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故人相見

  神鳥的問話，皇帝李世民並不解其意。

  不過片刻之後，也逐漸明白了，神鳥這是在詢問自己對生死的看法。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於活著的人而言，只有在活著的時候珍惜身邊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李世民的回答，白止微微點頭，隨即看向李世民，道：「因為太上皇的離世，永安公主可能還會四處走走，皇帝不必擔憂！」

  「明白！」

  皇帝李世民點頭。

  隨即看向神鳥，神鳥今日從驪山神鳥殿甦醒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長安城，傳到了皇宮之中，李世民自然也知道了。

  在永安公主回到長安城不久，神鳥就去沉睡的消息，他自然也知道。

  所以細細算起來，神鳥已經沉睡了兩年。

  在這兩年之中，發生了許多事，也讓皇帝李世民感慨萬千。

  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在發生改變，唯有神鳥和神鳥有關的人與物，似乎永遠也無法被改變。

  或許，這才是神鳥被叫做神鳥的原因之一。

  看到神鳥似乎要離開，皇帝李世民又連忙出聲問道：「敢問神鳥，不知如今的大唐與前朝相比，如何……」

  「如何？」

  這是讓自己評價一下唐朝和稱讚一下唐朝嗎？

  不過，封建王朝而已，不過是相互比爛，但是在封建王朝之中相比，必然是後世王朝要比前世王朝更加有進步性。

  思忖了片刻，白止說道：「如今的大唐與前漢想比，自然有許多好的地方，更遠勝之，兵鋒也更加銳利，國家也更加繁榮，但是……」

  「……在這繁榮的背後，也隱藏著危機！」

  李世民聽著神鳥的稱讚，雖然面孔之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心中也是非常喜悅的，畢竟是神鳥的稱讚。

  但是當聽到神鳥話音一轉，說到「繁榮的背後隱藏著巨大的危機」之後，面孔之上當即浮現出震驚與不可置信之色。

  他連忙看向神鳥，請教詢問道：「還請神鳥告知，這繁榮背後隱藏的危機是……」

  是什麼？

  自然是藩鎮！

  安史之亂，便是藩鎮引起的。

  而在蕃鎮之亂之後，皇室衰微，更是被宮中官宦、權臣肆意擺布，可謂是憋屈至極。

  當然，白止所想的也是原本歷史上的唐朝。

  現在，自然有辦法去阻止。

  而白止也不介意指點一下李世民，就看李世民能不能體會到。

  「大唐如今的軍隊縱橫四海，是因為皇帝你有忠誠的將軍，可是將來有一天忠誠的將軍也沒了，又如何去掌控大唐的軍隊？」

  聽到神鳥之問，皇帝李世民下意識地說道：「自然是培養新的優秀可信任的將領！」

  「沒錯！」

  白止點頭，「但是，你如何確定那將領可信任？」

  聽到這裡，李世民沉默，目光不禁看向一旁的神鳥，猜測神鳥說這句話的意思。

  然而，白止卻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對著李世民揮動了一下翅膀，然後直接消失在了宮殿之中。

  而留在宮殿之中的李世民卻仍在思考著白止所說的話。

  能夠成為皇帝，智慧自然遠超他人，神鳥的這番話自然讓皇帝李世民想到了很多，也想到了神鳥話中之意，應該是指未來的某一天，可能會出現大唐將領背叛大唐的事情。

  但是，李世民心中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畢竟，如今的大唐可以說是他親手打下來的，對於自己一手建立的國家，自然非常了解，所以，也不相信將來會有將領會反叛大唐！

  但是神鳥的話又不能不聽，故而，這讓他開始沉思了起來。

  而將來，神鳥今日的這番話，或許會成為皇帝李世民之後都在思考的問題，直至他人生的最後一刻……

  ……

  永安公主府。

  返回的白止看著李歆霓，並沒有多說，只是落在一旁的桌案之上，同李歆霓一同沉默著。

  如今的永安公主府，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熱鬧喧囂。曾經，因為女宮的緣故，永安公主府之中也有許多女宮之中的女子進出，她們相互打鬧，也給這裡增添了許多生機。

  然而，時間流逝，永安公主府似乎也變得威嚴甚重，且永安公主因為神鳥之故，變得更加神秘，也阻止了李歆霓像曾經那般和女宮之中的女子相處。

  更不必說李歆霓已經不在處理女宮事宜了。

  同時，安未央也嫁作人婦，有了自己的生活。

  一切似乎都變了，變得淡漠了。

  曾經的歡樂，也消失於無蹤。

  李歆霓看著是偌大的永安公主府，府邸之中宮女侍者恭敬地侍立，因為她的行為而隨時待命。

  這更給她增添了幾分寂寥之感。

  坐在桌案之前，看著窗外的花圃之中，其中載種的紅薯也已經收割，留下了枯黃的藤蔓、葉子凌亂一地。

  牆角花盆之中的菊花盛開，金黃的光芒和遠處的樹木相映生輝，淡淡的花香傳來，給這秋日也增添了幾分生機。

  又是一年的秋日，李歆霓看著窗外，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看向一旁的神鳥，輕聲問道：

  「神鳥可知，世民他……還有多長的壽命？」

  「應該還有很長……」

  聞言，白止微微一愣，隨即想了想，此時的李世民應該才四十多歲，而在原本的歷史之中，皇帝李世民也是在五十一歲崩的。

  但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應當會長壽一些。

  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他並不想給李世民延壽，讓李世民活出第二世。

  無論如何，此時的皇帝李世民應該比歷史之中的李世民活的更長。

  聽到白止的回答，李歆霓微微點頭，似乎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以後，我想就留在長安，再次掌管女宮和君子樓……」

  「好！」

  白止點頭，他並不想左右李歆霓的想法，對於他來說，去哪裡都無所謂。

  不過李歆霓若是留在長安城的話，他也可以隨時沉睡，以完善自己的身體的成長。

  看到白止點頭，李歆霓心中欣喜，臉上也帶上了喜悅。

  而白止看到李歆霓臉上再次露出了微笑，心中也放鬆了一些。

  李歆霓本來就不是容易悲傷之人，雖然有時表現的非常成熟，但是內心，卻也有著少女的嬌憨可愛。

  不過因為之前建立了女宮的緣故，她必須表露出勝券在握的姿態罷了。

  或許，她只會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和白止面前，露出自己內心真實的面貌。

  而現在，她的父母已經去世，也只剩下了神鳥。

  ……

  深秋之時，也是天下百姓最為忙碌的時候，正所謂秋收冬藏，秋天，是收穫的季節。

  田中的農活忙完了，便進入山中、荒野之中，尋找野菜、野果，以充實自家的糧倉。

  當然，這也帶來了更多的歡樂。

  也給長安城之中的百姓帶來了一些趣事。

  不僅春日有踏春，秋日也有秋日遠遊。

  約上三三兩兩好友，在秋日之時，打包行囊，一同前往城外，在一處風景雅致之處，點燃篝火，採摘野果，狩獵野味，也是一種生活的享受。

  不過淒清寂寥的景致也引來了文人墨客，吟詩作對。

  大唐武力的強大，創造了安穩的天下，也幫助了大唐詩歌的發展。

  他們交流、創造、吟唱、傳頌……

  而科舉制也正式進行了第三次、第四次考試，這一次，李歆霓就不再主管，但是卻有一個名字傳入了她的耳中。

  那就是——駱賓王！

  駱賓王在科舉考試之中也獲得了不錯的名次，李歆霓聽聞之後，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關注。

  ……

  時間猶如指間沙，越是用力越是流逝的快速，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時間就從身邊溜走了。

  公元680年。

  貞觀盛世已經持續了幾十年，四海皆服，天下繁榮昌盛，萬邦來朝，共賀盛唐。

  這一年，萬族臣服的天可汗，也已經八十多歲了。

  耄耋之年，身體的衰老讓他無力再處理朝政，朝堂之中的諸多事情也都交給了當今太子。

  不過，讓白止驚訝的是，李世民所立的太子竟然沒有因為自己的影響而發生改變，竟然直接跳過了長子李承乾，立李治為太子！

  雖然朝堂之中頗有微詞，但是因為皇帝李世民威嚴甚重，而無人敢反駁。

  而太子李治也已經五十多歲，為太子幾十年，讓其對朝政之事更加熟悉。

  白止雖然不關心朝政，但是也時常了解大致情況，讓白止驚訝的是，此時的大唐已經發生了許多細微的改變。

  因為李治被早早的立為太子，故而也有更多的權利，故而，應該成為自己父親妃子的武則天，竟然成了他的太子妃！

  這讓白止很是驚訝。

  不過也只是驚訝而已。

  無論後面會不會出現什么女帝，對白止來說，都無所謂。

  ……

  永安公主府，永安公主如今也已經有了八十多歲的高齡，即將九十歲，但是李歆霓的容貌依舊如同雙十年華的女子一般，依舊美麗動人。

  長安城之中的人甚異之，他們見到容顏不老的永安公主，瞬間便想到了神鳥殿之中的神鳥。

  在他們看來，永安公主之所以容顏不老，甚至是長生，皆是因為神鳥之故。

  不過，也的確因為如此。

  對此，李歆霓並沒有什麼不妥。

  她將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女宮和君子樓之中，如今的女宮和君子樓，已經不再是最初的收養孤兒了。

  其中，更包括對孩童的教育學堂。

  一系列的機構，直至將一個男孩、女孩培養成人，並且順利參加所有的科舉考試。

  李歆霓從女宮回到永安公主府，府內的宮女侍者連忙忙碌起來，為李歆霓換上居家服飾。

  然後，李歆霓將帶來的公文讓宮女侍者帶到書房之中，隨後她也進入了書房，繼續處理公務。

  外面，天色漸漸黑暗下來，華燈初上，長安城之內再次充滿了喧囂之音，似乎比白日更加繁華。

  長安城，已經沒有了宵禁，也儼然變成了一座大唐不夜城！

  就在處理公務之時，外面突然有一名宮女走了進來，恭敬地輕聲道：「回公主，府外有一名老嫗拜訪，那人先是去了女宮，隨即被人帶到了府外。」

  「老嫗？」

  李歆霓愣了愣，心中有些疑惑，不過這永安公主府已經許久沒有外人拜訪了，她的心中也甚是喜悅。

  她放下手中的毛筆，然後起身道：「將其請去廳堂之中，我隨後便至。」

  「是！」

  當李歆霓來到廳堂之中時，卻見到一名身著西南山寨服飾的老嫗正有些手足無措的坐著。

  似乎因為華麗宮殿的緣故，讓其有些不安。

  待到李歆霓進入，老嫗看向李歆霓，臉上頓時浮現出震驚的表情。

  「……歆霓……歆霓姐，你……」

  老嫗聲音也變得非常的低沉，不似少女的清脆悅耳。但是李歆霓看向老嫗，又聽到對方的聲音，頓時想起來是誰了。

  「清風……」

  李歆霓瞬間想起了西南大山之中，山寨之中那位請自己吃黑松露的少女，以及少女說起長安城時，臉上流露出的崇敬之色。

  再看此時，曾經的少女似乎也老了……

  變成了一名老嫗。

  「是我！是……清風……」

  老嫗想要站起身來上前，但是似乎又突然察覺到自己的身份，又站立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見此，李歆霓當即揮手讓廳堂之內的宮女侍者出去，然後再次看向清風，道：「恭喜伱，終於來到了長安城……」

  李歆霓看向清風，主動來到了清風身旁，抓住了清風蒼老枯瘦的手。

  「你來的時候，應該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應該知道了我曾經做的事情，身份差別，於我而言，並不存在。」

  「好……歆霓姐……」

  清風再次露出了笑容，不過其蒼老的面孔不再像曾經那般，美麗、青春。

  「我聽說了歆霓姐的事情，女宮、君子樓，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兒，更是為了天下百姓……」

  「於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

  隨後，兩個幾十年再次見面的友人談了許久，而李歆霓也將清風留在了永安公主府之中。

  至於府外跟隨清風一同來的家人，自然也被好生安置了。

  深夜，兩人才結束交談。清風終究是老了，不似李歆霓這般，依舊年輕精力充沛，因為長途跋涉，清風已經進入了夢鄉。

  回到書房中的李歆霓突然想到了什麼，輕聲低語道：「神鳥，你能不能看出別人的壽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