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驪山之上的女子

  神鳥再次出現的消息被世人所知，而各種猜想也傳的沸沸揚揚，真真假假，讓人捉摸不定。

  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最先關注的，還是日常生活。

  驪山之上，李歆霓選擇了一座在外圍的宮殿，作為自己收留的女孩居住之所。

  而此時，宮殿所在的庭院之中，神鳥佇立在高台之上，二十幾名女子以及李歆霓等人站立。

  「這山上也有許多野果等物可以裹腹，也可以在山中種植一些紅薯。」

  白止一一訴說，既然將她們帶到了山上，自然做好安排。

  「也可以在山上織布，下山售賣，換取錢財……」

  一眾女子齊聲應答，看向白止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感激。

  而當白止離開之後，所有女子皆將目光看向了李歆霓，當然，看向李歆霓的目光之中，感激之色更甚。

  她們也早已明白，是眼前的美麗猶如仙子般的姐姐幫助了她們，將她們救出，避免了以後迎來悲慘的命運。

  除了給她們吃飽飯、穿上溫暖的衣服，甚至於，還教授她們劍術，使她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而如今，竟然求得了神鳥幫助，讓她們居住在驪山之上，神鳥殿旁邊，神鳥的旁邊！

  這是何等的恩情！

  安頓下來之後，她們再次看向了李歆霓，目光之中充滿了感激以及依賴。

  見此，李歆霓笑了笑，笑容之中帶上了幾分輕鬆，然後說道：「如今便安穩了。」

  「我們皆是女子，我將你們救回來，並無所求，只願你們能夠好好的生活下去，能夠順心如意。」

  聽到李歆霓之言，女孩們頓時熱淚盈眶，一些女子已經淚流滿面，低聲嗚咽哭泣。

  「好了好了，莫要如此！」

  見此，李歆霓也勉強露出笑容，然後說道：「今日剛剛到此，還需要好好處理一下，收拾行囊，在此長住……」

  「是～」

  女孩們連忙應道，聲音清脆柔軟，頗有鶯鶯燕燕之味。

  ……

  李歆霓素手輕提裙擺，然後緩緩登上台階，目光驚奇地看著周圍的宮殿，臉上也帶上了驚嘆之色。

  曾經在隴西之時，她也多次想像過自己會來長安城，並且登上驪山，遊覽神鳥殿，同時，也想像了各種畫面，但是，未曾想是以今日這種方式。

  白止落在一旁側殿的台階之前，卻見宮殿旁邊的牆角，卻堆放著大量的酒罈，而很多罈子甚至都被落葉掩埋，一年一落，層層堆疊。

  李歆霓看著充滿了先秦風格的建築，然後目光落在了神鳥身上，以及旁邊的酒罈。

  輕攏裙擺，也坐在了旁邊。

  隨即問道：「神鳥也愛飲酒嗎？」

  李歆霓目光落在了酒罈之上，隨即如此問道。

  「……或許喜歡。」

  白止白止輕聲道。

  然後看向李歆霓，說道：「如今也到了安全之處，你又有何打算？」

  「為什麼會如此問？」

  李歆霓一愣，隨即也回答，「自然是將這些女孩養大，然後讓她們擁有自己的生活，亦或是為她們尋找合適的如意良君。」

  「如此，那伱自己呢？」

  白止不禁說道：「這似乎是一種拘束，將自己拘束與一地，生活沒有樂趣。」

  「何為樂趣？於我而言，能夠幫助更多的無助女子，便是一種樂趣！」

  白止看著李歆霓，看到她在說這句話時，目光之中時間有光芒閃耀。

  或許，這便是她所喜愛的生活。

  「這裡似乎曾經有人居住過？」

  李歆霓回頭，看向了神鳥殿側殿之內，發現宮殿之中有生活物品。

  不過，大多數都生活物品似乎都變得陳舊不堪，似乎是百年之前的物品。

  「是有個人曾經居住過，就如同你們現在一般。」

  白止說道，也算是給了李歆霓信心，也讓她們在這裡住的安心。

  李歆霓自然聽出了話中之意，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

  「你去往了何處？」

  長安城之中，一個庭院之中，三姐一臉凝重的看著坐在桌案前的李歆霓，語氣之中充滿了嚴肅。

  「沒去哪裡……」

  李歆霓辯解，不過卻也有些底氣不足。

  見此，三姐更是峨眉緊皺，道：「撒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出城了！」

  「姐姐怎麼知道？」

  「哼！我知道的還多著呢！」

  三姐如此說道，然後話音一轉，道：「近日城中的傳聞，恐怕也和你有關吧？話說那麼多的女童都在何處？」

  「你又如何處置的？」

  三姐心中知道，她們是隴西之地的世家，也算是簪纓之家，詩書傳家，不至於做出買賣人口的陰暗生意。

  聽到這裡，李歆霓頓了頓，卻也實話實說，道：「妹妹看她們可憐，便將她們買下，給了她們安穩的生活……」

  「並且，傳授她們求生的本領……」

  「如此倒也可……」

  三姐聽到這裡，嚴肅的面容緩和了許多。

  「錢財可夠？」

  「夠……」

  ……

  三姐對於李歆霓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最初的出發點還是擔憂李歆霓的安全。知道了李歆霓做的事情之後，並沒有斥責，反而先是問李歆霓錢財是否夠。

  這讓李歆霓心中很是溫暖。

  不過對於具體的情況，她不知如何開口，心中更猶豫著要不要實話實說。

  可是一想到事關神鳥，她也只好閉口不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歆霓每日便會去往城外的驪山神鳥殿，甚至於，晚上也在那裡留宿。

  而三姐也變得更加的忙碌了，甚至也不在城中居住。

  每一次李歆霓見到自己的三姐時，便會感到對方身上充斥著不一樣的氣息，氣質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但是李歆霓並不關注，只是忙碌自己的事情。

  驪山之上，距離神鳥殿不遠處的山上，密林之中，一群姑娘們正在手持鋤頭，為山林之中生長茂密的紅薯除草。

  她們身著普通的衣衫，甚至是粗糙的粗布麻衣，也在幹著勞累的農活，但是她們沒有感到一絲的痛苦，甚至，臉上還帶著笑容。

  此時的生活，是她們曾經難以想像的。

  曾經的她們，不過是流民，常常為了能夠填飽肚子而奔波，甚至是餓上一整天。

  除此之外，還要時刻防備著周圍的陌生人，生怕哪天自己就再也醒不來了。

  亦或是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少了一條胳膊，亦或是一條腿。

  但是現在呢？

  能夠吃飽飯，有乾淨的衣服穿，有安全、溫暖的房子居住……

  她們感到非常滿足。

  她們抬頭，看向前方也正在幹活的倩影，正是前方的人，將她們救回來。

  目光之中充滿了感激。

  李歆霓似有所感，停止揮舞鋤頭，直起身子看向身後，卻正好對上幾個姑娘的目光，頓時，幾人相視而笑。

  晨間的斜陽透過茂密的樹葉，灑落在地上，這是一個頗為陡峭的山坡，不過山坡卻是泥土山坡，此時樹林之中顯得乾淨非常，沒有任何的雜草。

  唯有茂密的紅薯藤蔓攀爬、延伸。

  半晌兒，一群姑娘們拿著鋤頭從山上走下，認真幹活之下，農活很快便幹完，剩下的時間自然是回去忙碌。

  回到宮苑之中，李歆霓隨著一群姑娘們用山間泉水洗漱過後，然後對著眾人道：「待會兒吃罷早飯，我教你們讀書識字，隨後再織布納衣。」

  「是～」

  一群姑娘們頓時應道，對於李歆霓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不過，趁著姑娘們吃午飯的功夫，李歆霓卻登上了上方的神鳥殿，去見白止。

  「神鳥，我想在山上養一些雞鴨，不知可否？」

  看到曾經的世家姑娘卻轉變成了一個山間村姑，白止心中不禁感嘆，或許，這便是信仰的力量。

  讓李歆霓即使再勞累，也無怨無悔。

  「可！」

  白止點頭，不過也給了一些意見。

  「餵養雞鴨之地需要好好挑選，且要用木柵欄圍出一個範圍，勿要使雞鴨跑掉……」

  「自然！」

  ……

  神鳥再次現身的消息世人皆知，天下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變得安穩了許多。

  並且，長安城之中也多了許多外地人，他們不時欲要去往驪山之下，查探驪山之上的情況。

  但是，有士卒守護，並且，似乎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影響著他們，讓他們無法上前。

  自從之前宮中侍者前來查探情況，得知神鳥現身之後，宮中有使者多次前來欲請神鳥，甚至，連宮中的皇帝也都來過一次。

  但是毫無例外，無人能夠上前。

  似乎，神鳥不想見任何人！

  這讓前來見神鳥的皇帝失望不已，只能返回皇城之內。

  見此，天下英雄卻心中不禁浮想聯翩，民間更是多了各種各樣的傳聞。

  甚至於，皇帝欲召見山上守護神鳥殿的士卒，卻也無人應答。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年的時間眨眼之間便溜走了，而驪山之下，已經無人再來。

  但是，居住在山下的百姓卻發現竟然有人能夠隨意進出驪山，且都是女子。

  她們亦或是成群結隊，帶著布匹去往城中售賣，亦或是購買物品，除此之外，便不再下山。

  這讓一些人好奇不已，有人故意偶遇山上的女子，並且上前攀談，但是毫無意外，都沒有得到應答。

  時間一長，卻也有各種猜想。

  有人說那些女子皆是神鳥的侍女，平日裡服侍神鳥；

  有人說那些女子乃是神鳥救下的女子，神鳥有仁心，故而允許這些女子生活在山上。

  也有人說那些女子乃是山上精怪所化，欲要勾引人並且食人心肝。

  ……

  總之，各種傳聞皆有。

  甚至於，還有人直接動用武力，欲要囚禁一兩個女子，仔細審問。

  但是讓他們震驚的是，這些女子竟然隨身帶著木劍，且身有武藝，反而將有歹心的歹人制服了！

  見此，讓一些躍躍欲試的人瞬間老實了下來，甚至於，開始對山上的女子心懷恐懼。

  公元615年，夏。

  李歆霓坐在宮殿之中，而在宮殿之內，卻也坐著許多姑娘們。

  最初，她不過帶來了二十幾名姑娘，而現在，已經有五十多人了。

  此時，在宮殿之中一一列坐，猶如是在課堂之上，而她們身前，卻放置著一個沙盤，沙盤之上有文字的痕跡。

  「好了，今日我們學習《詩》……」

  女子特有的音色傳出窗外，在山間迴蕩，傳出去很遠，甚至被上方神鳥殿之中的白止所聽到。

  ……

  山下，幾個姑娘們從城中反回，此次出去，不過是購買一些食鹽，故而並沒有帶上很大的包裹。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遠處傳來馬蹄之聲，甚至於，還有刀劍鏗鏘、箭矢破空之聲！

  「發生了何事？」

  幾名姑娘頓時一驚，目光不禁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站住！前方是驪山，不過如今無人可上驪山，這一次，我看你往哪裡跑！」

  「沒想到背後之人竟然是一個女子！」

  「別讓她跑了！」

  「……」

  陣陣呼喊傳來，甚至還有慘叫聲。

  聲音瞬間來到了近前，而幾名女子也看到了聲音是誰發出的。

  兩名手持刀劍之人，正在追著一個人，三人皆是騎馬奔馳，而前方的人，顯然已經受傷，且處於劣勢。

  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後方的兩人抓到。

  「我們怎麼辦？」

  幾個姑娘早就取出了身上攜帶的木劍，然後警惕的看著奔來的三騎。

  此時，前方逃跑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山道上矗立的幾個姑娘，頓時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連忙大聲呼救，「救命！」

  「救命！」

  「女子的聲音……」

  「是個女子！！」

  幾名女子原本並不想插手，但是聽到前方逃跑之人竟然是女子，頓時臉色一變，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持劍走了上來。

  「希律律——」

  「吁～」

  後面的兩人頓時停在了遠處，驚疑不定的望著前方的幾名女子。

  「你沒事兒吧！？」

  幾名女子連忙上前，卻見到馬上的女子身上卻有殷紅的血液滲出，且臉色蒼白，顯然身受重傷的。

  女子從馬上摔下來，幾名女孩連忙將其攙扶。

  受傷的女子見到幾名女孩，似乎鬆了一口氣，才道：「我是歆霓的三姐，快，帶我去見她！」

  「歆霓？」

  「歆霓姐姐？！！」

  幾名女孩一聽，頓時驚訝，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然認得自己的大姐。

  見此，幾名女孩也不再猶豫，迅速將其帶上了山，至於山下的兩人，自然不必擔憂，他們必然是上不了山的。

  (本章完)