘋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強行逆轉秩序的法術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知道你是心疼他,可你也不能知法犯法呀。」
陳芋汐倒是勉強能夠理解一點點,可同樣也不贊同我的想法:「他是很可憐,可是每天都有那麼多的人死去,難道他們的親人都不可憐嗎?」
「無非是因為他是你的徒弟,所以你才對他網開一面,但這種法術會消耗你自己的力量,要不還是算了吧。」
在我決定答應許朝陽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這些事情。
面對著二人的阻止,我還是搖了搖頭:「我已經答應過他了,況且只是幾天而已,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見拗不過我,兩人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但也決定幫我一起維持這個法術。
這個法術所需要消耗的力量比我想像的還要更多。
等到我們將法術連接在許朝陽姥姥和我身上之後,我能瞬間感覺到身體當中的力量被吸了過去。
緊接著手臂上就出現了一大塊淤青。
陳芋汐和馬悅曦趕緊將各自的法力輸入到我身體當中,胳膊上的淤青才緩緩下去。
只是到底留下了一點痕跡,隨時都有可能擴大的樣子。
許朝陽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不想讓他有心理負擔,所以便讓他離開了病房。
等到許朝陽回去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已經替他姥姥延緩了一段時間的壽命。
但能維持多長時間我們也不清楚,趁著最後這幾天儘早告別,也好儘早送他姥姥的魂魄入輪迴。
許朝陽立馬感激地答應下來,我阻止了他想要磕頭的動作。
和陳芋汐,還有馬悅曦從病房當中出去。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一直都是許朝陽陪在他姥姥身邊。
他父親並不知曉自己岳母的情況,我們也直接拒絕了他父親和我們輪班倒的想法。
用許朝陽想要最後陪陪老人家的說法,沒讓他父親起疑心。
儘管我很是小心,可還是被許朝陽發現了我們幾人身上的異樣。
當許朝陽看到我手背上的一大塊淤青的時候,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想要阻止,可他已經撩開了我的袖子。
當他看到我手臂上大大小小全是和屍斑差不多的那種淤青後,眼淚瞬間滾落而下。
抬起頭開口問我:「師父,你為什麼不說是要讓你們付出這種代價,才能夠留住我姥姥的!」
我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又將衣袖放了回去,動了動手指,毫不在意地說道:「沒關係,只是消耗了一些精氣而已。」
許朝陽立馬開口:「什麼叫作而已?我以為只是需要你們稍微用一點點力量,可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沒攔得住許朝陽,他又找到了陳芋汐和馬悅曦。
她們的身上同樣也有,只不過我是直接使用法術的人,所以我身上的情況是最嚴重的。
許朝陽回到病房裡待了十分鐘之後,紅著一雙眼出來。
沙啞著嗓音開口:「這幾天已經足夠我把小時候的事情都和我姥姥說一遍了,師父,你們收了她身體當中的靈怪,送我姥姥入輪迴吧!」
我想開口說什麼,可許朝陽已經背過身去,聲音裡帶著幾分決絕:「人死不能復生,是我之前被困在死胡同里了,師父你快動手吧!」
陳芋汐和馬悅曦也沖我點了點頭,我們三人只能重新進入到病房當中。
可剛剛還躺在病床上的許朝陽姥姥如今卻再度消失。
我察覺不對,趕緊拽過一旁的陳芋汐,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著陳芋汐剛剛站的地方撲了過去。
病房裡巨大的動靜也引起病房外許朝陽的關注。
許朝陽快速打開門,看到那天晚上的怪物再度出現了。
而且這一次變異得更加徹底。
那天晚上好歹還有個人模樣,但今天晚上的卻已經完全變成一隻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直接朝我們撲了過來。
我們知道這是因為靈怪的本體對於肉體造成的影響。
可這肉體畢竟也是許朝陽姥姥的,我們實在不想破壞到她的身體。
應對之下便略微有些顧頭不顧尾。
再加上我們這幾日一直在用精氣為許朝陽姥姥的肉體延緩腐化的情況,早就已經消耗了大半的力量。
應對之下,居然幾人都掛了彩。
許朝陽也顧不了那麼多,加入到了戰鬥當中。
可他也不過才是修煉了這麼一小段時間而已,怎麼可能會是怪物的對手?
直接被怪物掐住了脖子!
「快住手!那是你的親外孫,你要殺了他嗎?!」看到許朝陽被怪物掐住脖子從地面上拎起來,我趕緊開口怒吼。
可胸口上的傷讓我實在提不起力氣。
就在我們以為要眼睜睜地看著許朝陽死在自己親姥姥手上的時候,病房裡忽然想起了斷斷續續的歌聲。
是許朝陽在唱歌。
聽不出來唱的是什麼,但有點像是老人們會哄小孩睡覺的搖籃曲。
許朝陽姥姥緩緩將許朝陽從空中放了下去,只是還沒有鬆開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看到這情況後,我們為了不驚動怪物,沒有多餘的動作。
許朝陽唱了一遍又一遍,終於讓怪物意識陷入了混沌。
她的身體像是有兩種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掌控權一樣,身形也不斷在怪物和人形當中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